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劉氏的噩夢(1 / 1)

這三天,金氏就沒能離開金老爺的寢房,劉氏總是找借口讓金氏去伺候,自己去旁邊屋子休息,不讓金氏離開。金氏隻以為,這是劉氏想要磋磨自己,看著自己遭罪,她就舒服了,伺候伺候父親也應該,金氏就老老實實的伺候了三天。   這三天,周四娘都是由周家的丫鬟月兒,周管家的媳婦梁婆子照顧,梁婆子雖然經常被劉氏找借口留下,但是丫鬟始終跟在女兒身邊。   丫鬟回稟了幾次,都說吃的住的都很好,孩子每天都玩兒的可開心了,大家都喜歡周四娘,總是能聽見孩子的笑聲。   金老爺痊愈了,金氏就告辭回家了,劉氏還給帶了回禮,禮數周到,就像是一個好母親一樣。直到坐上回程的馬車,金氏總算是鬆口氣。   金氏累狠了,坐上馬車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小周四娘就乖乖的窩在母親懷裡,也睡著了。   下馬車,金氏叫醒女兒,“四娘,下車了,”   “嗯,”“娘,月,月,月兒呢?”周四娘睡醒了就找自己的丫鬟。   “你找月兒乾什麼,好好說話,”金氏輕笑著,愛憐的拍了一下女兒的小腦袋,   “不,不,不乾什麼,”周四娘說,   “好好說話,”金氏冷下臉來,不悅的對女兒說,   “沒,沒,沒.....”看著金氏的冷臉,周四娘更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好好說話!”金氏有點生氣了,聲音就大了一些。   “我沒,沒,沒有......”周四娘小臉憋的通紅。   金氏腦袋裡的血液,刷的沖向了頭頂,寶貝女兒說話磕磕巴巴的,這是啥時候學成磕巴了?   金氏二話不說,急急忙忙的拉著女兒,回到自己住的院子。   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金氏就蹲下身,拉著周四娘的小手,耐心的哄著她,   “乖女兒,慢慢說話,咱不著急哈,”“你說,我要吃飯。”   “我要吃,吃,吃飯,”周四娘小聲說,   “慢點說,跟著娘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我,”   “我”   “要”   “要”   “吃飯”   “吃,吃,吃飯”   聽著女兒磕磕巴巴的說話,金氏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跟前的婆子急忙把金氏扶起來,勸說著:“夫人,先別急,問問孩子學磕巴幾天了,也許能扳正過來。”   “嗯,我不能急,好好問問。”   “快去,把月兒和梁婆子叫過來,”   很快,月兒和梁婆子來了,規規矩矩的站著,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趕快把這幾天的事兒,細細的和我說一遍,”   接下來倆人互相補充,也沒咋說清楚。金氏急忙找來周老太爺商量,周老太爺一邊派人尋找會治療磕巴的醫士,一邊派人去金家,暗中查明情況。   很快,事情就查問清楚了,事情看起來很簡單。   周四娘一行人,被劉氏安排居住的地方,是金二娘出嫁前住的院子,吃食、被褥都乾凈舒適。院子裡還有一個金家的小廝和一個婆子聽吩咐,等著伺候小姐。周四娘就留在院子裡玩兒,剛剛安頓住下,院子裡就來了一個親戚,這個親戚呢,據說是劉氏的一個遠房姨母。   這個姨母是個磕巴,磕巴的還挺嚴重的。說話一著急,就憋的臉紅脖子粗的,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嘣。