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時,姚純赤身露體地仰麵躺在石砌的街道上。 她想揉眼睛,手卻骨折了。 反復眨眼的她,朦朧間看見幾個守衛站得筆挺地把她圍了一圈。 天空被守衛們包成一個圓圓的白框,他們昂著下巴看也不看她一眼。 守衛們身後,路人喧嚷地走過。 姚純全身都骨折了,但卻很安心,她知道新的人生就要開始了,期待著再次見到師父的一瞬間。 正當她舒服地嘆氣時,突然間,她的身體飄起來立在空中,接著自個兒轉了個,直對上一個熟悉的麵孔。 “師。。。師父?”,姚純從前就是這麼叫他。 其實她現在有點看不明白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她的師父。 因為眼前的男人比印象中的米魏更加清爽硬朗,一襲黑袍俊條條地掛著他挺拔的身段,下頜很迷人,瞳孔深邃,神情裡多了一絲冷冽,整個人氣質比從前淩厲不少。 他什麼也沒說,手一揮,一身輕薄的絲裙罩在姚純身上。 “一定。。。一定是的!。。。”姚純這才確實地認出了他。 “一百年了!!。。。一百年了!!!。。。這一百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啊!!!”姚純心想,激動得嘴唇發顫。 看著眼前被淚水模糊的身影,在她漫長絕望的無限時間裡,她所有的,隻有這個人的聲音。 於是她終於忍不住哀狗般不住地嚎哭起來,她將腳著地才發現自己根本站不穩,正要癱軟下去,無形的力把她折成跪姿。 “師父!!!”她哭出破音,“嗚嗚嗚。。。” 再次邊哭邊爬過去想要抱住米魏的腿。 骨折和無力卻使她整個人趴倒在地上。 “好誇張。。。”米魏暗想,他知道姚純本就感情充沛,但他不喜她大肆宣泄。 而且,米魏總是想起,當初在人間,他盡心盡力教了姚純一番,姚純也口口聲聲說要好好為他工作。 一年後,這丫頭片子卻一聲不響地自己奔前程去了,勸也勸不回。 因確實有情誼,那時的米魏不屑於對她用醃臢手段。。。隻覺得著實可氣。 這回又落在他手裡,絕不能再慣著,該立的規矩須得早早立好。 米魏就那樣站著,也不扶姚純,幾個守衛像雕塑一樣一動不動。 姚純爬天梯的日子,對於他來說,也是十幾日撕心裂肺的煎熬。 米魏再給了一個力,令姚純雙手緩緩收起,交疊地伏在地上。 她的額頭貼上她的手背,整個人蜷縮著跪在他麵前。 “哼,也讓我享受一下正經師父的待遇,”米魏想著,心裡美滋滋。 他還是第一次看她赤身露體。 這是爬過百年階梯後,被凈化了的麵容和身體。 雪白的肌膚,豐盈的胸部和。。。 還有修長的大腿、脆弱纖細的手臂。 臉像羊羔一般,溫柔中透著智慧。 從長長的眼眸到烏黑的頭發,毛發旺盛。。。 米魏一開始並不想看,最後卻看了個遍,畫麵刻在腦中,甩也甩不掉。 “如畫一般。。。”他對著守衛揮手示意了一下,轉身就騎上白龍騰空而起。 而姚純,披著米魏給的絲裙,被守衛們沒骨頭似地一左一右拖舉著跟在後麵,一行人一路招搖過市。 不知過去多久時間,轉過多少彎路,周圍才漸漸熄了人聲,眾人抵達了米魏的偏僻住所。 這是一座帶院子的別墅,矩形的院子不大,院門偏在院墻的一側,正對著屋子正門。 屋子有兩層,正門連著雨棚,雨棚邊上是草地。 米魏對著草地一指,讓守衛們把姚純丟在這裡。 “是美式的別墅啊。。。”姚純竊竊偷笑,她還記得曾經和師父一起摸魚,那時候,他就提過好幾回,說喜歡美式風格的房子。 “他如願了,真好。” 算一算,從他們在人間最後一次見麵,直到姚純掛掉,差不多有40年近50年了。。。。 姚純倒在草地上,米魏走上前淡淡笑著問道:“感覺怎麼樣?” 語氣中帶了點嘲弄。 他暫時不打算讓姚純進屋,反正天界的人不用吃飯也餓不死,不用睡覺也累不死。 “先磋磨一段日子,讓她收收心,省得以後不聽話,”米魏暗暗下決心。 “感覺。。。還行。。。”,姚純有氣無力地回答,說話之間,又被米魏給的念力疊了雙手,額頭抵著手背蜷跪在地上。 “以後這樣回答我知道嗎?”米魏嚇唬她。 “嗯。。。” “要說‘是’知道嗎?” “知道。。。”啪!姚純還沒說完,米魏又抽了她背上一道。 百年天梯下的結,使米魏已經可以控製姚純的身體感受。 這正是他需要的,因為他要完成的事情太難了,一個沒有忠心和毅力的人無法幫助他。 “是。。。”姚純蜷跪起來改口說。 米魏放心地點點頭就進屋了。 姚純這才明白,米魏打算就這樣把她丟在院子裡。。。 所幸,從天上掉下來造成的骨折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愈合。 這是爬天梯和挨打帶給她的好處。 這一百年裡,鞭痕好得越來越快,困倦和饑餓感越來越少。 捱得越久,她越能感覺到自己不再是人類,也越能感覺到自己的孤獨被一種對於米魏的依戀所取代。 天界就是以這種方式建立養育者與受養人之間的聯係的。 “一百年。。。”天色入夜,姚純對著星星嗟嘆。 這時,米魏從屋裡踱步出來,想看看他的“小可愛”,聽見她感嘆,發笑道:“哪有一百年?你30年就爬完了。”他的聲音把姚純嚇了一個激靈。 米魏對此頗有些得意,30年就跑完百年階的事實,是他用鞭子趕出來的成果。 姚純立刻從草叢裡跪起來,挨了這麼多打,期間各種慘狀,跪這種動作已經絲毫不會令她感到羞恥。 “啊?才30年啊?怎。。。怎麼可能。。。” “是30年,你沒感覺嗎?” “我覺得100年都不止唉。。。” “不說這些。。。說正經的,我要給你改名。” “改名?” “對,改名,”米魏昂著下巴看跪在地上的她,感到生殺大權盡在手中。 改名,在天界意味著被前世的所有人遺忘。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米魏穿著一身黑袍,直挺挺地立在星光下,靜靜地思忖著。 他知道這對姚純很殘忍,但自己何嘗不是改了名。。。 因為那件事。。。這是不得已的決定。 既然姚純做了他的受養人,就要受的住這些。 另一方麵,他就是需要姚純無依無靠。 他要她以後唯命是從地做事,心無旁騖地訓練。 他要她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打擾,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念頭,最快並且最“正確”地成長起來。 “改名。你的爸爸,媽媽,兄弟姊妹,所有認識你的人,都會把你忘記,”米魏說著,語氣很重,但有條不紊,看也不看姚純一眼。 姚純聽罷,立時想要反駁:“那為什麼要改!我覺得。。。” 米魏表情冷下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姚純。 她怕得住了嘴。 “如果是師父要的,那就這樣吧。。。”她想。 “我也不叫米魏了。。。我現在,叫做,米鬼。” 姚純聽罷,心中一驚:“師父。。。為什麼。。。?” “不用問,你以後會知道。。。”米鬼的眼裡,還是對她漏了一絲憐惜:“你以後就叫,米純,隨我的姓。” “隨。。。師父的姓?”姚純柔聲重復著,一股熱血湧上她的脖子,使她感到無限溫暖:“我叫。。。米純?” “怎麼,不願意?不願意,就好好修煉,以後自己把忘記你的人找回來。” “沒有沒有!我很願意啊。。。”米純摟著米鬼的腿。
二回家與改名(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