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可兒失魂落魄地走在舞雲河邊,猩紅的眼球一看就是剛剛才大哭過一場的樣子,臉上的妝容被淚痕劃出兩條淡淡的淺壑。 “是我哪裡做的不好嗎?” “飲食起居,哪樣不是我在操勞?” “是我這些年對他太兇了嗎?” “確實我好像很多時候都讓他很沒有麵子。” “可是,他也不能在外麵胡搞啊,還......還和那麼多......” “不可能,光耀不是這樣的人。” “天底下哪有不偷腥的貓?” ...... 白可兒心裡,像是有兩個不受控製的小人在打架,吵得她焦頭爛額。 秋日的小雨滴滴答答地開始下起來,落在白可兒的臉上,頭上,肩上。 沖去了剛剛哭過的痕跡,淩亂了女人的長發,浸濕了單薄的白襯衫...... “叮鈴鈴......叮鈴鈴......” 電話屏幕上顯示:“老公來電。” 何光耀的電話一遍又一遍地響起,白可兒都將它一次又一次掛斷,最後,索性翻開通訊錄,直接將那個備注“老公”的號碼加入黑名單。 白可兒將手機裝回手提包裡,低頭卻發現自己濕透的白襯衫已經變得有些透明,淡藍色的文胸在潮濕的襯衫下麵若隱若現,白可兒頓感羞恥,雙手環抱在胸口,蹲在舞雲河邊的石岸上委屈地抽泣起來。 一件厚實的外套輕輕披在白可兒肩上,白可兒抬頭一看,頭頂已多了一把黑色的大傘,轉頭卻看到一個陌生男人站在自己身後,男人身型微瘦,長碎發,戴了衣服黑框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 白可兒連忙起身,將外套遞還給男人,見男人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下意識地又將雙手環抱在胸口。 “你......你是?”白可兒見自己的窘迫被一個陌生男人一覽無遺,越發羞恥地問道。 “別害怕,我隻是路過,在對岸看到如此閉月羞花的美人一個人在這裡淋雨,有些於心不忍,便情難自禁,鬼使神差地走了過來。”男人說著,伸手欲將外衣再次披回到白可兒身上,自我介紹道:“我叫段劍,陪一個朋友來望源做投資的。” 白可兒聽到男人語氣輕薄,一手掩在胸前,一手擋住段劍遞來的外衣。 “我要回家了。” 白可兒說著,推開段劍的手,逃也似地跑了。 段劍看著白可兒跑遠的背影,右手抱在胸前,左手手肘支在右手手臂上,將左手拇指在下唇上輕輕劃了兩下,微微張開的嘴裡,舌尖緩緩伸出,在劃過自己嘴唇的拇指上輕輕舔了舔,翻過手背,湊到鼻子上,對著剛剛白可兒玉指觸碰到的地方深深地吸了一口,看著白可兒逃跑的方向,像是獵人發現了獵物的蹤跡一般,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陰笑。 白可兒跑到商場的時候,一家服裝店正準備關門打烊。 “等等!” 正在鎖門的女服務員聞聲回頭看去,卻見一個渾身濕透的女人正朝自己跑來,正在鎖門的手也停了下來。 白可兒顧不上禮不禮貌,不由分說地一手掩著濕透的胸口,一手推門就往裡沖。 “我們這是男裝店!”女服務員邊喊著,也跟著重新折回到店裡。 隻見白可兒匆匆忙忙地在貨架上隨便拿了一件POLO衫,一件短款風衣便沖進了試衣間。 女服務員無奈地抱著手在試衣間門口等著。 不多時,試衣間的門緩緩打開,服務員抬頭看去,卻被眼前痞帥痞帥的女人震驚。 剛剛狼狽潮濕的長發被盤起束在頭頂,清爽帥氣的發型配著一張五官略深的中性英氣的麵孔,淺色的發絲襯的玉色的肌膚更加的白皙剔透。 白可兒的臉有著女性的玲瓏精致,卻又有著男性那樣明朗清晰的線條,挺直的鼻子下一抹淡紅的嘴唇似笑非笑的微微張開,黑葡萄一般明朗的眼睛嵌著琥珀色的瞳孔,表情略帶慵懶,襯得這秋日的雨夜,回蕩起一襲如盛夏午後般,讓人血脈噴張的燥熱。 