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用於掩蓋屍體臭味的消毒水味還沒完全消散,由於他這一次要處理的動物稍微有一點點大,就沒有采取蟲食法去除腐肉,畢竟味道太大了。這是一隻白白胖胖的寵物豬,由於主人不願意把它的肉做成五花肉豬裡脊什麼的,於是委托大軍把它做成骨骼標本留個紀念,雖然對於大軍的認知而言這隻豬養得相當不錯,但既然主人不希望食用,肉就直接埋花盆的土裡了。 前幾天他才發現這些肉疑似有點臭了,所以又撒了不少消毒水遮蓋味道,結果就是臭味沒遮住,消毒水的味道還顯得更加嗆鼻了一些,味道更加一言難盡了。 由於陽臺本身養了不少根本長不大的玉米和其他植物,加上他經常把死去的大麥蟲、被同類啃了一半的蛹和蟲糞爛肉埋進去處理,長久以往那廢浴缸的土就跟養蠱了一樣,味道堪比生化武器。大軍緩緩地睜開眼,還有一點點困,雖然很多動物標本都有保留皮毛的習慣,但他並不會保存豬皮的製作工藝,於是隻接骨骼標本,不接奇奇怪怪的加工申請,基本屬於個人愛好。 由於單單一個大麥蟲吃起來會比較慢,他家裡還養了不少殯葬蟲和其他食肉昆蟲,如果動物主人沒有明說肉可不可以食用,他基本上都會丟給蟲子們吃。順便一提,我們親愛的蟲子吃太多肉可不好,尤其是大麥蟲,爛肉吃太多會死的,雖然它們什麼都吃,但他基本上都是進行殺菌之後在給它們吃。 大麥蟲比較經濟實惠——相對而言,畢竟他也不是天天都能撿得到動物屍體的,沒有肉可以喂的時候就會從大麥蟲這裡隨機挑選幾個幸運寶寶喂飽其他生物。當然,也有的時候是在網上買些蟲子回來處理的,大部分都是些小活兒,很少會有這種上百斤的大活兒,因此他昨晚上挑揀骨頭挑到累睡著了。 因為他家裡的味道經常性的不太正常,所以他早上起來第一時間就是去開窗通風,隻不過今天好像有點不太一樣,因為他的鬧鐘是早上八點的,外麵的天空卻依然是一片漆黑。“天氣真不好。”睡迷糊了的大軍睜不開眼睛的想道,由於他之前還用堿去除了點骨骼上剔不掉的筋膜,旁邊那一浴缸的土的味道在寒風的吹拂下逐漸變態。 他熟練地將紗窗關上,雖然冬天沒有什麼蚊蟲可以進來,但是他家的不少杜比亞蟑螂和櫻桃蟑螂跑出去也不是鬧著玩的,考慮到鄰居的心理健康,他一般會習慣性地關窗。“雖然我不覺得杜比亞能在沒有暖氣的室外或者。”大軍瞥了一眼自己存放活體飼料和昆蟲小夥伴的房間想道。 由於夥食比較好,他家裡的大麥蟲成年體一個個吃的油光水亮的,別說飛了,有的時候他趴在旁邊都不爬一下的。當然,蟲密度和骨骼密度如此大的情況下,大軍基本上想找一般的女孩子處對象很有可能會出一點點,導致他到現在一次戀愛都沒談過。 當然了,沒談過戀愛也不全是蟲子和骨頭的問題,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大軍講述這些的神態不太正常,知心好友可能不太多。這些年因為做骨骼標本的原因認識了幾個開養殖場的朋友們,經常給他幾個死動物練練手,因此大軍對於處理死豬還是有點心得的。 當然了,想這樣味道這麼大的還是第一次,畢竟豬豬的屍體有些過於龐大了,他家沒有這麼大的冰箱,隻能連夜處理,但即便如此肉還是爛掉了。雖然他就算真的把豬哥的肉吃了主人也不知道,但他非常尊重主人的意願,並不會瞞著別人把豬豬上鍋煮熟了吃。 不過他確實遇到過一個開鱷魚養殖場的大哥寄了一條還沒爛掉的小鱷魚過來,並且在冷鏈包裹上表明可以把肉吃了的,在給有關部門確認過這個品種的鱷魚可以吃不違法之後才開始加工。雖然鱷魚肉他並沒有吃,而是切成小塊給大麥蟲們了,因為他實在是沒有烹飪鱷魚的經驗和天賦,就算說可以吃也不知道怎麼處理。 其他的千奇百怪的要求還有很多,甚至還有人寄了一隻活擬鱷龜過來,說這是在菜市場買的,想讓他加工一下——問題是他不會屠宰,隻能把龜龜放進冷庫裡給凍死了。沒辦法,這種入侵物種也不能隨便換一隻,養著更是怕它咬自己手指頭,找廚師幫忙屠宰又害怕傷到骨頭,沒辦法隻能開殺戒了。 雖然這個開殺戒的方式一點也不血腥,大麥蟲和皮蠧一點也不挑肉裡有沒有血這種小事,大軍其實更喜歡皮蠧,因為皮蠧不會傷到骨頭。“雖然野外抓皮蠧很費勁,但好在它們自己會繁殖,雖然隻有乾屍等得起,濕的這麼處理好臭的。”大軍打著哈欠準備去烹飪今天的早餐。 