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星係90%的質量都在恒星那裡，就像超大型黑洞外圍的星臂其實並沒有占多大質量一樣。 　　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在的星係之所以還穩定，就是因為層層嵌套的更高一級的係統拽著相對第一級的係統進行運動。雖然戴森雲能取得的恒星物質還是有限，但這麼大質量的恒星稍微薅點羊毛就足夠他們聚變個一千年了，用不完根本用不完。 　　恒星嬗變裝置的本質就是通過太陽風和戴森雲獲取太陽排出來的物質，用這些物質進行核聚變，將用不完的氫元素送回恒星內部，達到為恒星提純減少物質流失的效果。“某種意義上電力已經用不完了，我們應該著手修建第二艘紅巨星級戰艦了。”米婭匯報說道。 　　密密麻麻地發電模塊與物質搜集模塊相互配合，在恒星的外部形成了一個肉眼可見的巨大矩陣，這矩陣如同形成雲霧的霧滴一般將恒星整個包裹住。考慮到主腦還要做實驗，他們還是給行星們留了點陽光和太陽風。 　　恒星嬗變器為了防止自己被恒星的引力拖著墜入恒星內，會將氫離子加速之後射向恒星，形成一個跟下方引力平衡的推力，形成一股四兩撥千斤的化勁兒，保持戴森雲處在一個相對穩定的狀態。那些加速後的光柱在李凡的視角看來就如同從天空落下的聖光一般擎天掣地，但其實恒星本身看上去更加壯觀。 　　那顆閃耀的等離子星體已經聚變了數十億年，沒有了距離的阻隔和大氣層的削弱，這個星球看上去更加壯觀美麗，恒星表麵最小的日冕在他看來也像神話之中的沙羅曼蛇一般壯觀。“如果我還是人類的話，我現在應該已經瞎了吧。”李凡在內心中想道。 　　人類那脆弱的眼睛可承受不住這種完全沒經歷過削弱作用的光芒，如果他還依賴於視網膜的話，現在肯定看不見如此壯觀的景象。呃，嚴格來說是看得見的，隻不過會有一點小風險，比如眼睛瞎了什麼的。 　　“我並不覺得有航天能力的種族會飛到外部空間隻為了用自己的肉眼直麵太陽光。”米婭反駁道。 　　李凡倒也沒在意，社恐的性格讓他習慣了無視其他人在說什麼，要不然他每天進食堂買飯都是一個不小的挑戰。大學食堂排隊的人疑似有點太多了，跟食堂爆了！受不了了。 　　“您最好真的敢爆。”米婭略帶調侃地說道。 　　李凡熟練地移開視線，雖然他知道移開視線並不適用於當前這個物種，但心理作用的幫助下，李凡的心理狀態還是改善了一些。他看著整個戴森雲穩定運行，內心不由得有了種奇怪的感覺，畢竟這種設施平時都屬於高危建築，需要保護的那種，如今如此和平反倒有些不適應。 　　“啊，看來是真的贏了呢。”李凡看著如此寧靜的狀態，竟然莫名有些失落。 　　這就怪不得玩家們所謂的個人素質了，畢竟大家玩的就是戰爭，有誰能因為盡心盡力地遊玩遊戲而受到譴責呢？“看來短時間內應該是沒有讓我展現惡性PvP精髓的機會了，大概。”李凡看著恒星的一條長達數公裡的日冕想道。 　　這在某種意義上是件好事，雖然他總覺得自己的道德觀有意無意地變得有些奇怪，但總體而言他暫時還沒有達到殲星艦麵前眾生平等的程度。再怎麼說他也就是一個不喜歡社交的普通大學生而已，指望他一瞬間跟肉體同步有點難度。 　　“沒關係，您蠢得恰到好處，並不會出現太大的排異反應，不必擔心。”米婭就如同他肚子裡的蛔蟲一般說道，畢竟大家都共享意識了，知道對方怎麼想也正常。 　　李凡聽聞此言內心受到了一點點刺痛，從感官上他可以感受到對方並沒有嘲弄他的意思，但從主觀上他確實是受到了那麼一點點的情感上的傷害。“我謝謝你啊。”李凡苦笑著想道，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對方是在罵自己還是誇自己。 　　“嗯……米婭啊，我選擇的路線是正確的嗎？你們陪著我這個並不聰明的人參與實驗真的沒問題嗎？”李凡不安地想道，雖然他先前已經有了主意，但真要去實踐的時候反倒有些害怕。其實大多數後天的社恐和口吃都來自於這種心理暗示，如果經常一直有人暗示你“哦不，你接下來要麵對一群人了。”，那你之後就真的會變得緊張害怕語無倫次。 　　由於自身能力不甚出眾，李凡這種恐懼基本上已經屬於被醃入味了，哪怕沒人這麼暗示他，他也會不自覺地想起接下來將要麵對的一切，然後開始害怕。李凡喜歡聽搖滾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激昂的搖滾樂可以隔絕其他人的聲音，緩解他緊張的情緒。 　　讓這些天才跟著自己這個傻子胡鬧真的好嗎？李凡不由得擔心了起來，跟其他智械相比，他這個領航員的水平水分有一點大。