惴惴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司離看著錢思邈離開的背影,盯著空白的word文檔,她半天都打不進一個字—— 她清楚地記得錢思邈那天在玄武特遣隊給自己說的話。 她甚至還記得食腦蟲從自己的嘴裡爬進去時的感覺,一路來到的腦子,就好像是《植物大戰僵屍》裡的僵屍,要將她的整個大腦都吞掉。 緩緩打了一個“W”,這個時候司離才意識到輸入法沒有切換過來,她盯著黑色鍵盤上白色的字母,在按下“ctrl”和“shift”時,有血跡從底下滲了出來。 慢慢地,滲出來的血變成了一隻隻像是米粒般細小的蜘蛛,從鍵盤的縫隙中爬出來,如同潮水撲向女孩兒。 “!” 頭皮一陣發麻,司離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但始終沒有尖叫出聲。 椅子滑到了走廊裡,司離裝作在整理文件的樣子好不讓其他人看到自己的不對勁兒。 麵色蒼白地拿了一疊白紙匆匆從工位上離開,等她從茶水間繞了一圈重新回來時,那些小蜘蛛已經不見蹤影,反而是早上泡好的咖啡灑了一桌子,滴滴答答,保潔阿姨正在擦著地上的水。 “謝謝,我來吧。” 司離說話的時候聲音還有些顫抖,保潔阿姨應了一聲,將抹布給司離之後自己拖著地上的水,司離擦著桌子上的東西,擦完之後將抹布交給保潔阿姨,後者一抬頭,司離叫了一聲: “啊!” 下一秒,她捂住自己的嘴,知道自己失態了。 保潔阿姨的臉上趴著一隻巨大的抱臉蟲,猩紅的背甲下伸出八隻觸手,從阿姨的太陽穴、耳朵、鼻腔,脖頸動脈插了進去。 緊咬著牙關,司離飛快地眨了兩下眼睛,這樣的幻覺消失之後她才恢復平靜: “抱歉。” 她的視線在房間裡來回打量,悻悻地回到座位上,盯著屏幕上的空白發呆—— 自從在酒店被血水淹沒,而後拽入裡世界莫名其妙被一些穿著白色法袍的人焚燒殆盡之後,她的這種幻覺就沒有停止過。 在玄武特遣隊的時候還好一點,頂多是看著錢思邈的腦門上血絲呼啦的。 現在,這種幻覺越來越恐怕,好像隨時都會將她拽入另一個深淵。 可不應該啊。 吃了食腦蟲,即便沒有將她在玄武服役的時光忘記,也應該忘掉被拉入裡世界獻祭的記憶,畢竟食腦蟲會吃掉大腦中記憶最強烈的部分。 這些地方還不夠強烈嗎? 還是說,食腦蟲依舊沒有發揮作用? 講道理來說,這是不可能的,因為之前食腦蟲被拍成相片從身體裡取出來,那是因為自己有S+的能力,直接將食腦蟲給吸收了。 可現在自己已經沒有了這份力量,為什麼還會是這個樣子? 她搔著頭,盡量讓自己的注意力都維持在手頭的工作上。 安瀾公司的工作不用提著腦袋去乾,每天敲敲鍵盤就能完成,再加上錢思邈對自己很照顧,司離的日子過得還算安穩,但這個疑影兒始終在她的腦海中回蕩—— 那就是自己到底忘記了什麼? 晚上回到家,趙小麗已經做好了飯,她每天都要去康復醫院做治療,司離是用玄武開的工資來負擔這一部分錢的,金條和簡譽的卡她始終沒有動,因為她擔心如果動了,會被有心人發現自己並沒有失憶。 隻能將這些東西藏好。 畢竟在其他人的眼中,司離現在應該是不記得IB管理局的任何事情才對。 “叮咚。” 門鈴突然響了,兩個正在吃飯的女孩兒同時愣了一下,趙小麗起身去開門,被司離拉住了胳膊: “我去。” 她先在貓眼上看了一眼,是一個穿著外賣衣服的小哥。 打開門的時候,麵前是一個熟悉的人影。 簡譽。 媽的。 這種時候,我還要裝作不認識他。 他不會是來試探我到底有沒有失憶,然後把銀行卡拿回去的吧? 司離有些緊張地舔了舔唇,不等門口假扮成外賣小哥的簡譽張口,司離先將了一軍: “抱歉,你送錯了,我們沒有點外賣。” 說完,剛要關門,簡譽的一隻腳卡在了門間: “社區送溫暖,每家每戶都有的端午節禮物。” “謝謝。” 司離伸出手,倒是完全沒有要讓簡譽進來的意思,簡譽的視線越過司離的頭頂,看到了裡麵怯生生望著這邊的趙小麗。 房間太小,站在門口就能一覽無餘。 “不客氣。” 簡譽將東西遞到了司離手上,臨關門前他問了句意味不明的話: “現在美團還可以送獨居老人、病人送醫院,家裡有需要這項服務的嗎?” 司離搖搖頭: “沒有,謝謝。” 兩個人的對話很簡短,等關上門的時候,司離扭頭,趙小麗腳步泥濘地走過來,兩隻腿好像隨時都能把自己給摔倒: “這個人……我好像見過。” 司離給了她一張紙巾,趙小麗說話的時候有時候哈喇子會從嘴角流下來,這也是沒辦法。 “你什麼時候見過的?” “去醫院的路上,有時候會見到。” “他在乾什麼?” “他在看。” 司離扶著趙小麗回到沙發上坐下,心裡倒是已經有了幾分猜測—— 好小子,是想把自己的金條和銀行卡偷回去是吧? 落井下石的狗男人。 能如你願才怪! “沒事,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不用管他,別給陌生人開門。” “好。” 等兩個人吃完飯,趙小麗就去洗碗了,而司離則在房間裡搞衛生,兩個人這種簡單的生活倒是讓司離十分珍惜,她喜歡平凡,也甘於平凡,以前有S+的力量時,每天都奔波在路途中,神經緊繃得好像隨時會斷掉一樣。 而現在就不一樣了。 她偶爾需要加班,但回來之後趙小麗總是會留一盞燈,還有一桌子不算豐盛的菜。 趙小麗偶爾會問她累不累,有時候感覺自己拖了司離的後腿想要出去打工,但都被司離拒絕了。 “你陪著我,照顧家務也是一種工作。” 兩個孤獨的靈魂在鋼筋混凝土的森林中都在這個小小的房間裡停止了流浪。 “這個東西是我從床底下找到的,還需要嗎?” 趙小麗洗完碗之後出來看到司離還在拖地,走過去從圍裙前麵的口袋裡拿出來了一張合照。 司離籠了一下頭發,接過照片時看著上麵的人,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左邊的是自己,右邊的女孩兒卻很陌生。 那女孩兒笑得很甜,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袖和闊腿褲,淡妝將她的五官優勢襯得更加立體,像是遊走在人間的精靈。 兩個人的麵頰貼在一起,那女孩兒看著鏡頭,而自己看著她。 將照片交給了趙小麗,司離搖了搖頭: “不認識,估計是好幾年前的了,扔了吧。” “好。” “對了,照片要撕了再扔,別被有心的人給用了。” “好。”
第八十章:她不知道自己忘記了什麼(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