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將煙頭掐滅扔進垃圾桶裡。神秘的發件人還未現身,而大學內竟然發生如此駭人聽聞的案件。 陳敬的手機鈴聲響了,消息是徐楓發來的: 師傅,受害人是本地富商金楊的獨生子,家庭十分富裕,金老影響力也很高,金老已經得知了死訊,肯定需要時間來接受,但是上麵已經催促我們加快辦案進度了。另外金銘是大三電氣工程專業的學生,風評不好,雖然從不花天酒地但是是為人暴躁難以相處,與許多人都有矛盾。 宿舍是第五宿舍樓425,證物組在那,不知道您還需不需要親自再去看看。 陳敬簡單的回復了一下,告訴徐楓如果有時間希望可以跟金老談談。然後陳敬詢問著往第五宿舍樓走。 中午午休時間行人漸少,但是沿路多人還在討論清晨的命案,陳敬還依稀聽說可能是死者的室友乾的還有的說是課上被羞辱的女生。 到宿舍425門口時,兩個警察已經在宿舍門外等候,寢室裡的另外五名室友在門外竊竊私語。 其中有一個年輕的男警察看見陳敬走來,倚在墻上的手立刻放了下來“陳警官,你好你好。” 陳敬打了招呼走進宿舍,屋內算得上整潔,據說是因為金銘有些潔癖,對於屋內的一點的雜亂都難忍受。他的床鋪是最靠裡的兩張之一,上麵隻有一層薄薄的床墊和白色的沒有被單的被子,枕頭上沒有一點汙漬,床下的桌子上推了好多本書,但是都跟嶄新的一樣,桌子上還有一個盛著一般水的水杯。 “他大多數的時候都不在寢室住,一般都回家。”金銘對鋪的舍友說。 “但是最近他回來了?”陳敬端起水杯,水中的懸浮物很少,杯口還有水印。 “昨天中午,他回來之後一如既往的什麼也沒說,坐下不知道自己在忙啥。”室友回憶著“那時候,我正要睡覺就沒咋在意。噢對他的臉色不太好,最後彭的一聲把他桌子上的儲物箱關上了。 陳敬打開儲物箱,裡麵有幾本漫畫。陳敬伸手一模,從漫畫書的後麵搜出了一封信,陳敬定睛一看,正是那張郵件中附的威脅信。 寢室中再無其他的可疑物品,陳敬走出宿舍樓,邢長江已經在等了,陳敬跟邢長江講了昨天郵件的事情,給他看了威脅信。 “所以,寄信人便是金銘了?這也是為什麼他今天早上沒去見你的原因,因為他遇害了” “大概是吧。但是那張信的背景是土褐色的桌子,我今天在第一教學樓看了一下,那正是那的課桌,425寢室桌子的顏色是白色的,據他的室友說昨天上午他沒去上課,我剛才問了一下徐楓,監控記錄也是這樣,所以他是什麼時候收到的這封信呢?” “那就是下午在教室拍的,下午他去上課了啊。” “如果他下午在第一教學樓拍的照片給我發郵件的話,第一監控裡就算視線遮擋導致我們沒看到,那麼這封信也不該在他的寢室儲物櫃裡。除非是事後被人拿走了。” 邢長江沒什麼頭緒。但是他跟陳敬說了一個陳敬早就猜到的事。 “老陳,廁所沒有任何暗道。就一個出口,而且窗戶也是封死的,這是一間密室啊。” 看不見的兇手 等到了晚上五點左右,邢長江根據監控記錄,在學校老師的幫助下找齊了昨天監控記錄中去過男廁的14名同學,雖然都是前前後後出入,但是都集中在最後一節課下課,他們其中有幾位是與金銘同一間教室上課的學生,也都認識金銘。 第一個學生:“我緊跟著金銘進去的,他一進去就往隔間那方向走了,我急得很,也沒回頭看他啊,但是他確實在我前麵進廁所了。” 邢:“當時裡麵還有人嗎?” “沒有,剛開始就我們兩個,小便池沒人一目了然啊,那些隔間也是都是開著門的,沒人在的。” 第二個學生:“確實是這樣,我就在這個同學後麵,我倒是看見金銘走到了最裡麵的隔間,然後就關上門了。噢,我想起來了,最裡麵的隔間是保潔員的儲物間,我當時還奇怪來著,但是沒多想。” 陳敬看向邢長江,邢長江點點頭“確實是這樣,那裡最裡麵是儲物間,但是空間也很小,裡麵除了拖布也沒什麼東西,藏不了什麼貓膩。” 邢長江又問:“你們當時進去有沒有聽見打鬥的或者是什麼聲音?” 學生們統一的答案都是“沒有。” 邢:“你們沒說謊吧?” 回答也是否定。 結束問話後,邢長江認為有一種可能是這14個人是團夥作案,顯然這是荒謬的,陳敬認為第一就算是團夥作案也幾乎不可能保證下課時間,沒有團夥外的人進入男廁第二也不能解釋無麵人的出現。 