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雷出地奮,豫(1 / 1)

陣陣天雷,驚得山林中飛鳥走獸都異動起來。   裴豫周身骨頭也隨著巨響而劇烈疼痛,好像要斷開一般。   他的身上開始散發出陣陣霧氣,這些霧氣就像是從他的骨頭裡滲出來一般。   隨著周身煙霧越來越濃密,骨頭的疼痛漸漸消失了。   裴豫震驚得合不攏嘴,這些煙霧,怎麼和旱魃發出的水汽這麼像!   這些煙霧並沒有因為下雨而消散,而是不可捉摸地在裴豫周身遊走,時而聚集將裴豫包裹起來,時而消散彌漫整個平臺。   裴豫的眼前忽然閃過一道耀眼的白光,照得他睜不開眼,他慌忙伸手一擋,閉上眼睛。   閉上眼之後,他發覺眼前竟出現了一團模糊不清的景象,都是這個峰頂平臺,隻是好像無數個自己站在不同的方位同時在看一樣,這些景象糅雜在一起,同時出現在裴豫眼裡。   “啊——”   裴豫大叫一聲,痛苦地捂著頭,癱倒在地。   他似乎暈了過去,但又好像不是。   他猛然間感覺這些煙霧都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初生的嬰兒不能控製自己的手腳一樣。   而他閉上眼睛看到的景象,就是這些煙霧彌漫之處!   裴豫端坐在地,心裡卻震驚無比,許久緩不過神來。   難道他真的是“異士”?   許久之後,他慢慢靜下心來。   既來之則安之。   既然他已有了這份異能,既然他無論如何也不知道這些煙霧是哪裡來的,不如不去想他,而是好好利用他。   他開始練習操縱這團煙霧。   他先試著將煙霧慢慢收回身體內。   一開始,煙霧並不聽他使喚,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不過將煙霧聚集到了身邊。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裴豫屢試無功,長出了一口氣,站了起來。   不過這一番苦練還是有些成效,他已能操縱煙霧在周身隨意聚散。   若聚成一團,則煙霧濃密,將他整個人籠罩起來,別人便看不到他了。   若四散開來,則薄不可見,但卻能飄散出很遠,能感知他眼睛所不能看到的邊邊角角。   這個煙霧,實則和雲霧形態更相似。   做到這個地步,他已很滿意了。   陰雨天氣裡,天黑得很快。   裴豫估摸此時應當還不到落日時,但山頂很快就黑漆漆一片了。   不過此時裴豫有了雲霧探路,即便是沒有一絲光亮,即便是在崎嶇險惡的山裡,他也如履平地。   他站起來,往山下走去。   這時他才空出心思來思考,這雲霧到底是何時跑到他身體裡的?   他的骨頭隱隱作痛,是從被雷劈中之後才有的。   而雲霧的形態和旱魃的法術很像。   難道說,是旱魃的法術,被雷劈進了他的身體,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眼下看來,除此之外,再無更合情合理的解釋。   難道這就是上天安排他來這百裡國殺旱魃的緣由?   他隨即又想到,除了這個雲霧,還有一件事難以解釋。   那就是,為何他說出自己的名字,就會引發天雷一般的巨響?   而且,旱魃聽了這個動靜,嚇得麵無人色,說那是雷神。   這座山峰叫做雷公峰,是否真和雷神有關?   旱魃既然如此懼怕雷神,為何又要藏身在雷公峰上?   為何雷神一聽到裴豫的名字,就大發雷霆?   他想來想去,想不出個所以然。   雖說他此刻有了雲霧助力,不懼天黑,但雨天的山路十分濕滑,他走得很慢。   還沒走下雷公峰,已伸手不見五指了。   走到半山腰,他看到了初次上雷公峰時見到的溪水。   此時溪水暴漲,已經變成了一條小河,往山下另一個方向流去。   裴豫想著,自己此時既然無處可去,不如沿著溪流走,看看落雁山另一邊是什麼樣子。   然後,找一個大一點的城鎮落腳,再做下一步打算。   若他一直在大虞和百裡國來回穿梭,他手裡二十幾兩銀子是不夠他花用的。   他在百裡國又沒有田地,需要找一份謀生的差事。   想到這裡,他犯了難。   難道再去參加科舉,做官?教書?   但他連這裡的文字都不認得。   去做商賈?莫說他不會,就是會,他手裡也沒有本錢。   想到經商,他心中一凜。   不舍道人的話又在他耳邊回響。   他的命數充盈,直沖天際!   錢越多,命數越多!   但他偏偏又沒什麼錢!   那麼,他的命數是哪裡來的?   他想到了一件非常殘酷的事。   他的妻子,顧四娘。   顧四娘是長安首富顧家唯一的女兒,自小在父兄羽翼之下,享盡萬千寵愛。   而裴豫年輕時,可謂命途多舛。   他幼年喪父,母親辛苦將他養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讓他讀書考科舉。   他二十二歲時初次鄉試便中了,初次進京省試不中,盤纏被偷了,連家也回不了。   於是他在東市找了一家酒家,自薦做雜役,夜裡看店,順帶有了地方住。   不過他身材英武挺拔,相貌也出眾,還會讀書寫字,做雜役有些引人注目,很快就被店主人看上了。   這家店的主人就是他如今的嶽父顧北。   顧北雖是商賈,但卻最敬佩讀書人。他三個兒子一個女兒都是讀過書的,但奈何兒子們天資有限,經商個個是好手,讀書就不開竅了。   他不死心,繼續培養孫輩讀書科考。   他偶然來店裡,見到近些日子的賬本寫得極為工整好看,便問掌櫃,是誰寫的。   得知是一個年輕雜役代抄的,他大為驚訝,叫裴豫過來看看,更是喜歡。   得知裴豫是個落榜的貢生,而且還沒婚娶,顧北的心裡頓時樂開了花。   他有個女兒,今年已二十歲,還未定下親事。   隻因顧北一心想為女兒尋一個讀書人家,尋常商賈人家他看不上,而士人家裡又瞧不起顧家的商賈身份。   是以蹉跎到了二十歲,依舊待字閨中。   眼前這個年輕人,不就是他女婿的不二人選嗎?   他不動聲色,回去之後派人把裴豫家世打問了清楚,知道他雖是大族小宗,和數百年間顯赫無匹的裴氏親緣已遠了,但也是書香門第。   顧北很是滿意,於是將裴豫叫來,狠狠罵了一頓,說他身為士子,不專心學業,跑到市井之地來做雜役,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