身材高挑挺拔的白可兒,穿著修身的米色風衣站在女服務員跟前,一陣秋風吹過,風衣的衣角隨風輕擺,女服務員也看得癡醉,眼前的女人讓她感到一種超越性別的俊朗和魅力。 “怎麼樣?我這樣出門不會被笑話吧?” 白可兒在女服務員身前轉了一圈,邊朝鏡子走去,邊問道。 女服務員回過神來,不可思議地驚嘆道:“這也太帥太美了吧。” “買單!”白可兒在鏡子前又轉了一圈,似乎也對自己的穿搭感到很滿意。 “叮鈴鈴......叮鈴鈴......” 白可兒拿起電話一看,是關心。 “喂,心兒。” 聽著關心說完,白可兒緊皺的眉梢緩緩舒展開來。 “心兒,你別說你打過電話給我,我也要讓他著急一會兒。” “哎呀,好心兒,你就說電話沒打通。” “誰讓他把我生日都忘了的。” “嗯,我在shopping。” “待會兒......待會兒我要去酒吧,去蹦迪,心兒,你要不要來?” “不來算了,我約別的好姐妹去。你跟那幫男人一樣,成天就隻知道工作工作。” 掛斷電話,白可兒來到收銀臺,拿出一遝現金準備買單,轉念一想:“哼,你不給我買,我幫你給我買。” 收回現金,拿出一張信用卡,說道:“刷這張,今天我非得把他這張卡刷爆才回家。” 付完款,白可兒走出商場,又打了兩個電話。 “酒吧街的慢搖吧見,今夜不回家!” 三個包裹嚴實的中年婦女在喧囂的人群裡,與霓虹閃爍的慢搖吧顯得格格不入,找了一個角落的卡座坐下,白可兒對兩個閨蜜說道:“大喬,小喬,喝什麼?隨便點,今晚的消費,死何光耀買單。” “Waiter!”叫大喬的女人伸手在空中打了一個響指,叫來服務員,對著白可兒說道:“難得你婚後還能記得我們姐妹兩,既然說好了今夜不回家,那咱們就先一人來一份怎麼樣?”說著,轉頭對服務員說道:“三份,今夜不回家。” 服務員點頭離開,不多時,一名戴著蝴蝶麵具的調酒師來到桌前,將幾瓶酒放到桌上,隻見他熟練地將桌上的朗姆酒、龍舌蘭酒、傑克丹尼威士忌、加利安儂口酒,各取20毫升的基酒,倒在一個杯壁較後的杯子裡,然後用特製的火機將杯子的四壁加熱,再將杯子裡的酒點燃。 三個女人像是欣賞魔術表演一般目不轉睛地看著麵具男的表演。 熊熊燃燒的紅色火焰慢慢變弱,由紅變藍。 藍色的火苗出現後,調酒師將加熱好的基酒倒入寬口的高腳杯中,分別遞到三人麵前。 三人端起高腳杯略一搖晃,杯中的火焰熄滅。 大喬,小喬端起高腳杯一飲而盡。 白可兒則是將杯子湊到嘴邊,抿了一小口。 “好辣。”白可兒將唇邊的杯子拿開,皺著眉頭說道:“這一杯下去,怕是真回不了家了。” “快乾了,快乾了。”大喬小喬將白可兒手裡的酒杯推回到她唇邊,勸酒道:“本來就說好的,今夜不回家。” 白可兒勉為其難地將酒杯湊到嘴邊,仰起頭小口小口喝著,心裡想著:“死何光耀,還不打電話找我。”全然忘了自己早已把何光耀的電話拉黑的事兒。 兩個閨蜜剛剛將一杯“今夜不回家”勸著白可兒喝下,轉頭卻看到戴著麵具的調酒師又調好了一杯酒,一顆紅艷的櫻桃置於杯口,在乳白色生奶油的映襯下,恍似天使的紅唇。 “天使之吻。”麵具男將酒杯推到白可兒跟前,說道:“送給今晚獨一無二的你。” “喲喲喲!”大喬小喬起哄道:“可兒,你看吧,我就說別老待在家裡相夫教子,你看你這一出門,就又是傾倒眾生的存在。快嘗嘗。” “去你的。”白可兒嬌羞地推搡了一下兩個閨蜜,將一杯“天使之吻”端起,湊到唇邊,微微嘗了一口,可可利口酒和生奶油混合的味道,甘甜柔軟。 “嗯,好喝。”白可兒放下杯子,對著麵具男說道:“給她倆也調一杯。” “限量供應,僅此一杯。”麵具男說著,緩緩摘下臉上的麵具。 