金家小廝看著姨母說話好玩兒,就使壞,故意逗這個姨母說話,刺激她,聽她磕巴,看她急頭白臉的,就樂的不行不行的,有的下人看見了,也跟著起哄、取樂。   小周四娘頭一次,聽見大人磕磕巴巴的說話,說話一個字,重復半天,覺得特別有趣兒,就跟著學了幾句。   這金家小廝就對周四娘大加表揚,誇贊周四娘聰明,學啥學的快,學啥像啥。接下來三天,院子裡這個小廝和婆子,就輪翻找借口,把丫鬟支出去,讓周四娘學磕巴說話。小孩子不禁誇,越誇越努力,很快,周四娘就把姨母的磕巴學了個十成十。   丫鬟月兒看到的,都是倆人在陪著周四娘玩兒,玩兒的還很高興。院子裡的金家小廝每天都誇周四娘聰明、可愛。然後周四娘就學著姨母說話,表演磕巴,每次表演完,小廝都會給獎勵。   甚至還叮囑小周四娘,這個表演不能給別人看,練好了給父親母親看,她們會高興,這叫“彩衣娛親”。   小周四娘並不懂得其中的厲害,就覺得,這麼說話太好玩兒了。他就把學到的這個磕巴話,不斷地表演給他們看,小廝時不時的還給點指導意見。雖然也有路過的人看到了,覺得周四娘的表演不妥,但是礙於劉氏的淫威,不敢多話。   就這樣,小周四娘學了三天磕巴,而且這幾天還都是陰雨天。   當地有一種說法,陰雨天學磕巴,超過三天就糾正不過來了。   聽完周家人打探回來的消息,金氏眼看著自己好好的小閨女,伶伶俐俐、口齒清楚的小姑娘,就要被人叫“小磕巴”,一下子就病倒了。   周老太爺愛護妻子,心疼女兒,磕磕巴巴的閨女,將來怎麼找好婆家啊!金氏認定,事情很明顯了,自家閨女被金家算計了。   金氏嫁過來以後,很少提繼母劉氏。周老太爺是個善良的人,莊戶人家簡單,沒見識過後宅隱私,不了解惡毒婦人的害人手段。對於金氏和丫鬟婆子說的話,尚有幾絲疑慮。   周老太爺和金老爺兩個男人交涉之後,金家送來了罪魁禍首金家小廝,小廝一口咬定,學磕巴這事兒,和別人沒關係,就是自己一時興起,貪玩兒取樂,沒有誰存心害人。小廝砰砰砰的給金氏磕頭,請周家饒恕。金氏氣不過,周家就打小廝板子,沒想到二十板子打下去,小廝死了,這事兒就了了。   劉氏早就準備好的花言巧語再次奏效,又是賠禮道歉,又是賭咒發誓,表演出了獲奧斯卡小金人的專業水準,聲情並茂,騙過了一眾善良人。   金氏早就看透了劉氏的嘴臉,但是,無奈劉氏的演技太精湛,年輕的金氏不敵,敗下陣來。大病一場後,無奈咽下了這口惡氣。   周家四處求醫問藥,民間的土辦法也用過,說話磕巴這個毛病,到底沒治好。周四娘磕巴以後,說話費勁,性格就變得急躁,總是怕人笑話,不愛說話,越來越孤僻,膽小。   還好,最後遇到了林家大老爺這樣的良人,周四娘的命運才變好,後來生下一兒兩女,夫妻和睦,性格也慢慢變好了。   看著周四娘找到了幸福,兒女雙全,夫妻和睦,金氏的怨念也散了一些。如果不是林媇嫿的到來,小廝托夢,大家都忘了劉氏的惡毒。   人忘了惡人,天道不容惡事。林媇嫿知道了,就得來解脫這件因果。   劉氏陽壽將盡,她的報應就快開始了。劉氏還沒死,還在享受人世的富貴榮華,是因為這已經是最後的晚餐了。   當劉氏把自己生生世世殘留的幾絲福報,用盡之後,殘酷的懲罰才會開始。從她死的那一刻起,她的懲罰就會同時啟動。林媇嫿的師傅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劉氏當然不知道,有這些殘酷懲罰在等著她,還覺得自己智計百出,暗地裡殺人、害人又如何,沒證據,誰也奈何不了。   從這一天開始,劉氏每天都會做夢,在夢裡,林媇嫿都會讓她看見,被她害死的小廝或是其他人,有的血淋淋的在她麵前飄,有的抓著她跑。   還有很多被她間接害過的人,也都來找她,和她述說往事,讓她清楚,她做過的事兒,導致的惡果。有的是她指使別人、利用別人、逼迫別人做的惡事,她也要承擔相應的因果。被害人告訴她,把人家害的有多慘,死後去了那邊,她就有多慘,別人因她受的各種病痛、折磨、苦難,她都要承受一遍.....   