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醍醐猛灌頂(1 / 1)

有人知世在舒心 秥珸 4458 字 2024-03-17

吳世和舒中情順著小花貓的腳印一路追尋,從山洞入口走到了山洞出口,映入眼簾的一幕,讓二人都大為驚奇。隻見洞口處苔痕階綠,草色簾青,吳世牽著舒中情順階而下,環顧四周,煙霞散彩,日月耀光,那房上琉璃瓦蓋頂宛若神仙佳境,那瑯嬛遊龍鳳盤柱真個人世未見。吳舒再回望洞口,看到石崖突兀,青苔潤地,懸臂高張,翠蘚覆堂。正在二人望著眼前之景出神之際,忽然有人說道:“二位施主,裡麵請。”   吳世轉身看見來人是一道童模樣,料想此處這麼精美,宛如仙境,應該是一個道觀了,回了句“好”,便跟著小道童繼續向前走去。   過了一道門,吳世和舒中情看到前麵又有一道大門,大門前有一座橋,隻見花團錦簇,瑞氣盈門,橋草生香,搖曳生姿。門口立一石碑,三米來高,兩米來寬,上書三個隸書大字“純陽宮”。吳世感嘆道:“細觀靈福地,真個賽天堂。這跟《西遊記》裡的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倒是頗為相似,難道吳承恩當年也來過這裡?”   吳世牽著舒中情跟著小道童向純陽宮內走去,進入宮內,便看到蒼鬆翠柏,冉冉蒼蒼,古木參天,霧帶修篁。小道童將他二人引至客房,備好茶水,說了句:“施主少待。”便退出了客房。   不到兩分鐘,便有一位鶴發飄然,宛若神仙的老道士抱著一隻小花貓滿麵含笑,和藹可親地走進了客房,並向吳舒二人問好道:“二位有緣人,今日到訪,令鄙觀蓬蓽生輝啊。”   吳世和舒中情也起身回禮道:“我們的手鏈被道長懷裡的花貓叼走了,一路找來,不料竟打擾了您的清修,如果您看到了我們的手鏈,還請歸還,我們即刻離開,不再叨擾。”   老道士笑容可掬,不急不慢地拿出了手鏈說道:“嗬嗬嗬,我這花貓多日不曾出去,不想今日竟偷偷出觀玩耍,妙哉,妙哉。”說完便將手鏈遞給了吳世。   吳世確認後收下,便起身答謝,欲牽著舒中情離開,老道士說道:“我觀施主行氣壅塞,想來近日定有焦慮之事,如果不著急,不妨與貧道交談一二,或可解憂。”   吳世熟讀儒釋道經典,雖說並不迷信,但是老道士這幾句話顯然說進了吳世的心裡,吳世也聽出這位老道士學問匪淺,回頭看了一眼舒中情,舒中情瞬間理解了吳世的意思,便點了一下頭。得到了舒中情的同意,吳世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跟道長客氣了,正好也借寶地歇歇腳。”   道長笑嗬嗬地說道:“我這道觀已有半年無人問津,一來地處偏僻,二來人心浮躁,做事無真心者,是發現不了這座道觀的。”   吳世說道:“道長言重了,說實話我不過是想找到手鏈而已,從沒想過拜訪道觀。”   道長說道:“這便是緣啊,有心即有緣,無心即無緣。”   “那道長以為天下大道,是否唯一呢?”   “究其根源,在利人,並無差別。”   “那道長所說有心即有緣,無心即無緣,與佛門所說緣起性空,與儒家所說一以貫之,與心學所說,心外無物,豈不是都互相沖突了。”   “哈哈哈,想不到施主年紀輕輕,對大道的思考竟這麼深。我們道家講究為學日益,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這本身即是在‘無’上下功夫,有生於無,‘無有’本為同根同體,天地本混沌,無所謂‘有’,亦無所謂‘無’,從這一點上講,與佛門所講的‘空’乃是同義。至於說一以貫之,其重在強調‘仁’的核心,孔門學徒,經學致用,致用之目的又是什麼?是為了垂拱而治,是為了天下大同,是為了黎民蒼生心性大開,少私寡欲,見素抱樸,做到這一點,‘仁’便被推行到了極致。而心外無物之說,則更是重在強調在心上下功夫,心內澄澈,則大道清明,那麼心內如何澄澈?何為心內澄澈?按照王守仁的觀點則是,致良知,何為良知?無外乎直通本性?何為本性?‘有’復歸於‘無’也,即見本性。”   舒中情早已聽得雲山霧罩,而吳世則越聽越起勁,繼續說道:“即使如此,我想問呂純陽又為何一心求仙,萬事萬物本歸於無,即是無所謂仙,亦無所謂人,執著於求仙本身豈不是不得大道本真,以‘有’為道,如何能得正果?即是仙人有別,便是‘無’為虛妄,‘有’才是真,事實上,呂純陽成仙遂願,豈不與道家為道日損相違背?”   “世人皆知呂純陽,幾人見過呂純陽?所謂求仙不過是追求無為罷了,為道日損即是求仙,去掉貪念,去掉雜念,去掉欲望,便是成仙,仙即是境界,即是智慧,清潔無為的境界,通透無礙的智慧,與佛門之覺悟,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請問道長儒釋道三家有何區別?”   “並無區別。”   “那為何創始人不同?稱謂也不同?”   “道家者引導世人何事不可做,儒家者引導世人何事應該做,釋家者引導世人何事不必做。三者之目的皆是為眾生離苦得福,有何區別?”   “道長的一席話,真得讓學生獲益匪淺啊。”   “哈哈哈,你口稱學生,卻非我道家弟子,身上書卷氣息極重,但又夾雜了幾分商賈之味,商賈生疏,書卷熟路,二者結合,方可遠行啊。”   “不瞞大師說,我確實在經營一家公司,前些日子遇到了一些危機,而且很多事都交織在了一起,好在都過去了,但是現在經營上確實有些吃力。家裡的大人勸我放棄經商,可我的生長經歷告訴我,我必須多掙些錢才能讓我的家人衣食無憂。   說實話,這一段時間我的壓力非常大,每天晚上都會失眠,甚至有的時候我都感覺我很狼狽,我欠我師兄的錢,到現在都還沒還,盡管我的師兄從未朝我要過,但我真得想把人家的錢還給人家,不然虧欠人家的就太多了。   我不過是想追求一下更好的生活,讓我的家人過得好一點,我有哪裡做錯了嗎?我所遇到的危機,一度使我有窒息感,感覺自己都快走上絕路了,可有的事,有的話,我又沒法對家裡人說,有時候真得好累,其實我也需要被安慰,我也需要被寵愛,哪怕在我最需要的時候有那麼片刻,我就心滿意足了。   我需要說明的是,我並不是在指責誰,我的愛人……”說到這裡他看了看舒中情,繼續說道,“我的父母,他們已經做得很好了,他們也都很心疼我。   可是如果我不努力掙錢,我感覺我對不起他們對我的愛,我的父母年輕時遭受了很多的罪,經歷了很多的痛苦,我不想讓我的孩子將來遇到突發情況也束手無策或疲於奔命,我想讓我的父母和我的愛人將來沒有任何物質的壓力。   我無數次在心裡祈禱,如果老天能讓我有一筆財富,可以讓我的父母,妻子和將來的孩子,都無憂無慮,即便拿我的命去換,我也願意,隻要他們過得好了,幸福了,我自己不惜犧牲健康和生命。”   吳世對道長說的一番肺腑之語,讓舒中情聽得無比心疼,心裡早已開始無限自責,怪自己沒有照顧好吳世,怪自己太粗心,怪自己平時忽略了吳世的感受,怪自己平時不會變通去照顧吳世的內心,自己深愛的,也深愛自己的大男孩,竟然每天都頂著這麼大的壓力,受著這麼多的煎熬。等他醒過神來,隻聽道長說道:   “天降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施主此番內外煎熬,乃是為今後的大事做準備,我觀施主世壽延綿,福祚綿長,他日必大有作為,眼前壓力不過小石硌腳,施主還須記住,善為性,而非能也,欲行善,先儲能,有能方可行善,無能雖善而無功。辨別是非,以善為本,觀人用人,所宜深慎,君子小人,盡在身邊,不可愚善,方能行善。”說完老道士又看了一眼舒中情,忽然斂起笑容,右手疏了疏人中的胡須,嘆了口氣,也不說話,隻行了一個道家的禮。   吳世隻道是老道士出於客氣,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便抱拳行禮道:“多謝大師指點迷津。以後我一定為觀裡多添香火,答謝大師的指點之恩。”   老道士笑著說道:“施主前途不可限量,日後成事在西,大事在北,中去雖傷,必有作為,乃是施主德才所至,非貧道之功也,今日有緣,得遇施主,貧道之願足矣。他日施主功成名就,不必答謝敝觀,隻需行善除惡,造福蒼生即可,我本虛無,蕓蕓眾生,何分你我。施主壅塞之氣已開,沖天之誌以達天聽。施主可以下山了,恕貧道不遠送了。”   說來也巧,吳世在與老道士問答期間,小花貓握在老道士的懷裡,一動不動,與剛才一路嬉鬧不停的小花貓判若兩貓。與老道士作別,又燒了幾炷香後,吳世牽著舒中情沿著人跡罕至的山路下山去了。   跟老道士聊完後,吳世的內心確實放鬆不少,一路走的也輕快了很多,到山下時已是下午五點,吳世租的車須在六點前歸還,考慮到西安周末的晚高峰也會堵車,吳世和舒中情便連忙上車,向市區開去。還好車後,吳世一看時間才五點五十,便跟舒中情商量要去吃飯,這時吳世的手機突然響了,吳世一看是郗傲河的電話,連忙接起:   “師兄,怎麼了,您有什麼事嗎?”   郗傲河說道:“吳世,我弟弟前一段時間從BJ回來了,說是很看好你的輔導班,你現在不是經營壓力有點大嘛,他手裡有些閑錢,正好可以祝你一臂之力。你哪天有時間跟我說一聲,我安排你們見個麵。”   吳世喜出望外,心想正瞌睡呢就有人遞來了個枕頭,便一口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