白可兒看了,卻是心頭一驚,麵具下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舞雲河畔那個言辭輕佻,跟自己搭訕的男人——段劍。 “怎麼是你?”白可兒看到段劍,想起自己在舞雲河邊,被這個陌生男人看到了因被雨水浸濕而變得近乎透明的襯衫下的內衣,臉刷的紅到耳根,轉頭對兩個閨蜜道:“我們走。” “這慢搖吧是我朋友開的。”段劍邊說著,邊戴上眼鏡解釋道:“我到了望源,都會來這裡客串一下調酒師。” “哎呀,既然都認識,那就一起玩兒唄。”小喬笑嘻嘻地拉過段劍,坐到自己和大喬中間,又轉頭湊到白可兒耳邊小聲說道:“你有光哥了,可別攔著我脫單啊。” 小喬說著,就要拉著段劍到舞臺上去蹦迪,大喬見了,轉身拉著白可兒說道:“走,咱麼也去。” 段劍和白可兒不情願地被大喬小喬簇擁著推到了舞池中間。 段劍在小喬的熱情領舞下,也放開手腳跳了起來,白可兒見了,心想著不妨就撮合一下眼前這個斯斯文文的男人和自己的好閨蜜,在慢搖吧眾人熱烈的氣氛帶動下,扔掉大衣,也跟著跳了起來。 四人瘋玩到後半夜,見色起意的小喬喝了太多酒,已經醉得不省人事。 “我送你們回去吧。”段劍邊說著,邊掏出鑰匙按亮了一輛路邊的保時捷。 “不用了,我們就住隔壁。”大喬攙扶著小喬,轉頭對白可兒說道:“可兒,你自己回去沒問題吧?” “沒問題,你帶小喬先走吧,我打個車就行。”白可兒說著,轉頭對段劍道:“你也先回去吧。” 段劍邪魅一笑,說道:“好的,那你路上小心。”說著便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雨後的秋夜,每一縷風都像是夾雜著銀針一般,吹在身上刺淩淩的疼,白可兒在路邊等了許久,卻看不到一輛車經過,更別說出租車了。 終於,遠處的街口,一輛車子朝這邊開了過來,燈光刺眼,看不清是私家車還是出租車,白可兒也管不了那麼多,伸手就攔。 車子停到近前,白可兒一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竟是剛剛走掉的段劍,心頭一驚。 “你好,小姐,請問去哪兒?起步價十元。” 見白可兒仍舊有所顧慮,段劍帶著幾分頑皮地說道:“嫌貴?這個點,可沒有其他車了。” 白可兒猶豫了一會兒,一咬牙,開門上車,說道:“那就麻煩你了,玉龍小區。” 車上二人各自無語,段劍故意將車子開得很慢。 “你是跟老公吵架了嗎?”段劍率先打破沉默問道。 “沒有,我們感情很好。”白可兒語氣堅定地說著,絲毫不給段劍趁虛而入的機會,說道:“謝謝你送我回家,但我不是你想的那種女人。” “哈哈哈。”段劍笑笑說道:“我逗你玩兒的,我隻是來出差,有緣分剛好跟你遇到了,一起喝杯酒,交個朋友。”段劍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表情淡漠的白可兒,補充說道:“普通朋友。” 段劍邊說著,邊反手朝坐在後排的白可兒遞過來一瓶蘇打水,說道:“你們喝的那個今夜不回家後勁可大著呢,來,喝點水,別讓你老公知道你在外麵跟野男人喝酒了。” 蹦了一晚上的白可兒確實感覺有些渴了,接過蘇打水咕咚咕咚喝了兩口,卻並不搭理段劍。 快到小區門口的時候,白可兒感覺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心想:“怕是雞尾酒的後勁上來了。” “到了,我就在這兒下車。” 白可兒說完,迷迷糊糊地倒在了汽車座椅上。 恍惚間,感覺自己被人扶著進了一部電梯,看到一個“888”的房間門牌,便整個人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