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爺看取什麼名字比較好?”岑太佑抱著閨女,一臉期待地看著符漸生。 “如果你來取,你會在名字裡寄托什麼意願?” 符漸生反問道。 岑太佑想了想:“沒什麼特別的寄托,平安長壽就好。” 符漸生點點頭,又問岑霜:“那你說,這下一輩的字怎麼取,可有想法?” “這個有想過,三叔覺得‘冬’字輩怎麼樣?冬天的冬,恰好應景。” 符漸生點點頭:“養怡之福,可得永年。既然是女孩子,不如就取個‘怡’字,就叫岑冬怡!” “好啊!我閨女有名字了,冬怡,冬怡!”岑太佑一邊逗著女兒,一邊喚著名字。 劉慶憐接下來要坐月子,岑家忙裡忙外,岑月兒就被他爹派來打點藥堂。有人買藥就收個錢,沒人買就看看書。 學堂內的學生從臘八這天開始,就不上了,本來說臘八放一天,但是符漸生也教累了,直接書本一撂,全都滾回家去,過完年再來。 太印在後院跟二哥岑太霖學些拳腳功夫,男孩子總是喜歡搗鼓這些,岑月兒往後看了一眼,有太霖在,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太熙,你給我講講這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什麼意思?” 自從家裡開了學堂,岑霜裡裡外外去鎮上買了不少書回來。岑太熙看著姐手裡拿的《詩經》,自己前一陣子剛看過。 “窈窕淑女就是指美麗賢惠的女子,君子好逑是說,這種女子是君子的好配偶。” “這麼說,逑是配偶的意思?三爺爺怎麼沒教過這個意思?” “古時候用字和現在不一樣,現在都已經沒有這種說法了。姐,自從進了學堂,就沒看你再學過醫理了,以後還準備做些醫術嗎?” 岑月兒沉吟道:“這間藥堂,不出意外是要由你大哥繼承的。我嘛,一開始想著識一些字,以後開方子啥的,也能自己寫下來。後來慢慢學偏了,現在我也不知道乾嘛!” 岑太熙點點頭:“我看,二叔最近常往外走動,說不定,過幾天給你帶個夫君回來。” 岑月兒紅了臉,她的年紀比太霖大不到一歲,太霖如今都十七了,男生還好,再大上幾歲也不會沒人要。但她不一樣,女娃十七確實該嫁了。 說來,最近上門提親的人越來越多了,她也沒怎麼在意,這些人都沒怎麼見過,她也沒有什麼特殊情感。況且每次太印都拳打腳踢把人趕出了門,喊著姐姐不嫁給他們,她也隻是笑笑不說話。 現在想來,自己也沒個主意,心裡亂做一團麻。 岑太熙瞅著大姐出神的樣子,自己又看起了書。 “太霖,太熙,你倆過來!” 符漸生站在門前喊話,岑太熙立馬放下書,沖後院跑去。 兄弟倆並肩站著,岑太印也跑太熙旁邊挺直腰板站著。 “太印,你跑這裡作甚?” “三爺爺,我也想學劍法。” “你也想學?” “嗯。”小布丁點著頭,把符漸生逗樂了。 “那你先等等,我先把他倆教完,再教你。你們倆,回屋拿劍,我來教你們神聖劍歌第二式。” 太霖太印一聽,立馬興奮起來,回屋摸了劍,就沖了出來。 符漸生接過岑太霖的劍:“劍歌第一式,叫玉合;這第二式,叫做貫虹,你們看好了。” 符漸生手裡劍一揮,浩然劍氣激蕩周身,卷起地麵的雪花,舞起來美得不像話。 三個孩子都看呆了,尤其是岑太印,眼裡滿是艷羨之色。 “你們來試試!” 岑太霖運轉內力,腳下一踏,整個人乘風而起,手中動作不斷,像符漸生剛剛那樣,引動屋頂的雪花,整個家院上空一片雪花飛舞。 符漸生點點頭,這孩子很有悟性。 劍氣一揮,劈斬向屋外的一棵樹,啪嗒,樹從中間被斬成兩半,岑太霖立在屋頂上,欣喜的看著眼前的情景。 噌~ 突然一下子,岑太霖感覺體內的某個桎梏打開了,渾身毛孔舒張,感覺對世間的靈氣更通透了。 目能遠視大文山頂端,耳能靜聽樹林裡野兔踩雪之聲。 這是,進階了! “三爺爺,三爺爺,我進入飛身境了!” “哈哈哈哈,恭喜啊!” 岑太熙不免羨慕二哥,自己離飛身境,怕是還有好一段距離呢。 除夕晚上,兩家人決定在一起吃飯。 岑冰給符漸生倒了酒,然後又往自己杯中添了點。 “月兒啊,最近我幫你物色了幾個夫婿,爹和他們幾家都說好了,等過幾天,他們會上門來拜訪,你挨個看一下,把親事定了。怎麼樣?” 岑月兒放下筷子,臉色又有些潮紅:“爹,這事不急。” “女孩子家談這個害羞,我不怪你,但是,你都十七了,馬上就十八了,該考慮了。附近幾個村裡的人來提親,我都替你回絕了,但是我跟你說的這幾個,可是鎮上有名氣的幾家,甚至還有一家在縣裡有點營生,家底都不錯。” 