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招待所旁邊的一間茶館。 沒過多久,老宋來了。 但荊紅梅沒有過來。 劉海也並不覺得意外。 他來這之前借了些全國糧票,買了一點當地土產,放到一邊。 跟老宋說了會話,就把手裡買的東西交給他,“老宋,之前在柳宋公社,曾家生活瞧著不太好,這次您回去順帶捎給他們家,就算我一點心意。” 雖然換零件什麼的,柳宋公社很感激自己,但對劉海來講,他也賺了不少積分。 “那怎麼好意思?” 老宋口上拒絕著,但手卻伸過來,接了過去。 順口問道,“劉師傅,您徒弟吶?” “他先回去了。” 說著,劉海站了起來,“對了,我這裡也有事,不陪您,咱們以後去柳宋公社時再見。” 接著跟老宋握了握手,對方再三相留,劉海哪有時間在這浪費? 結了茶錢,劉海出門而去。 沒一會兒,荊紅梅從旁邊屋子走出來,立時得到老宋的埋怨,“我說梅子呀,怎麼能這樣對待劉師傅?多好一人,還給我留東西,你就不知道,當時給咱公社修理換零件,一點不圖回報,現在怎麼可能懷有目的,梅子你這心啊,想太多啦!” 劉海這邊,師徒倆一前一後。 趙鐵柱上了車之後,劉海乘坐的下一班車。 正要上車時,身後突然間傳來一道女音:“劉海中師傅,等一下!” “嗯?” 回頭一看,見荊紅梅快步跑過來。 氣喘籲籲的她來到麵前,一股子異味覆住她身上塗抹的桂花香水味道。 劉海不禁皺眉。 可以說他什麼味道都不喜歡。 荊紅梅也敏感察覺到他的表情變化,她臉上抹不開,語氣卻冷淡下來,有點生硬:“劉師傅,可以留下來談談麼?” “不行啊,我這時間到了,得上車了。” 劉海一點機會也沒給她,撂下話就走。 “我再買一張車票給您,您先留下來談談。”緊接著荊紅梅又道,甚至上前攔住劉海袖子。 “抱歉,我看沒必要。” 劉海不再看她,徑直上車。 荊紅梅眼看著他走得絕決,又道:“如果您留下來,我就簽署文件!” 結果,劉海連個眼神也沒給她。 車子緩緩啟動。 荊紅梅站在原地,低垂著頭。 直到車子走遠。 老宋跑過來,嘆息一聲:“梅子啊,你就想得太多,真是辜負了一個好同誌呀,算了,我回咱公社跟書記說說這事……” “老宋叔,您不用管了,這件事我有辦法解決!” 接著,荊紅梅負氣怒聲道。 趙鐵柱回來之後,先是車站等了等師父,很快師父也下車站。 師徒倆都沒說什麼。 到了軋鋼廠之後。 師徒倆分開,一個去宣傳科,一個去車間。 趙鐵柱拿著手裡的文件,深吸口氣,推開宣傳科科長的門。 劉海這邊,還沒有把車間查看一遍,就有人跑過來找他,“劉師傅,您可算是回來啦,昨天就有個姑娘,在咱們軋鋼廠門口等著您,人都不信,非要進來看,最後等到天黑了沒等到人,這不,今天又來啦!” 劉海想了下,心道,壞了,應該是於莉。 這姑娘上次想不開,不知道這次又要乾啥。 不會季廣文沒把照片的事情處理好吧? “好,我這就過去!” 想罷,放下手頭工作,劉海匆匆朝廠門口趕去。 當看清楚廠門口那道瘦長的委屈身影時,劉海詫異,怎麼會是冉秋葉? 冉秋葉眼圈都是紅的,眼瞼深陷,像是熬夜過了。 “怎麼了?” 劉海拉她到一邊,關切問道。 不會是父母不同意他們的事,跟家裡鬧翻了吧? “你……昨天不在城裡,去哪了?” 冉秋葉抹了半天淚,心疼得劉海又給她倒水端茶,又讓看門大爺幫忙去買糖糕點啥的哄朋友們開心的小零食。 傳達室就小情侶倆人,劉海有問必答。 冉秋葉這才不哭了,抿了一小口新沏的茶水,又問:“你打算找對象了?” “找啊,這不一直在等你嘛!”劉海誠懇答道。 “不是找‘俏寡婦’?” “啥俏寡婦……” 不對,最後這仨字聽著恁耳熟呢?! 對了,賈張氏。 當下劉海跟冉秋葉好說歹說,最後決定可以先去領證結婚。 冉秋葉才打消了懷疑。 