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前線的戰況越來越激烈,灰域城內也終於有了動靜。 李凡修建的那座唯美的墳場已經徹底變成了廢墟,不用說花朵了,就連那些石頭墓碑都被某種力量砸的支離破碎。這些墓碑似乎被反復砸爛再修好,字跡已經因為裂隙的增多而變得難以辨認,即便墓地內的屍體早已不翼而飛,那力量的主人依舊一遍又一遍地刨開墳包,似乎在發泄著對與死者的羨慕。 在墳地的中央,一個看不清楚長什麼樣子的人形肉瘤跪坐在墳地中央,數不清的人臉肉瘤反復要擠滿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膚一般緊緊地貼在一起,有些人臉因為貼的太近眼珠裡的玻璃體都被硬生生擠了出來,看上去十分恐怖。 這個人的五官已經完全淹沒在了那些肉瘤之中,不光看都看不見,甚至連位置都已經錯位變形了。從基因的角度上而言,他仍然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人類,但很明顯從外觀而言,他已經不再滿足人類的特征。 “阿爾伯特,你是個硬漢,是個有能力的好人,也是一位優秀的忠臣,我要感謝你為統一做出的貢獻,但你的反殖民主張多少有些礙眼了。” 無數個日夜,阿爾伯特的內心都無法遺忘那個夜晚,衰老的麵容看不出跟當年那個意氣風發受人愛戴的路易斯親王有任何一絲一毫的相似。曾經的理想被貪婪所取代,整個新生的不理智的國民都想要更多的“陽光下的土地”,阿爾伯特曾反對過對外擴張,但現在他已經無能為力了,沒人能與文明的慣性抗衡。 “陛下,我想請您三思,帝國議會好不容易才團結了先前的那些鬆散的地方王國,現在不應該這麼做。” 那時他還對路易斯親王保有幻想,是的,如果真的按照路易斯這個人物的性格的話理應是可以的:如果他這個自詡為皇帝陛下的忠犬的人來勸一個擁有高度憐憫心的親王的話。 但這不可能成功的,因為這一切並不是路易斯說得算的,在阿爾伯特的認知之外,有一個鐵了心要走極惡路線的玩家在操縱著事件的走向。為了讓國家先走向人間天堂,玩家必須選擇一位慈悲、有能力的善良領導人,然後讓他們親手毀掉自己建造的天堂。 “行刑的時候路易斯的內心感到極為痛苦,他在歇斯底裡地喊著‘停下,不,不要殺那個嬰兒!’但並沒有人理會他,就連他自己也沒有,鮮血和肉沫飛濺到他的臉上,濃鬱的血腥味和刺鼻的屍臭湧入了他的鼻腔,讓他幾近崩潰。” 混沌極樂中的每一個個體都處於快樂與痛苦之中,既然是每一個個體,玩家操縱的人物怎麼可能被排除在外呢?你作為玩家,要鐵了心的引導著他愛上文明的每一個個體,然後一點點操控著他親手毀掉自己熱愛的一切。 “‘不,停下,求你了。’路易斯的內心哀求著,他手裡的刀輕輕鬆鬆地劃開了眼球外麵的前端,濃稠的玻璃體流淌而出,像極了一團透明的凝膠,他剛剛親手割開了自已女兒的眼球。他很想自殺,把刀捅進自己的喉嚨裡,一切應該就能結束了。” “他無助地看著自己的身體不再受自己控製,在他女兒痛苦地哀嚎聲中,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右手向著他女兒僅剩的那隻眼睛伸去。‘不要啊,停下,主啊,救救我。’在這個前無神論者卑微如喪家之犬的祈禱聲和他女兒的哀求與慘叫中,你還是選擇挖出了那個眼球,在路易斯崩潰的哭喊聲中,將它放入了嘴中。” “眼球在牙齒的碾壓之下爆開,粘稠的玻璃體順著路易斯的舌頭滑入了他的喉嚨,他本能的想要嘔吐,但你卻讓他露出了一個病態的笑容。‘嘿,路易斯,’你壞笑著說道,‘你女兒的眼球好吃嗎?生吃不是個好主意,眼球生吃還挺惡心的,不是嗎?’” “路易斯的內心充滿了怨毒,他意識到了你的存在,意識到了悲劇的根源,那個不處於這個世界之內的——未知。‘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憤怒地質問著,你剛剛讓他親手滅掉了自己深愛著的親朋好友,他現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這都是你的選擇。” “哦,也許你可以停下的,體驗遊戲的所有內容真的有這麼重要嗎?你以他的身份讓這個文明發展到了宛若人間仙境一般的幸福度,你難道真的要為了一個無關痛癢的全結局而這麼做嗎?這一切真的值得嗎?” 這時,遊戲到了分隔線的選擇,影響你是否能達成混沌極樂解鎖條件的選擇:“算了吧,這個結局好像也沒那麼重要,我會挽回這一切的。”和“遊戲的內容不就是為了讓玩家體驗的嗎?結局就在那裡,為什麼不去看看呢?” 如果你選擇了挽回,你會解鎖一個成就“仁慈的瘋子”,你的人物會多出很多的精神方麵的疾病,發表演講的時候大概率會出現失誤。