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十五疑惑地看向子鼠。 子鼠神情凝重,說道:“就在兩天前,江北那邊死了一個富商,屍體上擺了一朵紅薔薇。” “是血薔薇乾的?”十五敏銳地抓住了子鼠話中的重點,問道。 然而子鼠的回答卻是模棱兩可。 “或許吧。”他如此說道。 “一個富商而已,交給當地負責的官員調查唄,還需要出動獬豸衛?”十五指著自己說道。 “難道他有什麼特殊的身份?” “你猜對了,”子鼠苦笑道,“他的兄長是吏部右侍郎。” 十五聽完倒抽一口涼氣,驚道:“就是最近名聲特別大的那位?” 子鼠沉默地點了點頭。 十五捂著腮幫子,牙疼般的說道:“花老鼠,你可真是給我丟來一個天大的麻煩。” 當今聖上在位已有三十載,太子早亡,此後對繼承人一事態度一直模糊不清,而對於這件事情,朝堂之上大臣分為兩派,一派支持太子同胞弟弟二皇子,一派則支持貴妃所生的四皇子。 因為身子衰弱的緣故,聖上已有大半年時間未曾打理朝政,而朝堂上兩支黨派鬥爭愈加激烈。 吏部右侍郎趙海便是堅定的二皇子派,更是其中的領頭人物之一,其朝堂上強悍的戰鬥力更是讓無數四皇子派恨得咬牙切齒。 現在,這位最近朝堂上風雲人物的弟弟死了,死的莫名其妙,怎麼看怎麼透著一股陰謀的氣息。 這種情況下,當地官員別說是查案了,估計碰都不敢碰一下,唯恐惹禍上身。 這麼想來,這事丟給獬豸衛還真是再也恰當不過了。 畢竟,獬豸衛本身立場中立,隻聽命於聖上一人,更別說打擊邪道本就是獬豸衛的職責之一。 “話說這事你丟給當地的獬豸衛不行嗎?”十五還是不想憑空給自己惹來一個大麻煩。 “但我不信任他們。”子鼠說的很直接。 獬豸衛最初成立的目的是監察全國,十二府則是負責監察獬豸衛。 表麵上來看,十二府是獬豸衛的上級機構,但尷尬的是,十二府並沒有獬豸衛的調動權,他們隻能夠通過建議的方式去驅使獬豸衛行動。 這意味著,十二府對獬豸衛是沒有什麼掌控力的,獬豸衛配合不配合十二府行動,隻能看心情如何了,心情好就配合,心情不好暗中使絆子也不是不可能。 對於這種明顯存在很大缺漏的製度,十五的評價是自作自受。 誰讓皇帝他老人家那麼多疑呢。 十五很想懟子鼠一句,你不信任當地的獬豸衛,難道就會信任我了? 純粹看他這柿子比較軟,出了事好捏罷了。 但看到子鼠焦躁地用扇柄狂敲掌心,殘影都給打出來了,十五決定還是不刺激他了。 “我有什麼好處?”十五直接了當的問道。 “你想要什麼?”子鼠反問道。 “我想去天牢見一個人。”十五說道。 子鼠深深看了十五一眼,思索數秒後,說道:“可以,但你得告訴我那人是誰。” 十五眼簾低垂,許久才回答道:“是我師父,魔教教主耿知機。” …… 離開罪城之後,子鼠脫掉了臉上的麵具,露出堪稱英俊瀟灑的真容。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你覺得這個十五如何?”沙啞嘶礪的聲音從黑影口中傳來。 昏暗的石崖下,子鼠低垂著頭顱,輕輕搖著扇子,猶豫了幾秒,回答道:“應該算是一個好人,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 “好人?” 黑影愣住了,然後驚訝地問道:“你不知道他曾經是魔教的聖子嗎?” “我知道,”子鼠扯了扯領口,這領子太緊讓他有些喘不過來氣,“人都是有不堪回首的曾經,不是嗎?” “你真覺得在魔教那種扭曲環境長大的他,心裡還會有光明?”黑影語氣激烈,“魔教那種地方,你知道是怎麼培養他們的聖子嗎?” “就跟養蠱一樣,上百名年齡相近的孩子關在一塊,服用大量藥性強烈的藥物,讓他們相互殘殺,十天後,能活著走出來的就是聖子聖女的候補。” “我曾經見過那些孩子的眼神,死寂絕望,他們的內心已經完全被扭曲了!活下來走出來的人性已經消失殆盡了!” “可他們本來也是受害者,不是嗎?”子鼠淡淡地反問。 接著,他又說道:“十五已經在獬豸衛呆了五年了,五年來,他恪盡職守,除惡揚善,從未逾矩,縱使是江湖俠客也不過如此。” “是嗎?”黑影冷笑一聲,說道,“去年七月,青州有一采花大盜,流竄作案多起,這位十五大俠找到了他,將他吊死在了城樓之上,然後將其‘作案工具’割下塞到了他嘴裡,並且堂而皇之留下了獬豸衛的徽記,當時有數十名百姓圍觀到了這一幕……” “像這種禍害良家婦女的淫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隻恨不能千刀萬剮!”子鼠義憤填膺道,“我認為這事十五做得漂亮!” “今年正月,為了追捕一名逃犯,他強行闖入了渝州知州的家中,將這位赤身裸體的知州大人從屋子裡丟了出來……這位知州大人的投訴至今還在府主手上壓著。” “事情緊急,逃犯摸進了知州府中,十五也是擔心這位知州大人的安全嘛。”子鼠開脫辯解道。 “三月份,他奉命搜尋一位知縣貪汙的證據,結果動用私刑將這位知縣處決了,因為這事,他從百戶被降職成了小旗!” “是那個縣令見事情敗露,惱羞成怒先對十五動手的,十五他隻是正當防禦,隻不過下手重了一點。”子鼠額頭直冒冷汗,暗罵十五這小子造這麼多孽。 黑影沉默了下來,過了些許,他問道。 “你為何如此袒護他?” 子鼠沒有立刻回答,瞇著眼露出回憶之色。 “巳蛇,我隻是覺得他和我非常像而已。” 巳蛇冷笑道:“身為獬豸衛,最重要的是服從命令,他如此肆意妄為,遲早要生出禍事。” “但這個並不能說明他不是個好人,不是嗎?” 巳蛇說道:“我有必要提醒你,他想要去見他師父!” 子鼠嘆息道:“或許他隻是想徹底斬斷過去呢?” “希望如此!”巳蛇冷哼一聲。 子鼠隻是喃喃自語般說道:“我們總要給這些年輕人一個悔過的權利,趁他們還可以悔過的時候。”
第七章可以悔過的權利(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