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夫婦聽得梅芳姑的下落都是心頭一顫，這些年來，兩人費盡心機四處打探她音訊，卻全無進展，今日終於從兒子口中知曉，都感到往日壓在心頭的擔子卸了開去，輕鬆無比。 　　“小女孩驚訝道：‘難道她自從石莊主成婚後，便一個人孤零零的住在荒山上？那又何苦來！’” 　　“老人道：‘她倒不是一個人，聽那朋友說，她身邊還有一個小男孩，約莫十幾歲左右。那朋友曾見過石莊主大公子，那小男孩長得跟他簡直一模一樣。而且十年前，石莊主本來還有個二公子，但剛出生就被仇家擄走了，石莊主夫婦尋遍全國，也未找到。這事本來很是機密，知道的人不多。但我那朋友向來以消息靈通聞名武林，那石莊主夫婦當年還為二公子的事求助過他，是以知道此事。他懷疑那男孩便是石莊主失蹤的二公子。’” 　　石清心下沉吟道：“當年為了堅兒之事，確曾向人打聽過消息。不知丁老三的朋友是哪一個？” 　　“小女孩道：‘那也不一定，又怎知道那孩子不是梅芳姑自己所生呢？’老人道：‘我當時也是這麼說的。那朋友卻大搖其頭，連說不可能，那山上除了他們兩個人，再也沒見旁人上去過。而且，梅芳姑對那孩子動輒打罵，還叫他狗雜種，試問天下哪個女子會將自己的兒子叫狗雜種的？再說，那男孩跟石公子如此相像，世上除了親兄弟之外，哪裡還找得出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閔柔聽到這裡，才知這十幾年間幼子沒少受那女人虐待，心中又是憐惜，又是自責，伸手將他摟在懷裡。 　　石中堅早吃完了餅子，一直在聽他們講話。聽到這時，已知道他們是在說自己和媽媽的事。他從小住在山上，並不知道別的媽媽如何對待自己的孩子，但這次下山之後，見過很多媽媽帶著孩子玩耍的場景，早覺得媽媽對他似乎跟他見到的那些媽媽全然不同。 　　媽媽平常對他從無好臉色，話也不跟他多說，稍不順意便會打他一頓。 　　從前他隻當天下的母親都是如此，現在卻忍不住想：“難道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媽媽不是我的媽媽？我其實是石莊主他們的孩子？”想到這裡，忍不住向閔柔看去。隻見她看向自己的眼中，滿是愛憐之意。這種眼光，他可從沒在以前的媽媽眼中看過。 　　又見石莊主夫婦對石中玉寵愛得很，心知自己若真是他們兒子，那會幸福得多。但轉眼想起在山上的媽媽，她雖然對自己很兇，但畢竟將自己養大，自己成了別人的孩子，那她一個人留在山上，孤零零的，該有多麼可憐。 　　他心中念頭轉動不停，臉色變幻，一時拿不下主意。 　　“小女孩道：‘是了，定是梅芳姑為了報復石莊主夫婦，所以將他們兒子抓了來，施以虐待，好教他們日夜都不得安心。’老人道：‘應是如此。不過那朋友說，梅芳姑十幾天前出門一趟，回來時，那小孩子就不見了，她正四處尋找呢。那孩子從沒下過山去，沒半點心機，也不知是去了哪裡。’” 　　“兩個人又說了些話，似乎言下之意，是要動身去枯草嶺找那梅芳姑。那老人叮囑女孩，見了梅芳姑要叫她姑姑。過了不一會兒，兩人梳洗一番，便熄燈睡了。” 　　“兒子怕被他們發覺有人偷聽他們說話，半點聲音也不敢出，等他們打起呼嚕，才趕快收拾東西，去結了帳，不敢待在開封，騎馬趕到這個離開封不遠的小鎮上住宿。” 　　“誰知便是有這麼巧，今天傍晚金刀寨便糾集人馬過來搶奪玄鐵令。我站在窗口看熱鬧時，發覺那賣燒餅油條的老頭聽到蹄聲，臉色一變，慌慌張張的把一樣東西包在燒餅裡頭，便留上了心。” 　　“不久便見金刀寨的人走過來跟那老頭討要玄鐵令，才知這老頭果真就是喬裝改扮的吳道通。他不肯把玄鐵令拱手讓人，跟金刀寨的人打了起來，終於不敵被殺。” 　　“金刀寨的人將他那間店翻了個遍，也沒找到玄鐵令，隻能悻悻而去。兒子趁機下去找到那塊藏有玄鐵令的燒餅，藏了起來。正準備悄悄離開，突然看見墻角有個小叫化兒，長得跟我頗有幾分相像，想起昨天那丁不三爺孫說的話，心想這難道就是我弟弟？正準備問他，爹媽也到了這裡。我下山之時，也隻是想來碰碰運氣，哪知道不但輕輕巧巧的得到了玄鐵令，連失蹤多年的弟弟也給我找到了。找書苑 ｗｗw．zhaoｓhuyｕan.com 現在一想起來，都懷疑自己是在做夢呢。” 　　石中玉說完，摸了摸頭上一絲都沒亂的頭發，臉上神色輕鬆之極，心裡暗暗給自己點了個贊：“這麼難圓的謊話都被我說得如此順滑。我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石清總覺得哪裡不對，但想來想去，又找不到漏洞，隻能歸咎到事情太巧也太過順利，才讓人無法相信。於是道：“好吧，這次算你立了大功，你想要什麼？” 　　石中玉笑道：“孩兒想去摩天崖，請爹媽陪我去一趟。”心想：“照書上的時間推算，明天謝煙客帶著石中堅去往摩天崖，路上遇到長樂幫三個香主圍殺大悲老人。那麼，隻要我們明天往摩天崖方向走，早晚總能遇上大悲老人，到時候再隨機應變，怎麼也要把十八泥人弄到手。” 　　石清皺眉道：“你去摩天崖乾麼？我們還要帶著你弟弟去找梅芳姑問明他身世呢。” 　　石中玉道：“爸，反正我們已經知道梅芳姑的住處，早一天去，晚一天去，她也不會跑了。摩天崖離這兒又不遠，你們陪我去一趟，也耽擱不了多少時候。你說答應孩兒一個要求，總不能賴吧。” 　　石清沉吟了一下，心想：“這小子隻怕有什麼事求謝煙客幫忙，反正這令牌也是他得來的，他要用那也隨他。此事兇險，有我和師妹在他旁邊保護，也能安心。”於是點頭答應了。 　　天色不早，石清閔柔到隔壁房間休息，石中玉和石中堅同睡一房。 　　石中玉怕他兩個餅子沒吃飽，又從桌子抽屜裡取出從集市上買來的點心，讓他吃了些，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