或者被人使喚去乾活兒,很累很累的活兒,直到精疲力盡......   夢醒之後,雞叫三聲。   偶爾也能夢見,有人告訴她,做善事、得福報。福報多了,可以消減罪業。   劉氏並不反思自己的過往行事,也想不到做好事,她隻會找別人的錯處。做噩夢醒來後,她就打罵伺候她的丫鬟婆子,打人罵人的理由各種各樣:下人因為被子薄了、厚了挨罵是常事兒,丫鬟婆子因為端茶涼了、燙了,挨打也是日常操作。   總之,整個院子裡每個人都有錯。下人走路快了,劉氏心口悶,賞嘴巴子;幾個下人穿一個顏色的衣服,劉氏看的頭暈,每人各賞嘴巴子;收拾盤子,聲音大了,嚇的心突突,賞嘴巴子。每天都有人被打嘴巴子,有的人一天挨上好幾個。   開始劉氏用手打,後來拿個竹尺子打,覺得還不解氣,隨手抄起什麼,就拿什麼打,專打臉。   很快,劉氏打罵下人的事情就傳出去了。金老爺敲打過劉氏幾次,她開始還表演善良主母,檢討自己,隻是一時氣急,說話也和顏悅色的。   後來,金老爺再說她,就尖叫,大聲嘶喊,把金老爺也是嚇了夠嗆,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劉氏。訓斥了幾次,劉氏死性不改,還變本加厲,甚至要和金老爺動手。   劉氏的一雙兒女苦苦求情,訴說自己母親這是病了,請金老爺找大夫給看看。大夫來了,望、聞、問、切,脈象正常,大夫看不出劉氏到底是什麼病癥,隻能開一些調理氣血的方子。反正吃不好也吃不壞。   幾個大夫看過之後,總結了,劉氏得的是癔病。   劉氏天天打人、罵人,終於把自己最後的一點福分耗盡了,原本還有一年的陽壽,生生縮短成了幾個月。   劉氏死的時候,她的嗓子裡有異物堵著,最後憋死了。死前幾天,說不出話,吃不下飯。下人們都說,是劉氏罵人罵的。他的臉漲的青紫青紫的,天天喊疼,疼的坐立不安。大家都說,是劉氏打人打的。   劉氏死後,很多人都記得劉氏死前的慘樣,看過的人離開後,都收斂了脾氣,不敢輕易打人罵人了。   林媇嫿隻去過劉氏的夢裡三次,引導著去看她曾經害死的人,引導她了解害人的後果,帶一些人去找她聊天。後來,那些被害人大家都輕車熟路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自己去找劉氏聊天,就不用林媇嫿辛苦了。   林媇嫿完成了對劉氏的幫助之後,就是劉氏和被害人之間的個人發揮了。   幫助劉氏的事情,都是夜裡睡覺的時候完成的,白天就是三個孩子四處逛。常見的情景是:周紹忠牽著林媇嫿的小胖手,後邊跟著淩世子。   在林媇嫿堅持不懈的努力下,淩世子終於肯把布包放進房間了,仔細看了窗戶和門鎖後,和林媇嫿出去玩兒。   周府不大,逛了這麼多天,早就逛遍了。淩世子指著周府右邊的院墻問小表哥,那裡是什麼地方?遠遠的一看,林媇嫿就感覺到,有任務來了,別問為什麼,她就是知道,因為她聞到了妖的味道。   她開始想念涼劍了。   現在自己手裡沒有劍,這裡還有妖。師傅啊,這怎麼玩兒啊!林媇嫿心底一聲哀嚎。   小表哥周紹忠想了一會兒,介紹了起來:這家是從南地的鬆縣剛剛搬來這裡的,主人家姓方,方家是開酒樓的,主要經營南地菜色。   據說,他家經營酒樓好幾代了,在家鄉乾的好好的,不知道因為什麼,背井離鄉,跋涉千裡來到北地。   小表哥見過這家主人方老爺,剛搬來的時候,他請四鄰吃飯,送請帖的時候,是方老爺親自來的周府,他身後跟著一個少年。周老太爺讓小表哥去見客,負責招待小客人,倆孩子很快就混熟了。   小表哥記得小客人名字叫方文玉,斯斯文文的,有些纖瘦,十一歲了,不愛說話,進到周府以後,就靜靜的站在他父親身後,還是小表哥把人拉出客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