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這兔子是不是失了神,我醒來她竟都沒發現。 我自知道了這是隻會說話的兔子,便不怎麼害怕了,畢竟我還沒聽說過哪個誌怪故事裡的兔子精會吃人。 我惱恨她蹬我一腳,害的我醒來到現在還全身酸疼,於是我躡手躡腳地站起身,湊到她身邊,猛地一拍她的肩膀。 我能感覺得到,這兔子渾身的毛發都炸開了。 但她跳開後,一見是我,卻隻瞪著她那雙紅眼睛,低聲罵道:“小混孩兒,別胡鬧,外頭有情況!” 情況? 我疑惑地看向兔子。 兔子似乎知道我是啞的,使了個眼色到院門:“自己去瞧……動靜要小!” 我走過去,趴在門上透過門縫往外看去,卻險些被門外畫麵嚇得跌倒。 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娃低著頭站在門口,年紀應該還比我要小些。她披頭散發,看不清其模樣,但身上全是乾涸的黑色血跡。 在她的身後有一口紅漆棺材,那口棺材極大,棺槨上麵有一銅環,綁一粗麻繩,正套在女娃的脖頸上。 我看見,那女娃的脖頸都被勒出血痕,加上地上有棺材拖行的痕跡,我猜測這女娃是用脖子拖拉棺材來的山神廟。 可她一個半大女娃娃,個頭都不夠一米五,就算她有力氣,她那脖子也經受不住,怎麼可能拖動這棺材? 對啊,她明明可以用手拉拽。 我看向她的兩隻手。 她的兩隻手臂好像沒有一絲力氣,像擺設一樣耷拉在身兩側。 再細一瞧,兩隻纖弱的小手上的皮肉已經爛了。 肯定是那粗麻繩磨的!我如此想。 我於心不忍,那女孩突然抬起頭。 散亂的頭發下,我能感覺到有一道冷冽的目光正透過門縫看向我。 我強壓下心中不安,想看看她會做些什麼。 下一刻,女孩動了。 她走到山神廟門前,與我隻一門之隔。 她突然一仰頭,額頭狠狠地砸在門上。 我還趴在門縫看著,因為她這一砸,讓門往裡猛地一扽,撞在了我的眉骨上。 突然的劇痛傳來,讓我下意識往後一栽。 “她又砸門啦?” 兔子蹦到我身後,撐住了我的後背不讓我跌倒,然後驚呼道。 我揉著眉眼,吃痛齜牙。 我想問兔子,外麵的人是誰。 但兔子好像未卜先知,先焦急說道:“小混孩兒,門口那個是索命鬼,你千萬別再想著跑了,你要是敢把山神廟門給打開,你第一個就得死!” 這女孩是索命鬼,是什麼鬼?索誰的命? 我驚愕之餘,忍不住打量起了兔子。 兔子被我盯得渾身不自在,說道:“當然不是索我的命……不對,她誰的命都索!不對,不對,反正不是我害的她成了索命鬼!” 這兔子著急忙慌,稀裡糊塗說了一堆,把我也繞的糊塗了。 反正看這兔子的模樣,也不像會是殺人的妖怪,我索性便不理她了,關注起門外的女孩。 那女孩“哐哐”撞門,撞了差不多有八九下,她似是停住。 我再壯起膽子,走上前,透過門縫一看。 一隻黑漆反光,不帶眼白,且沒有半點兒神采,極為空洞的眼珠子,正同樣隔著門縫在往裡看。 我這是與那女孩對視了。 我一個激靈,脖子往下一縮。 “怎麼了?” 那兔子此時跑到我身邊。 我餘驚未消,無措的想找尋倚靠,下意識一拽兔子的兩隻耳朵,將她提起來抱住。 “小混孩兒!你乾什麼?!” 兔子嚇了一跳。 而我以為她是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便拎著她對住了女孩扒門縫的位置。 “啊!” 這兔子一聲刺耳的如殺豬般的慘叫,震得我鼓膜刺痛。 隨後她開始瘋狂掙紮,我一鬆手。 兔子落到地上,卻一個蹦跳,跳到了我的頭上抱住,使勁撕扯我的頭發,邊尖叫道:“小混孩兒,你要死啊!我殺了你!” 感覺頭皮都被薅的生疼,我再抬手一拽她的兩隻耳朵。 這兔子隨即一蔫,立馬又被我製住。 “鬆開,有種你鬆開!”兔子被我抓著,在空中扭動身子,無能怒吼道。 我作出威脅表情,將手指比在唇上,給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兔子明白過來,不甘地停下掙紮,然後閉上了嘴,憤恨的看向我。 我將兔子放下後,而被她這麼一覺和,本來懼怕的情緒也煙消雲散。 我反應過來了,我是在山神廟裡,我擱神仙家,你要能沖的進來,早就進來了。 於是我能以平常心,透過門縫去看那女孩的索命鬼。 那個女孩已經離開了廟門口,走到了那口紅漆棺材前,站定不動。 我看的正疑惑時,那女孩突然跪在棺前,推開了棺材蓋。 這是要做什麼? 因為棺材靠外,女孩是朝外跪的,我隻能看見她的背影,看不清她具體在做什麼。 我心中好奇,緊緊扒在門上,眼珠子恨不得要擠出門縫。 與此同時,那女孩突然側了側身子,我終於能看見了。這女孩是從棺材裡取出了一個滾圓的物件。 這個滾圓的物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端有些稀疏毛發,我觀察了半天,確定這是顆頭顱。 這顆頭顱的五官模糊,眼眶裡頭空洞無物,皮膚乾癟的像是隻剩骨頭,讓人分不清男女。 女孩將頭顱抱緊在胸前,開始輕聲啜泣。 她的哭聲似有似無,在我聽來,像是隔著江另頭傳來的哀鳴之樂。 但久聽之後,我心中卻生出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除了難受之外,我還莫名覺得煩躁不堪,就像有人揪著我的心臟,讓我呼吸都變得困難。 忽然間,我眼中的世界突然多出幾點血色,緊接著這血色就如同浸水之墨般暈開,漸漸地充斥了整個世界。 我轉頭看向身旁的兔子,她的毛發開始滲血,她的麵目開始醜惡。 我突然覺得暴躁,我有一種強烈的想殺掉她的沖動。 “殺吧,想殺就殺吧!” 我的腦海中突然蹦出一道聲音。 對,殺了她! 於是我伸出手抓向了兔子。 兔子被我一瞬製服,她似乎竭力想跟我說些什麼。 但我聽不見,我的腦海完全被那誘殺之音充斥填滿。 兔子看向我的目光滿是驚恐,而這驚恐的目光卻讓我一瞬感到亢奮。 我伸出另外隻手,期待著下一刻,撕碎她皮毛時的血腥場景…… “小子,醒來!” 突然一道聲音,如同悶雷炸響在我耳邊。 我一瞬驚醒,看向前麵。是那隻兔子,她的一隻耳朵已經折斷。 她的那雙猩紅的眼睛已噙滿了淚水,正恐懼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