晚上吃飯時,陳敬總結了今天遇到的問題。 第一,根據徐楓大約六點發來的信息,監控記錄顯示確實廁所中的兇手不是提前進入藏匿於此的。那麼兇手是如何憑空出現在男廁? 第二,兇手到底是誰與死者又有什麼關係。 第三,死者的信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宿舍,與郵件背景不符。 徐楓說道:“還有一個疑點。” 邢:“什麼。” 陳敬:“死者遇害的教室的門把手是被吊著死者的繩子綁起來的,這也是為什麼我們遲遲拉不開教室大門,但是教室沒有任何出口,兇手是如何綁住把手然後離開?” 三人沉默不語,案發第一天,他們便能感覺到籠罩在真相上的團團迷霧。 第二天一早,陳敬便和徐楓又來到了第一教學樓,上午九點,教學樓裡除了八樓以外仍在正常上課,樓外行人也很多。 陳敬站在大樓前觀察,發現第一教學樓墻麵很光滑,沒有什麼突出的陽臺或墻磚。 “我原本以為兇手可能是從窗口逃離,但是如此光滑的墻麵,很難爬啊。” 兩人又來到案發教室,陳敬從口袋中摸出手套,拿出提前準備好的樣本袋,仔細的提取窗口的灰塵和纖維,但是這更加否定了兇手從窗口逃離的猜測,窗口全是灰塵,如果有人攀爬的話是肯定會留下痕跡的,找不到任何攀爬的痕跡,陳敬隻能將樣本給徐楓,讓他回局裡分析。 徐楓接過樣本袋的時候正有一個電話打進來。 “師傅,是金銘的父親。”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低沉,內容也很簡單,沒有任何寒暄,金銘的父親金楊—本地最大的富商之一想要見見這個頗有人氣的警探,一位剛剛喪子的父親希望他能查個水落石出。 會見約定在中午十二點半,現在恰巧是上午九點半,陳敬還有三個小時的時間去為這個悲傷的單身父親尋找更多的線索。 第一教學樓八樓的男廁—第一間密室已經被封鎖起來,重案組還在各個角落提取樣本尋找證物,陳敬戴上手套進入男廁的第一個印象,就是普通。 這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男廁,沒有任何血跡,打鬥帶來的破壞痕跡,這間廁所也很乾凈,看來在案發之前不久剛清掃過。 男廁一共八個隔間,最後靠墻的一間,也就是金銘進入的一間也是一個很普通的儲物間,裡麵有一把椅子,很突出,難以忽略,墻上一塵不染,拖布和掃把掛在隔間板子上,非常整齊,這個隔間裡麵由於擺放了拖布這些物品,所以空間也不是很大。 陳敬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這樣乾凈的隔間,他更希望看到墻上滿是血跡,地麵上掙紮的足跡和一把血淋淋的兇器—可是這些一個都沒有。陳敬沒有說什麼,他沒有阻止這些年輕人去搜查物證與線索,但是他的經驗告訴他這裡肯定沒有任何蛛絲馬跡。 事實也正是如此,起碼在魯米諾檢測中,未發現現場有過任何的血跡。 第一間密室是那麼完美—密閉的窗戶,窗口上的厚厚的一層灰塵,根本不存在的暗門,唯一的出口,沒有辦法找到的線索。金銘就好像在這間隔間裡進入了虛空,所以在回來的時候,牽著他的是惡鬼。 第一間密室越查越覺得詭異。 “師傅,最近三十天的監控記錄我們已經全部核對完了,夥計們加班加點。” 徐楓從男廁門外走進來,“沒有任何問題,起碼在一個月之內沒有人至進不出,在前天晚上,案發當晚。” 徐楓拿出一份名單。 “這些人都是老師,他們的教師宿舍就安置在這個樓裡,所以他們當晚在這個樓中,一共二十幾個,還有一的不對的地方,走廊監控顯示,在案發那天晚上,有一個人不住在這棟樓,但是教學樓大門的監控隻拍到他進,未見他出。 “誰?” “劉顯仁。” “帶他到警局,你去審,另外那二十位老師密切關注一下,教師宿舍都在幾樓。?” “幾樓都有,但是在教室宿舍的走廊沒有監控。” “但是八層走廊的監控能拍到不管是從樓梯或者是電梯到八層的人對嗎?” “是的。這就能說明他們沒有到八層過。