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高天默默物茫茫,各有來由致損傷(1 / 1)

“道長剛才所說的‘白娘娘’和‘傷魂鳥’,可否詳細說給在下聽?”   裴豫坐在書案對麵的虛元道人道。   他瞥見書案上堆積如山的案卷,忽然有些頭疼。   看來今日要遲一些回家了。   “好茶,真是好茶!”   來到裴豫書房之後,虛元道人似乎記起了裴豫的官職,於是又變得謙卑恭敬起來。   “哦,對,邪屍,傷魂鳥。”他放下茶杯道,“白娘娘和傷魂鳥!傷魂鳥是白娘娘的兒子,這兩個,都是邪祟!”   “傷魂鳥是白娘娘的兒子……”裴豫若有所思,他想到,劉相宏的繼母叫做白氏,依虛元道人所說,若劉相宏是傷魂鳥的邪屍,那白氏難道就是白娘娘的邪屍?   “裴大人,我初時還不大確信,不過大人說那個少年的名字叫劉相宏,老道才敢肯定,他就是傷魂鳥的邪屍。”虛元道人道。   “哦?和他名字有什麼關係?”裴豫道。   “裴大人,這傷魂鳥的別名,就叫相宏!”虛元道。   “是麼……那白娘娘又叫什麼名字?”裴豫驚訝道。   “白娘娘,自然是一個姓白的婦人。”虛元道人道。   “據《拾遺記》載,上古黃帝與蚩尤交戰時,都招來天兵天將,神獸精靈作戰。蚩尤戰敗,他所召喚來的異獸蠱麵虎逃脫,被黃帝派天兵追殺,混戰之中,殺死了一對年幼的雙生兄弟。   “這對孿生兄弟死的冤屈,他們的魂魄就化為傷魂鳥,因怨氣太盛,傷魂鳥就到處蠱惑無冤無仇之人生出仇恨,互相廝殺。   “黃帝知道此事之後,就派手下精通法術的異士將傷魂鳥囚禁了。   “而這對雙生子的母親,就是那個姓白的婦人,白娘娘。   “白娘娘因無緣無故死了兒子,傷心過度,整日痛哭不止,最後也一命嗚呼。   “她死之後,也化為邪祟,就是白娘娘。據說她所到之處,無論是水汽多麼豐盈之地,都會鬧旱災。也有人說,白娘娘其實就是旱魃。   “白娘娘所到之處天旱無雨,民不聊生,最後被鄉民祈禱雷神,五雷轟頂下世,灰飛煙滅了。   “黃帝囚禁傷魂鳥之後,念在他無辜送命,實有冤屈,囚禁數百年之後,將他放了。還給他改了個名字,叫相宏。   這便是白娘娘和傷魂鳥的來歷。”   “如此說來,隻要名字相同,便會成為邪屍?”裴豫道。   “不不,大人誤會了,是否成為邪屍,和姓名是有些乾係,若恰好和邪祟同名,那成為邪屍的機會便大一些,但要成為邪屍,最要緊的,還是得到邪祟的法印!”虛元道人說著,拿起桌上的紙筆,畫出了一個圖案。   “大人請看,這便是白娘娘的法印,名叫百歲花。”虛元把紙送到裴豫麵前,道。   這個圖案裴豫再熟悉不過,這正是他這幾日來一直在查的那個繩結的圖形。   “這個圖案,在下也查到了。正是追著這個圖案,才將劉相宏的父親捉拿歸案。”裴豫道。   此時他已篤定,因受了百歲花這番妖言蠱惑而殺人的絕不止劉大郎一人,而且教唆劉大郎殺人的白氏,其身後必定還有人!   “有了法印,還要按照一些隱秘的規程,做一些事情,才能成為邪祟的‘屍’,百歲花這個法印的規程儀式,就是殺掉一個先天殘疾,被家人鄰裡嫌厭的人,獻祭給白娘娘,若白娘娘受了獻祭,就會應允他一些請求,借與他一些靈力,自此,這人便成為邪屍。”虛元道人道。   “若早幾日遇到道長,在下這件案子就不必查地這麼費力了!趙問事也就不用受這麼重的傷了!”裴豫聽他所說,和自己查到的案情絲毫不差,不由感慨道,“道長,在下還有一些疑問,這些事,道長是從何處知悉的?知道這些事的,除了道長,還有哪些人?”   “這些事都記載在玄通觀歷年來眾多前輩祖師的信劄筆記中。大人可是懷疑,兇手並未斬草除根,怕有漏網之魚?”虛元聽出了裴豫話裡的意思。   “正是!懇請道長示下!”裴豫道。   “裴大人言重了!”虛元道人連忙賠笑,“不過知道這些事的人可就太多了,遍布天下的遊俠、僧道、巫祝、方士、隱逸,說不定誰就能從故紙堆中見到記載,知曉了此事。不過老道感到蹊蹺的是,自我朝太祖皇帝平定亂世,一統天下以來,將近三百年,邪祟、邪屍之流久已不見蹤跡,不知這幾年為何又零星冒出頭來……我這次下山來,一來是為趙問事療傷,二來呢,也是為看一看那個邪屍。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老道心中,有些不好的念頭……”   “哦?道長有什麼高見,但說無妨。”裴豫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知道他話並未說盡。   “話說出來,就大逆不道了。”虛元道人搖搖頭,嘆了口氣道。   “大……大逆不道……”裴豫見他有些為難,知道絕非什麼好話。   他細一思索,便想到了虛元道人話裡的意思。   虛元道人說自天下平定以來,邪祟便沒了蹤影。   但這幾年又忽然冒了出來,那麼他言下之意,豈非就是說天下又要大亂?   這些話,果然不能說出來。   “那麼道長是要繼續追查這個‘邪屍’麼?”裴豫問道。   “正有此意。除魔衛道,乃是道家本分。這個邪屍是誰放出來的,老道會追查到底。”虛元道人道。   “好!有道長這番話,在下就放心了!道長查到線索之後,可否書信告知在下,在下也好跟著查劉大郎案子背後的教唆者!”裴豫道。   “理應如此。”虛元道人道。   裴豫自始至終都沒有相信虛元道人關於“邪屍”的說法,不過兩人一個為了除魔,一個為了查案,竟也十分投契。   “道長,在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裴豫道。   “大人有何吩咐,直說便是。”虛元笑道。   “在下見道長為趙問事治傷的手段,簡直神乎其技,佩服得五體投地。在下的妻子不幸身患風濕骨疾,已有十餘年了,藥石用盡,遍訪名醫,始終不能治愈,可否勞煩道長,為拙荊診治診治?”裴豫拱手作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