岑冰夾了一口菜,岑霜點點頭,非常認可岑冰的話。 岑月兒容貌雖然不像劉慶憐那麼出眾,但是從小學的是醫術藥理,不用下地乾活,所以皮膚也算細膩,五官沒有多出眾,但是一張鵝蛋臉也是非常可愛。 自身條件就不錯,再加上現在岑家得勢,自然要挑一些有頭有臉的夫婿,村裡的岑冰現在已經看不上了,他覺得鎮上那幾家就挺好。 “我跟你說,鎮上的李家,也開藥堂,你知道吧!正好你的手藝對得上,嫁過去之後在他們家也能幫得上活兒。他們不會虧待你的,你說是吧三叔!” 這個嘛,身為穿越過來的現代人,符漸生覺得十七實在是太小。要是誰搞了十七歲的小姑娘,不說聲煉銅已經算輕的了。 蘿莉島上最大的女孩就是十七來著,算了,他選擇閉嘴。 見三爺爺沒說話,岑月兒也膽子大了些:“爹,都跟你說了不急。我想遇到一個合意的人再嫁。” 岑冰暫時把這話茬先掐了。過完年之後,岑冰家裡確實陸陸續續多了幾個以前從沒來過的拜訪者,岑月兒挨個見了。說不上什麼不好,一個個都五官端正,頗有家底。隻是...隻是說不上喜歡。 又過了幾個月,到了清明。 這一天,岑家所有人換上新衣服,高高興興進了縣城。 這一來,要給翟縣令送禮,之前答應過的,作為互惠條件; 二來,是要逛逛縣城的廟會,長那麼大還沒見過廟會,饒是一天到晚練武讀書,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太霖太熙,也非常感興趣; 說到這裡岑霜又吹起牛皮,講起當年當捕快時在縣城逛廟會的情景。 符漸生一聽他裝逼就頭疼。 三來,岑冰安排了李家公子李壽年來廟會,好給他和閨女製造點機會摩擦火花。 盧弓河緩緩流過縣城,夜色下寧靜而怡人。 滿縣城都在張燈結彩,四處火光鋥亮,一家人站在橋上,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等待著李壽年的到來。 下麵的盧弓河飄滿了蓮燈,頭頂的夜空飛滿了孔明燈,四處都是三五成群的夥伴家人。河岸邊的巷子裡不斷飄來香氣,岑月兒已經迫不及待了。 她想現在就跑過去看看,不過又不能忘女孩子家的矜持和禮儀,食指含在嘴裡,腦子已經開始想等會吃什麼了。 “岑叔,你們來得這麼早!”李壽年換了身讀書人衣裳,戴了個青色頭冠,手拿一把折扇,滿身的文人氣息。 “壽年,我們也剛到沒多會兒。趁時間還早,你多陪月兒逛逛。” 李壽年扇子往手心一合:“好嘞,岑叔,那我帶月兒先走了。” 今天出門前,父母特意裝了十兩銀子在李壽年身上。 “女孩子家可能會喜歡什麼漂亮首飾,你到時候眼睛多睜著點,她若是看中了哪件首飾,你買下就是了!” 十兩銀子在這小地方算得上是一筆不小的錢,可以買很多東西,隻要岑月兒不是太敗家,逛個廟會是綽綽有餘的,所以李壽年現在有了底氣,決定好好表現一把,討月兒歡心。 由於沒吃晚飯,岑月兒盯著路邊的蓮花湯圓流連了好一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壓根沒聽進去李壽年在旁邊說什麼。 李壽年眼波流轉,知道機會來了:“月兒妹妹,不如,不如我們去嘗嘗蓮花湯圓吧!” 岑月兒點點頭,臉上的笑容在街燈的照耀下格外甜美,李壽年心裡樂開了花。 “湯圓兒來嘍!” 小二端著兩碗沒有湯的湯圓送上了桌,白嫩嫩的湯圓軟乎乎地躺在碗裡,擠作一團。 小二拎著一個壺,熱湯往碗裡一倒,白色湯圓頓時浮上水麵,然後白皮綻開,裡麵紅色的餡兒像蓮花瓣一樣舒展開來。 岑月兒眼裡閃著光,臉上滿是震驚之色,她還沒見過這麼神奇的湯圓。 “嘗嘗吧!” 李壽年遞上一個湯勺。岑月兒怯生生地接過湯勺,盛了一朵紅色蓮花送進嘴裡。 湯水甘甜,不是家裡白糖的那種甜,像甘蔗的甜,湯圓本身軟糯粘舌,那神奇的紅色餡子口味像糖觸感像雪,入口即化,隻知道很好吃,但岑月兒猜不到是什麼。 “好吃嗎?” 岑月兒微笑著向李壽年點點頭,她又盛起一個湯圓,邊吃邊看向街道。 有情人在無燈的地方竊竊私語,小孩子手裡拿著糖人,向上看去,漫天的孔明燈裡,一人身著白衣坐在誰家屋頂,右手撐著瓦片,左手拿著酒壺。 頭上戴的冠帽和李壽年有點像,精致的側臉輪廓近乎完美,月光之下,映得格外英俊。 岑月兒看著屋頂,手裡的湯圓都忘記送進嘴裡。祈願的人們在河邊放著孔明燈和蓮花燈,心事就這樣飄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