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沒有發現門口的沈潮汐。 她貼著走廊白色墻壁站在診室門口,兩手不自覺握成拳。 瑩白的手背,帶著雨花,青筋畢露! 這時,診室裡醫生詢問的聲音傳了出來。 “……鄭娟娟,你左手臂骨裂,需要打石膏,修養一個月,不能亂動,……還有你輕微腦震蕩,回去臥床休息,如嘔吐頭暈癥狀持續不好,需要馬上就醫…… 姚笛邁,你口腔左側槽牙掉落兩顆,口腔有撕裂傷,要特別注意清潔,口服消炎藥……” 醫生冷冰冰的話一字一句敲在沈潮汐耳中,刺在她的心口。 麻痛感蔓延全身。 沈潮汐頭發被雨水打濕,有水滴一滴一滴在地板上暈出一片水漬,蔓延在大理石亮麵上。 診室對麵地板一角,沾了泥漬的斜挎包和一件撕扯到不成樣的派克風夾克堆在那裡。 沈潮汐認出那是姚笛邁的東西,她心裡已有猜測,舅媽和表哥身上的傷來自哪裡。 沈潮汐走過去,伸手在黑色挎包上摸了一把,輕易就將破舊麵包車的鑰匙拿到手裡。 風雨肆虐,絲毫未停,伴隨著閃電雷鳴,讓人心生畏懼。 大雨如注,上京最高檔會所白夜。 一派奢靡。 六樓八號包間。 今天是幾個牌友齊聚的日子。 “江寒,跟你說件稀奇事兒。” 鐘碩希今天難得穿了正裝,下午被家裡安排相親,結束後衣服也沒來及換便來了這邊,他挽了挽襯衣袖扣,摸了張牌,抬眼看向對麵。 商江寒漫不經心從煙盒敲出一根香煙,在右手指間把玩著,他眉眼一貫冷淡,沒說話。 “說來聽聽,什麼稀奇事兒,比你去相親還離譜?”宋陽剛剛已拿這事嘲笑一番,現在想起來不免又要調侃。 鐘碩希打出一個連對,拿煙盒丟過去。 “滾!哪壺不開提哪壺!” 三人是發小,從穿開襠褲就在一起,如今都已二十五歲,卻一致對女人不感冒。 幾位家裡都要愁死了,一合計決定先拿最聽話最容易攻克的鐘碩希下手。 說不定其中有一人交了女友,就能感染另外兩個人呢。 “說吧!” 商江寒將話題拉了回來。 “雲城救你那小姑娘還記得吧? 就是沈大光那位小三上位生的私生女!” 商江寒抬了抬眉,順手拿打火機點了煙。 呼出的灰白霧氣很快彌漫開來,遮蓋住他一張俊臉。 “她怎麼了?” 宋陽實時打斷,點了點下巴。 “哦!我記得呢,那天在這兒,說是替家裡誰代班來著,小姑娘長得真漂亮!” 宋陽自然印象深刻,要知道那天戴口罩的女孩是彎道口踹開車門的人,打死他也不敢言語調戲! 鐘碩希點了點頭,“對,就是她,看著乖乖巧巧,還挺貪!” 商江寒將煙含在嘴角,伸手去摸牌,不甚清明的開口。 “怎麼貪了?” 想著因他差別對待,摔門而出的身影。 “一早沈大光給我打電話,說她女兒不想呆在六班了,看能不能給調到其他班。” 說完這話,鐘碩希嘁了一聲,語氣帶著不屑。 那天,商江寒被救出來,幾個人隻顧著查看他的傷情,等想起那位救命恩人時,卻發現人已經走了。 多方打聽,鐘碩希才知道那位姑娘便是雲城當地地產商沈大光的女兒。 商江寒的身份特殊,不便告知對方。 鐘碩希去電致謝,問對方有什麼要求,沒想到對方隻提出讓那家姑娘來上京讀書。 從地方學校辦轉學到上京讀書,對像沈大光這種小暴發戶來說並不容易,但鐘碩希辦起來易如反掌。 商江寒摸牌的手指頓了一瞬,擰眉。 “六班?你把他安排在六班?沒搞錯?” 商江寒的三連問把鐘碩希搞懵了。 他後知後覺,“沒錯呀!六班不是咱們老同學夏天代的班嗎?安排個關係戶,我就找了個熟人!” 夏天是他們三個的高中同學,都是從一中出來的學生。 商江寒收回手指,沒再說話。 這時,宋陽手機響起。 他看到手機屏幕顯示的名字,皺了皺眉,開始抱怨。 “一個拆遷項目,老舊小區改造,愣托了一年還沒安置好那幾戶!咱們給的安置款比同期高出三十個點,這幫刁民還不知足!” 宋陽說起這事氣不打一處來,任手機鈴音響著不去接。 鐘碩希趁著摸牌掃了一眼。 待看到“老韓”這個名字時,他插了一句。 “是不是這個老韓辦事不牢靠,你也不能完全信任他,萬一捅了簍子看你怎麼收場!” 東郊民巷那塊地,是宋氏地產要開發的產業,後來交到宋陽手裡讓他練手。 作為發小,商江寒和鐘碩希也投了一部分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塊地,地段好,幾人準備發展成新的娛樂城,讓它在未來幾十年成為上京又一文化娛樂中心。 手機鈴音自動停止不到五秒,又重新響了起來。 此時,一道閃電猝不及防穿透進來,隨後便是撕破天際的雷鳴聲。 鐘碩希將目光收回,看了一眼亮起的手機屏幕。 “接了吧,這種天別是出什麼事了!” “媽的!他最好有事,否則小爺饒不了他!” 宋陽罵罵咧咧,隨手點開免提。 “說!” 也許是聽到這位宋少語氣不善,電話一頭愣了片刻。 “宋少,出事了,拆遷辦那邊被人拆了,幾個兄弟讓人給打了!” 對麵老韓說話時氣喘籲籲,那頭環境嘈雜。 宋陽愣了一下,隨後想著這件事似乎有些嚴重。 拆遷辦那邊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常年從事這行,麵相上都能用兇神惡煞來形容了。 十來個人能被打,那對方人手自然不少! 拆遷辦對接的是居民,又是在這種天氣! 三個人很快意識到事情可能並不簡單。 “去看看,多叫幾個弟兄,防著點媒體,別跟居民正麵起沖突!” 關鍵時候,商江寒頭腦最清醒。 宋陽已經站起身,掛了電話,他朝窗外看了看。 八點多的天,平時還有灰蒙蒙的亮光,此時卻已如黑雲壓境! 鐘碩希正在打電話搖人。 “放心,媒體那邊還不敢瞎寫!”宋陽自言自語,隨後握拳,狠狠砸在實木牌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