說是烹飪,其實都是冰箱裡凍著的速凍食品,大軍在這之中發揮的作用實在是非常有限,還不如一些覺得蟲子處理骨骼很快的意淫小說發揮的作用大。小說在網絡上起到了一個等待時間上的消遣作用,空氣清新劑起到一個心理安慰作用,大軍在等待過程中發揮了一個造型上的作用。 開玩笑,其實還是很有作用的,比如說氫氧化鈉溶液的調配和雙氧水濃度的控製,濃度太高的雙氧水是買不到的,因為高濃度的雙氧水依舊是又殺傷力的。氫氧化鈉就更是了,雖然做標本不需要那麼高的濃度,但這玩意兒又名火堿,撒出來一點可不是鬧著玩的,那就不是去除骨頭上有機質那麼簡單了。 隨著屋內的空氣逐漸變得清新了不少,大軍那原本已經睡迷糊了的腦子經那冷風一吹也略微清醒了一點,由於他沒有看電視的習慣,因此也沒有大早上開電視的習慣。現在開電視也隻會有各種廣告和早就看過的節目回放,沒什麼好看的。 就在他糾結到底是吃速凍水餃好還是蒸點蝦餃吃的時候,一陣歡快的音樂從放手機的臥室傳來,大軍利索地關上自家冰箱上的門,轉身繞過放在客廳剛剛分揀完還沒來得及漂白的骨頭進了臥室。本來他臥室的家具挺少的,奈何他媽媽非要給他買個桌子和電腦,於是就多了一張桌子。 床帶著木板的那頭頂著窗戶,充電器和電腦放在桌子上,櫃子在靠近房門的那一側,桌子靠著墻,左邊是窗戶,右邊是門。 “你就想摘我的果,你還想撚我的花,我長得每片葉子在你眼中都叫做茶——” 他的手機鈴聲是卦者靈風的歌,匣,由於他很喜歡這首歌,就拿來當手機鈴聲了。他打著哈欠說道:“喂?” “你個臭小子咋不回微信呢?你沒事兒吧?聽說你們那裡出事兒了?你在家沒事兒吧?”電話的那一頭,母親焦急地詢問直接把大軍的CPU給燒壞了,出事?什麼事?停水停電了?不應該啊?他這兒有電啊? 大軍自認為自己不是那種睡到能忽略改天換地的人,於是在說了句沒事兒之後拉開窗簾想要看看窗外什麼情況,然後他整個人都愣住了。窗外一片漆黑,連個路燈都沒有,他之所以會習慣性地尋找路燈,主要原因是他家住三十三層樓,天還沒亮肯定會有燈——不對八點多路燈滅了也正常,但八點多天還這麼黑就更不正常了啊。 雖然說北方的冬天日落確實早,但他還沒見過這麼黑的天,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隱隱約約能聽到一些不知道聲源的竊竊私語,他完全聽不懂這些低語在說些什麼。秉持著常年跟屍體打交道的心理素質,大軍跟老媽聊了幾句家長裡短的就把電話掛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畢竟他這個愛好要是真有什麼牛鬼蛇神的他早就出事了。 話雖如此,在排除自己還沒睡醒這個可能性之後,大軍現如今麵臨著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太陽去哪了?還有早飯到底吃什麼? 要問他為何如此淡定,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小的時候聽說過人死如燈滅這說法,還聽說過一個不知真假的墓誌銘“旅行者,請不要替我感到哀傷,我再也不會勞累和痛苦了,也不必再沒日沒夜的工作了,我將沉睡,永不醒來。” 雖然大軍依然會有著生物對死亡的基本的恐懼,但在他的眼中真正的死亡應該是生命的一個結束,他是正常的一個環節,他總有一日會到來,為什麼要害怕一個逃不掉的東西呢? “哎,其實我是很想留下自己的骨頭的,骨頭是生命留給世界的最後的禮物啊,但不火化對於殯儀館好像也是個麻煩事,還有早上到底應該吃什麼。”大軍嘟囔著,他確實是有那麼一點餓了。 轉身出了臥室,他繼續盤算著天黑的原因,可能性有兩個,要麼就是他腦子出問題了,天亮了他看不見,要麼就是地球online出毛病了,卡bug了,太陽趁自己不注意加載圖層出問題了。 “那怎麼辦呢,總不能是我睡個覺把家睡丟了吧?這三十多層樓啊!怎麼睡的!那總不能是一個神閑的沒事搬大樓玩吧?” 發牢騷解決不了現狀,他現在最好趕快把蝦餃給蒸了,先不管太陽不太陽了,總之不能把自己給餓死了。 在盤子上墊著層紙,紙上放著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