他的精神已經瘋了,但肉體還在你的操控下維持著國家的運作,他將會孤獨終老,再也沒辦法構建任何親人和朋友的關係,他不會給你再來一次的機會。 如果你堅持要達成結局,那麼遊戲會強迫你做出無數個非人道選項,每一個非人道選項之前都會為你描繪那些陷入癲狂的國民的慘狀,選項的旁邊總會跟著一個提示:“別這麼做了兄弟,你就這麼想看這個結局嗎?” 任何一次猶豫、失敗或自殺都會直接打斷達成混沌極樂的先決條件。死亡隻是你操縱的人物的解脫,你讓他解脫了,不代表文明的悲劇結束了,強大的慣性依舊會將文明拖入無可挽回的深淵。這一切都是你的選擇,你對他的仁慈讓我感到疑惑,你讓他解脫了,但這個文明還剩下什麼呢? 如果換一個心腸軟的玩家,估計很難在堅決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麵的選項中堅持下來,也很難那麼堅決的選擇種族滅絕政策;如果換一個心腸硬但不夠硬核的玩家,估計很難在後期與聯軍的對抗中獲得勝利,從而沒辦法達成解鎖條件。 是的,按照癲佬本人的說法,這個結局是他送給那些堅決不想乾人事的硬核玩家們的禮物和驚喜,最大限度的滿足那些好奇全都按照最邪惡的套路來會經歷些什麼。 “我不認為混沌極樂能夠在現實世界中存在,”給這個文明寫彩蛋文案的癲佬曾如是評價道,“遊戲製作人能有什麼壞心眼呢?他們隻是想讓玩家玩的盡興而已。遊戲玩家能有什麼壞心眼呢?他們隻想體驗遊戲的全部遊戲內容而已啊!沒有人因此受傷啊?”——最終決戰最後一秒鐘的彩蛋文案,持續時間隻有一幀,主打的就是一個生怕你看得見。 該說不說的,癲佬是會享受的,這個文明更新之後哪怕是在極惡玩家之間也引發了極大的爭議,因為之前的極惡文明有很大一部分隻是跟人類的理念不一樣而已,至少文明內部沒有任何痛苦。混沌極樂的爭議點在於你不僅僅要不斷地對外擴張,你還要將那些瘋狂的理念貫徹到底,不僅要折磨敵人,還要折磨自己操控的人物。 一切皆苦,萬眾狂歡。一場遊戲下來,領導人瘋了,國民瘋了,敵人也瘋了,壞了,整個世界連個剩下來的正常人都沒有了,玩家成老藝術家了!“我真服了,不愧是癲佬,這國家現在越痛苦越快樂,越快樂越痛苦,我語言模塊都被乾短路了。”陳叔在寫稿子的時候曾經在微信群裡吐槽道。 說實話,這句吐槽的話多少有點弱智吧天才吧友的韻味。 現在隨著前線戰況的惡化,這位瘋丞相就要發揮作用了,恒定在他身上的痛苦概念可以讓巴弗滅和足以逼瘋神明的概念化神明阿布霍斯召喚現世,簡單來說就是直接在戰場中央召喚兩個不同世界觀中的世界boss。 世界boss的仇恨機製在正式發動攻擊之前是中立的,如果你超過兩小時不攻擊它,它就會消失,誰攻擊了,仇恨值就在誰身上。因此,玩家們研究出了另一種另類的召喚流,指在激戰的戰場上召喚一隻世界boss,利用敵人的攻勢將boss的仇恨值吸引到敵國的身上,從而減小自己的壓力。 其實不僅是智械,連那位身為蟲巢意誌化身的偉大母親也不想在這裡過多的浪費時間,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在這場戰局中並沒有選擇生育出太多的子嗣。“雖然對於這位母親感到抱歉,但他們如果不犧牲的話很難吸引主力軍出來,對我們接下來的行動不利。”古斯塔夫深感遺憾地看著灰域城的方向想道。 就在人類的戰況隨著智械停止火力壓製有所好轉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隻見在那戰場的中央,大地突然開裂,無數扭曲的穢物——拉瓦爾加入了戰場。在高等魔法的世界觀中,那些沁入大地的血肉、汙穢難以言喻之物以及那些與下流肉欲相關的東西都會以生物的形式遊蕩於世間。 拉瓦爾是阿布霍斯之子的劣化版本,同樣可以擾亂那些正派法師的心性,同樣可以散播汙穢不潔的理念,他們是那座城市積攢千年的骯臟惡畜,也是這個文明的先頭部隊。 隨著裂隙的進一步擴大,那些完全不符合生理學常識的扭曲肉塊跟隨著惡臭粘稠的阿布霍斯組織液一起噴湧而出,那些肉塊就是阿布霍斯身上采集的一小部分細胞生出來的子嗣:阿布霍斯之子。 古斯塔夫一直冷靜地注視著戰場的變化,此時此刻的他已經準備好要開始強攻了,但不知道為什麼,那名丞相仍然沒有加入戰場,這讓他感到十分焦慮,單靠智械的火力想要強攻灰域城的同時與世界boss對戰還是有難度的。 但就在古斯塔夫打算強攻的時候,戰場的中心,一尊巨大的詭異雕像,那好像是一尊奇怪的野獸雕像。獸數666,映射的是暴君尼祿,尼祿的希伯來語字母加在一起就是6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