那就是不在場的。其他樓層的監控也沒拍到他們離開自己的樓層。這可以算是不在場證明。” 陳敬看了一眼手機的時間,開車到金楊的家中大概需要五十分鐘,現在他正應該動身。 “徐楓,我問你,第一教學樓一樓有護欄嗎?” “不是都有。” “那大門的監控就沒屁用,兇手可以翻窗戶進來!” 在去往金楊府邸的路上,陳敬一直在思考該以什麼樣的姿態去見這位父親。據了解,金楊非常疼愛自己唯一的兒子,金銘從小沒了母親,是金楊一直帶到大,金楊的公司在本地可謂是鶴立雞群,資產也是十幾億,他的別墅在西郊,距離市裡很遠,從案發到現在,金楊收到的隻有自己家兒子的死訊,由於屍檢還未完成,他到現在也沒見到自己的孩子。 陳敬赴約不是因為他的權勢,而是因為他同樣也是父親。 五十分鐘之後,別墅門外隻有金楊一人在等。陳敬敏銳的觀察力讓他難以忽略金楊哭紅的雙眼和顫抖的雙手。 “陳敬警官,你好。”金楊緊握陳敬的手。領著他來到會客廳。 這是一間很大的別墅,光是門口的車庫就有五個,別墅四層,裝飾十分豪華,但是現在,眼前的這個人願意用全部的這些去換他兒子的性命。 陳敬接過金楊遞來的茶杯放下—誰還能在這位父親麵前悠閑的喝茶呢。 “陳警官,我們其實見過不知道你是否還記……” “是的,金老板,十年前。” “十年前!十年前啊,我當時創業不久,仇家砸了我的商鋪放了大火。什麼都燒沒了,沒有任何錄像。你隻憑地上的一根煙頭,就找到了罪人。我永遠都忘不了你高超的推斷能力。” “金老板,我們肯定全力……” “所以!陳敬,我誰也沒找,誰也沒見,我知道你肯定可以破案,你的那個朋友,什麼邢長江,大隊長是吧,我知道他們都比不上你一個。你是不是有眉目了,大哥,你告訴我,你告訴我。” 金楊越說越激動。 “現在我們還沒有什麼線索。”陳敬不敢和金楊對視。 “放屁!”金楊怒拍桌子說道。 “你們就是怕我報私仇,是吧?你告訴我,你懷疑誰,不用他媽的什麼狗屁拘捕令,我自己有我的辦法!” 陳敬看到窗外一群保鏢亦或是打手走來走去,就等著金楊的一句話。 “金老板,你現在的言行很危險。”陳敬說道“有線索我們肯定第一時間告知你,但是現在我們隻知道這個案件非常復雜,肯定經過縝密的計劃。” “我不管那麼多,抓我就抓我,這仇我肯定得報,陳敬,你聽到沒有,我要把兇手千刀萬剮。”金楊放著狠話,但是眼角的淚水早已不受控製地掉下來。 陳敬不說話,望向會客廳,就連桌子上都是父子倆的合影,這樣的事確實是對他一個巨大的打擊。 陳敬知道現在沉默不語是最好的讓金楊冷靜下來的方法。 金楊點了一根香煙,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通紅的眼睛被淚水打濕,他不與陳敬對視,而是盯著墻一言不發。 半根煙的時間過去,陳敬終於打破沉默。 “金老板,金銘平時有沒有跟您提起過誰,有沒有說總是感覺有人要害他。” 金楊搖頭。 “我兒子從來不跟我說學校的事,他懂事得很,怎麼可能慘遭毒手?” 陳敬心裡覺得可能這位父親並不了解自己的兒子。 “金老板,最近你覺得他有什麼異常沒有。” “異常,談不上有什麼異常,但是金銘幾個月之前說他談戀愛了,我兒子從小跟女生就玩不到一起去,從來也沒什麼喜歡的人,他突然跟我說談戀愛了,我覺得挺突然的。” 陳敬隱隱約約感覺這是一個突破點。 “您兒子不願意跟您分享學校的事,但是他跟您說有女朋友是嗎?” “他想買輛車,用一間車庫,我心裡特開心,我兒子很少朝我要什麼買什麼,所以我直接答應了他。” “那你……” “陳警官。”金楊打斷了他,“今天有些失禮,真是抱歉。” 金楊站起身來。 “我還是有一些人脈的,如果您遇到任何困難,隨時找我。我希望能盡快知道真相。”金楊說完把煙頭兌進煙灰缸,就離開了會客廳。 陳敬被管家送到停車場,這時已是中午,但陰霾的天氣,讓人感覺已是傍晚。 陳敬打開車門準備上車時。瞥了一眼金銘的那間車庫,雖然卷簾門是關閉的,但是他一眼就看出來,車庫裡的車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