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起伏,一時之間,周棠渾身都有些發冷發麻。 也不知過了多久,桌麵的手機再度響起,依舊是串陌生的號碼。 周棠沉默著,不打算接。 奈何那電話自動掛斷後,片刻便打來了第二遍。 周棠這才有些麻木的接起。 “我是陳宴。”手機裡揚來熟悉的淡漠嗓音。 周棠滿目起伏,沒想到是他。 “有事嗎?”她心情極差,有氣無力的問。 “我媽做了桌飯菜,讓我接你過去。我已經在你公司樓下。” 是嗎?今晚的陳宴這麼聽他媽的話?還專程來接她? 周棠怎麼想都覺得怪,心頭也有抵觸。 又想起以前高中時陳宴媽媽也經常讓陳宴喊她過去吃飯,陳宴每次都是抵觸而又惡心的態度,周棠不想惹事,當即拒絕,“我今晚有事,要去見穆際舟,應該沒時間去……” “我媽體弱,難得下廚。”他話沒說透,但語氣裡的威脅不減,意思是不去也得去。 周棠深吸一口氣,“可我和穆際舟還有重要的事要解決……” “我送你去見穆際舟,見完了再去。”他語氣淡漠,話語卻是格外乾脆,仿佛在法外開恩。 周棠噎了噎後話。 陳宴沒什麼情緒的下令,“我媽夜裡最遲十點要休息,你還有三個小時。” 周棠也來了點情緒,簡直覺得陳宴在莫名其妙,“陳宴,我不接受道德綁架。畢竟我現在和你們沒任何關係,我也沒有義務因為顧及你們的心情和作息去做這兒做那兒的,而且我今晚本來就沒空。” “沒空?”陳宴輕笑。 但周棠聽著他的笑卻莫名覺得毛骨悚然。 陳宴繼續道:“那你覺得昨晚打了我一巴掌也沒關係?我是不是要先和你解決這個問題?”他冷冽的嗓音染上了幾許毫不掩飾的森硬。 周棠眉頭深深皺起,妥協下來,“昨晚的事,對不起。” 她說得心不對口,無論怎樣,她都認為昨晚是陳宴故意惹事,她打他也是因為他活該,不存在什麼對不起他一說。 但她還是不敢惹陳宴,也討厭這樣強勢的陳宴。 她腦袋頓時起了層層風暴,天馬行空中,想著要用如何方式才能讓這樣高高在上強勢逼人的陳宴吃癟,是當個真正的壞人讓他和蘇意分手,從而使得陳宴肝腸寸斷的自殺,還是去和陳宴的母親打好關係,狐假虎威,讓陳宴這個大孝子因著他媽的緣故不敢動她? “我隻給你兩分鐘時間,下來!”正這時,陳宴直接下了命令。 周棠驀地回神過來,鬼使神差的,她突然下了決定,她要去討好陳宴的媽。 日子過得這麼艱難,又得罪了這麼多人,走投無路之下,抱大腿誰不會啊,以前陳宴高中時還能屈能伸的抱她的大腿,那她去抱王素芳大腿橫著走也沒什麼可恥的。 那陳宴不是喜歡威脅她整她嗎,以後一旦他敢讓她穿小鞋,她就去他媽麵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以後誰還敢像唐亦銘的媽那樣各種羞辱她,她以後一定得挽著陳宴的媽去唐亦銘的媽麵前含沙射影的戲謔和溜達! 一想到這些,周棠終於來了點勁兒,打起精神拿起包就離開工位下樓。 陳宴的車正停在公司大門外,他今天換了一輛勞斯萊斯,車身亮黑且線條十足的流暢,車頭那個立著的小金人精致而又顯眼。 周棠透過那半落的駕駛室車窗掃到那駕駛位上正抽煙的陳宴,竟突然覺得麵前這一幕與前兩日柳悅新男友開車勞斯萊斯在公司門外等柳悅的場景驚人相似。 隻是上次開車的是柳悅的新男友,這次開車的,卻是陳宴。 周棠眼角都跟著抽了兩下,隻覺得麵前的畫麵有點魔幻,誰能想到高考完的幾年後,這高高在上且一直拿鼻孔看她的陳宴會親自開車來她公司門外等她,這事要是傳出去,怕是不僅會掀翻她的整個高中群,連帶育明高中的校友群都怕是得整翻。 “走不動路了?”眼見周棠呆傻的盯著他,陳宴冷漠出聲。 周棠驀地回神,不敢耽擱,小跑過去坐進了副駕駛室裡。 陳宴慢悠悠的將指尖的煙掐斷,“地址。” “濱江花園小區。” 陳宴嗤笑一聲,開車往前,“倒是個不錯的小區。穆際舟花錢買的?” “這好像不關陳總的事。” 陳宴嗓音一挑,“周氏破產,你家所有房子被抵押,你名下應該沒房子吧。等會兒過去若是和穆際舟鬧翻,你可就無家可歸了。” 瞧瞧這都是些什麼話!非得將一切都說得這麼透? 周棠轉頭望他,語氣也沉了下來,“是啊,我等會兒就徹底無家可歸了,陳總高興極了吧?看到我這麼落魄,這麼慘,你心裡是不是很好受?” 誰說剛剛陳宴等她的畫麵與柳悅新男友等柳悅的畫麵重合的?那簡直完全就不一樣好嗎! 人家柳悅的新男友等人時那可謂是滿身儒雅風骨,氣質高貴,這陳宴是什麼?狗嘴裡的叫聲都比他說的話好聽。 陳宴眼角微挑,冷笑,“自己識人不清,被人嘲笑不是應該?” 他仿佛覺得諷刺她是理所應當。 周棠氣得捏緊了拳頭,不說話。 陳宴冷笑一聲,仿佛繼續要將她的心碾碎成渣,“你以為唐亦銘就能助你脫離苦海?你費盡心思吊上唐亦銘,他就能收留你?唐家已和薛家聯姻,唐亦銘選了薛晴沒選你,你在唐亦銘眼裡,也是被放棄的那個。” 周棠驀地憤怒瞪他,氣得眼眶都有些紅了。 陳宴這話句句剜心刮骨,句句都落到了刺傷她的點上。 但她也一直想不通,唐亦銘看著也不像毫無禮數的人,他若要和薛晴訂婚,若沒時間陪他去見穆際舟,他再怎麼都該給她說一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讓她死心的。 但她現在也沒那臉麵和勇氣去問,畢竟人家都是有未婚妻的人了,而且她周棠也不是個不識時務的人,不可能敲碎了自己的脊梁骨去自取其辱的聽唐亦銘放棄她的事實。 思緒至此,周棠滿心悲涼,緊著嗓子道話,“陳宴,你是不是覺得奚落我很有意思?” 陳宴掃她一眼,沒說話。 周棠揉了揉有些發酸的鼻子,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你們這個圈子看不上我這樣的人,我也有自知之明,從來沒想過要怎樣。我現在也無需你提醒什麼,我知道唐亦銘放棄我了,不過也沒關係,一切都沒開始,我也沒什麼損失,我以後,隻會更努力的生活,更努力的活著。” 說完,無心再多言,本以為陳宴會繼續嘲諷,奈何他這次卻難得的沒再出聲。 不久,車子駛入周棠熟悉的那條街道,陳宴將車挺好,朝周棠淡道:“到了。” 周棠這才發現車子已經停在了濱江花園的小區外,她一言不發,下車便朝小區裡走。 “我媽不喜歡等人,你早些完事,別耽誤我時間。”陳宴清冷的嗓音揚來。 周棠僵直了脊背,點了點頭。 待剛剛走入小區大門,便見穆際舟正站在前方不遠的岔道旁,光影幽暗,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在昏暗的光影裡,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臉色。 周棠眉頭一皺,滿心抗拒,緩步朝他走去,待離得近了,才見穆際舟正若有所思且滿臉復雜的朝外凝著陳宴的車。 “誰送你過來的?”穆際舟低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