隻是這姑娘嘴巴太緊,怎麼都問不出來,她是打哪知道這消息的。 不過姑娘走之前下了通知,“下班之後,你去我家一趟,讓我爸媽見見你。” “好勒!” 劉海爽快答應。 這姑娘似乎是感覺到了危機,加快節奏安排,要劉海得到她父母的認同。 冉秋葉走時,拿著糕點和糖,看得嚴大爺在一旁悄悄對劉海豎大拇指:“老小子行啊,這麼年輕姑娘,您有本事!” “哪裡,還是您威武。”劉海笑著回應,順便看了眼傳達室的槍,這年頭看門大爺很霸氣,全民皆兵也不是說說而已。 “一大爺,怎麼樣,成了不?” 劉海剛要回去,碰上傻柱了,聽他如此問,劉海嘆息一聲,搖了搖頭。 頓時傻柱話多起來,“我就說明,那女的這兒有病!” 他指指自己腦袋,“您也不想想,都二十八的老姑娘了,居然還沒結婚,竟然還能坐上了主任位置,我看沒病也得長出病!” 劉海不贊同他,少年人才多得是。 有誌不在年高。 但是傻柱說得也不錯,親自見了,劉海也覺得荊紅梅有些怪異,脾氣特別無常,而且還好遲到,個性古怪……但她能成為主任,想必也有她的能力和手腕在。 對此劉海不樂意議論,點了下頭。 但鼻端卻若有似無地飄過來一縷淡淡的香氣,令他想到荊紅梅身上的桂花香水味道,還有那掩蓋下的異味。 甩甩頭,劉海感謝之前傻柱的幫忙,順便跟他說了下,“之前賈嫂子提過,柱子,鄉下姑娘你樂意不?可能沒秦淮茹長得漂亮,但一樣能乾。” 這次賈張氏給他介紹俏寡婦,所以劉海也存了另外一層打算。 “成啊,隻要能乾就行!” 傻柱特別滿意,可內心裡的期待卻絕不是因為能乾,而是鄉下姑娘跟秦淮茹一樣,似乎四舍五入地,就好像是娶了秦淮茹一樣。 這給他的感覺很充實。 “中午了,怎麼還沒看到鐵柱來食堂打飯?一大爺,要不您去安慰下您這個徒弟?”傻柱難得地細心。 劉海嘆息一聲,點頭,這就過去。 話說,如果沒柳宋公社這事,這文件說不定用點法子就能簽上了。 但跟柳宋公社搭上了,反而不好再施手段。 劉海覺得自己為了積分,變相委屈了徒弟。 看來得去開導開導。 說罷,他往宣傳科走去。 中午了,趙鐵柱一直呆在路科長辦公室。 路科長今年四十多歲,身上衣服洗得發白卻乾凈,神情嚴肅,坐姿威冷,是位軍轉乾部。 這時他緊盯著趙鐵柱,不言語。 劉海叩門進來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就看到自己徒弟一人站在一邊,處在下首位置,看著跟個小可憐兒一樣。 “劉師傅您是為您徒弟來的?” 路科長望著走過來的劉海,一臉懷疑地問道。 顯然在他認為,劉海不可能做這種事。 劉海早就見過路科長,雖然一個廠,但不常打交道。 而且路科長為人正直,是劉海欽佩的人之一。 “當然,都到吃飯的時間了,如果路科長沒緊急的事情,那我得拉徒弟去吃飯。”劉海半開玩笑似地說道,心下已準備著路科長會說出批評他的話語,但他也不在意。 可誰知路科長卻古怪地問道,“劉師傅,小趙去隔壁市,你也跟著去了?荊主任您也見過了?” “呃……是呀。” 劉海決定實話實說,因為就算說謊,查出真相也不過是分秒功夫。 “嗯。” 路科長鎖眉。 另一邊,趙鐵柱低垂著頭,不太敢插話的樣子。 辦公室一片安靜且嚴肅。 劉海莫名,剛要問問原因,就在這時“叮叮叮”一陣悅耳的電話聲響起。 上個月宣傳科長辦公室裝了臺電話機。 乍一聽,劉海嚇一跳,感覺自己像是跟這玩意兒闊別了好幾個世紀。 “喂。” 路科長接起電話,電話那邊傳來一連串聲音,聽不太清楚,但看到路科長眉峰緊鎖,最後“嗯”了聲,掛斷了電話,接著他目光從趙鐵柱身上,落在劉海這邊,幽幽道:“是商業局荊紅梅的電話,她同意了,還說要親自過來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