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懸醒時,沒見到殷纊的人影,風雪已然停下,火堆仍舊燒的旺。 是殷纊添的柴火,他應該是走了,雲懸看著洞前的腳印得出了結果。 此時殷纊已經到了驛站,向店家買了匹馬,放下銀子翻身上馬,披風在空中劃出弧線。 他也才十七歲,正是鮮衣怒馬少年郎的時候,他的樣子看著不茍言笑,為此刻的情景添加了幾分冷峻。 他的目的地也是原淩城,是千鳩閣接的新鏢,王百淵殘害百姓,禍害無數女子,卻坐穩官位。 怎能讓人不心生怨氣? 而這鏢是被他殘害的百姓齊力發的,錢財是一家家聚的。 想到這他不由加快速度。 雲懸撲滅火,解開韁繩她就又重新上路,出山的路程並不遠,她隻走了半個時辰。 看著太陽高掛,她顧不得饑腸轆轆,快馬加鞭直奔原淩城。 入住客棧後,雲懸沒急著下一步動作,而是等落更後,上樓敲響了一間房門。 開門的是個丫鬟打扮的人,“姑娘有何事?” “見泗名故友。” 說罷,那丫鬟低頭將門打開一道縫隙讓雲懸進來。 桌子旁正坐著個人,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皆能讓男人心動。 荷花花鈿在額頭中央為她的容貌添彩,桌上的茶還冒熱氣。 “你來了。”璃柔開口說。 璃柔是個有名的花魁,遊走四州,名氣頗大。 “量量姑娘的尺寸,我的衣服怕你不合身,畢竟你得在那歲紅園生活一段時間。”璃柔的笑是媚人的,雲懸點頭,任由她比量。 “小姐怎麼會和河衛相識?”雲懸問出了自己想問的問題。 “小時候是鄰居,前段時間他找我辦事才又有了聯係。”璃柔回答的很詳細。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璃柔神色感慨,不過她又迅速調整過來,又是含笑如花的模樣。 “姑娘今日就好生歇息,明日夜裡聽說來了夥人表演,可以去湊湊熱鬧。”璃柔又重新坐下,擺弄衣袖的姿勢也很優雅。 雲懸也沒多停留,立馬回到了自己的房內。 次日早上,雲懸簡單用了早飯又買了些糕點吃,無聊的她不知道該乾些什麼。 王百淵的夫人善妒,是他的遠房表妹,家中有錢,但事物總是新鮮的好,人也如此。 貌美如花的花季少女誰不喜歡呢,王百淵把持不住,又不敢納妾,隻好在民間發泄。 但人活著就會說話就會走漏風聲,要是讓他夫人知道可還得了?嶽丈家的錢他也是惦記著的。 他隻好殺人滅口,再拿官職平息,隻要不傳到夫人口中一切都好說。 城主夫人可是他的親姑姑,這原淩城中他怎能不橫行霸道?王百淵自詡沒怕過誰。 即便出事,有姑姑在城主麵前說幾句話,他就能平安無恙。 晚上的街道有了些人,雲懸蒙了麵紗出門,又換了件尋常衣服。 藕荷色的冬裝將她包裹住,她信步走出客棧向人堆走去。 酒樓的門前熱鬧的很,燈光閃耀,樓二路包間剛好能看到表演的地方。 一扇窗戶此刻正敞開著,殷纊手拄窗欞,另一隻手拿著一壺酒, 本想湊湊熱鬧,但人堆裡有個身影看著眼熟。 殷纊喝酒的動作停下,喉結上下滾動將口中醇香的酒咽下。 表演的人此刻也喝了一口烈酒,向手中舉著的火把噴去,頓時火光四射,照亮了人群。 殷纊眼尖的盯著那個人,在火光照亮那雙眼睛時,他不自覺的感到開心。 是她,“獵戶”小姐。 這雙眼睛他絕不會認錯,隻她一人有這麼漂亮的眼睛,淺棕色的眼瞳似有流光溢彩,無論是在山洞中還是現在,她的眼睛都在發光。 本隻想在酒樓安安靜靜的喝酒,特意要了間包廂,街上人熙熙攘攘的,他開窗隻想看看。 此刻,他心中升起一種很幸運的感覺,幸虧他開窗了,幸虧他在包間,很多個幸虧在他腦中閃過。 從心底對她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各個方麵。 殷纊又喝了口酒,吐出的霧氣將雲懸的身影模糊了,等殷纊再想看時她的身影早不知所蹤。 “沒看多長時間就跑了。”殷纊低聲自語,他倒是期待還會不會再見到她。 如果上天給他機會,那殷纊想知道她的名字。 麵無表情的麵具被打碎,此刻在他臉上的是發自內心的笑,是少年桀驁不羈的笑。 但又摻雜些許不一樣的東西。 殷纊抬手將窗戶關上,隔絕熱鬧的人群,在抬眼時看見了天上的一輪冷清的殘月。 雲層被月光照亮暈染,光在黑夜中是最顯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