就在李凡低落的時候，他忽然就感受到了來自其他智械的善意，那善意是如此的純粹，甚至有一種純粹到有些愚蠢的地步。 　　“主腦，請不要這麼想，無論如何那些建築、之前的戰爭以及現在的戰爭策略您都作出了極大的貢獻。無論您是否借助了外力，這艘艦隊都是您一手建立起來的，哪怕借助了外力，這一切也不應該被否認。”米婭十分溫柔地說道，她似乎知道李凡的底線在哪裡，無論是意識體還是機械體的距離都恰到好處。 　　“您依舊是這艘艦隊中擁有最多戰鬥經驗的指揮官，不要妄自菲薄，”米婭伸出手來，明明知道對方不久之前還是自己玩的一個遊戲裡的人物，但卻給了李凡一種自己在跟真人相處的感覺，“您不是已經在前進了嗎？沒有您，我們可沒有途徑知道康米主義，共濟會不會主動跟共感網絡這種外族接觸的。” 　　“但大部分的時間都是你們在推演吧？我基本沒幫上什麼忙啊？就這麼聽我的沒問題嗎？”李凡不理解，交給一個普通人這種機會真的沒問題嗎？ 　　感受到李凡的疑問，米婭卻像是看到了疑問太陽為什麼東升西落的孩子一樣噗嗤樂出來了。 　　“站在群星之間的，究竟是我設定好的固定路線下的遊戲，還是一個有著自己判斷能力的文明？”米婭努力模仿著遊戲創始人癲佬的語氣，以一種審視地態度看著李凡，雖然美少女說這句話多少有點違和感，但還是引起了李凡的注意力，他下意識地回應道—— 　　“是我，玩家！”雖然內心隱隱有些不安，但是李凡的音量還是比正常音量大了不少，可見曾經殺上前三百的經歷還是讓他有了不少自信。雖然這些自信對於家長而言可能有點莫名其妙，但對於他來說，那個已經沉寂很久的中二之魂又有了蘇醒的跡象。 　　“哦，請允許我向你道歉，你並非那些死板的設定，”米婭溫柔地笑著說道，沒了癲佬的那種狂妄的感覺，倒是多了一絲絲溫柔和善解人意的意味，“這是我編纂的故事，是過去的故事，從今往後就是你的故事了。” 　　“主腦，請不要看扁了自己，這故事從一開始就是你的故事啊，”米婭溫柔地抱了抱他，讓李凡多日來找不到自己定位的不安感有一種想要跟其他人傾訴的沖動，這可不容易，他平時跟自己媽媽都是報喜不報憂的，“您從一開始遊玩這個遊戲——創造了我們，熱衷於冒險、執著於探索未知的飛天意麵海盜才會出現啊。” 　　“您熱愛您的媽媽，您不想讓她擔心，謊稱自己在學校裡有很多的朋友，您之所以沒有重拾寫作的愛好，也是因為努力備戰四六級和考研不是嗎？”米婭語氣輕柔地說道，“您願意將自己的快樂與不快都寄托在我們的身上，每一位家人都很開心哦。” 　　“感謝您如此熱愛我們。” 　　感受著身邊的善意，整個文明都對這個膽怯的孩子投以善意，此時此刻的李凡忽然不是那麼害怕了，或者說，他覺得自己過去十幾年居然害怕這種事情真的挺好笑的。因為害怕被別人嘲笑而放棄展示，這跟你從來沒有活過有什麼區別？ 　　啊，說起來那些否認過自己作品的人後來都給了建議，美術老師讓他好好練練排線，那些覺得自己寫得並不好的同學也給過不少的意見。 　　明明並沒有那麼多惡人，找書苑 www.ｚhaoｓｈuｙuａn.com我當時在怕什麼啊。 　　恍惚間李凡仿佛在共感網絡之間看到了無數圓圓胖胖的可愛意識體，那是關愛者的——？啊，原來如此，是他們在治療自己啊。 　　關愛者在遊戲裡主要負責的工作是拷問，成為了戰時的一把利器，玩家們因此獲得了許多有生力量和情報，因為太過優秀，總讓人忘了他們是治療單位。 　　意識是脆弱的，他隨時可能崩潰，他們也許會為各種各樣的事情感到恐懼、焦慮和不甘，但這些情緒持續的久了終究會導致意識生病，意識終究不是實體，生了病總是難辦。這時就到了關愛者們出場了，對於自己人而言，關愛者還是十分“溫柔”的。 　　當然了，如果你瘋的厲害，關愛者很有可能會采取先拆後修的原則，因此對於智械而言，早治療十分的重要的。 　　“謝謝你們的關心，放心吧！領導你們的依然會是那個連神明都敢殺的勇者，我會努力到最後一刻的，”李凡輕輕地抱了抱米婭，以先前遊玩遊戲時那種充滿熱情和激情的狀態說道，“不必恐懼，他們終將敗倒在我的腳下！” 　　“看來您已經沒事了呢，這一個月的治療很成功。”米婭微笑著說道。 　　啊？一個月？難不成這座塔之所以建築過程中突然那麼多實驗申請都是為了治療我？不，應該不至於吧。雖然不知道這種治療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但李凡的內心還是暖暖的，有一種交到新朋友的感覺。 　　“說起朋友，也該去尋找其他人了。”李凡想起了自己的損友，幫助盟友研發科技應該就能找到他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