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柱峰海拔足有一千四百多米,高聳入雲摩天拔地,猶如撐天之柱,要登上頂部著實不易,可上天梯是從天柱峰的內部開采出來的,呈陀螺旋轉式,臺階和兩側的山體打磨的異常平緩,攀登起來要比直立式的容易許多。 一直向上走了七百多米後,上天梯終於到了盡頭,呈現在眾人麵前的是一座廣場,約有二百多平,雖然處於山腹中央,可光線甚是明亮,隻因其頂端鑲嵌了十幾顆拳頭大小的明珠,在廣場的正中心,放置著一座碩大的丹鼎,銹跡斑斑已然看不清本來麵目。 丹鼎的正前方有一張石床,石床上正有一人盤膝而坐,身著黑色道袍,上麵繪製著八卦玄圖,披散的頭發遮住了麵容,雙手平放在膝蓋,若不是沒有絲毫的生氣,幾人幾乎認定這是一個活人無疑。 聶怡鸞雙目透出一陣欣喜,不禁自語道“這就是左慈嗎?已經過去千百年了,軀體果然還沒有腐爛,不愧是仙道中人”。 葉豐都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四周,隨口說道“這恐怕不是一具簡單的軀體,他是舍棄軀體成仙的,按理來說也應該腐朽了,可現在連衣服都保存完好,還有手上的肌膚,晶瑩剔透富有光澤,顯然是常年吸收日月光華所致”。 張豐田皺著眉頭道“這裡處於山腹之中,與世隔絕,它是怎麼吸收日月精華的?難道是靠頭頂上方的那塊石頭嗎?”。幾人放眼望去,左慈腦心正上方的巖石果然異於其他,色澤更加鮮艷,似乎裡麵還流淌著波浪。 白止青果然是大派出生,見多識廣,一眼就認出了根本,驚詫道“那竟然是雲母天晶?怎麼會有那麼大的一塊兒?這東西看上去和巖石差不多,可卻是透明的,對光線的吸收程度很強,如果不仔細留意,很容易將它當成石頭”。 葉豐都嘴裡咀嚼了片刻,釋然道“雲母天晶麼?這就對了,從裡麵折射出的那些波浪就可斷定,上麵定然是一條河流,一來可以隱藏這裡麵的秘密,再則也為他吸收精華提供了方便,真是好手段”。 幾人悉數走到石床前麵,隨意的翻著兩側架子上的東西,大多是一些道家人物的生平記載,還有就是煉丹的心得訣竅,可惜現在的道家對這些都嗤之以鼻,隻有傳說中的仙丹或許還能讓他們正視起來。 葉豐都將典籍上的塵土拭去,向著聶怡鸞眨了眨眼睛,盡數都遞了過去,他雖然做的隱秘,可終究還是沒有逃脫別人的眼睛,當下幾人不管三七二十一,連那些厚厚的灰塵都不顧了,轉眼之間便將架子上的東西掃蕩了一個乾凈。 張豐田與丘立峰各自捧著四五本書來到葉豐都的麵前,嗬嗬笑道“這些東西對我們來說用處不大,葉兄弟是修道之人,又對我兄弟二人有救命療傷之恩,就當是還個人情吧,可千萬不要推脫才好”。 這些東西固然對習武的他們沒有太大用處,可畢竟是東漢之物,其價值自然不可估量,就算如此,二人眼都沒眨一下就送了出去,隻為在青雲梯上的一句承諾,這一點讓葉豐都更加欽佩起來。 葉豐都並沒有接納,隻是微笑道“兩位大哥不必如此,小弟不過是舉手之勞,隻是聶師姐對這些道家典籍素來有興趣,不妨就送給她吧,這份心意小弟記下了,日後定會償還,絕不食言”。 丘立峰臉色一紅,急忙將所有典籍塞給聶怡鸞,連連擺手“什麼心意不心意的,這不是打哥哥的臉嗎?這左慈也太吝嗇了,除了典籍就沒其他有價值的東西了,倒是有些便宜了我們,要不這樣吧,我去把那件道袍拔下來送給你” 他說乾就乾,根本不顧身後葉豐都的阻止,可臨近左慈軀體的時候,卻被白止青和餘景陽擋住了去路,二人滿麵陰森的盯著他,隻聽白止青哼道“那具軀體你們誰都不能動,否則別怪我不念舊情”。 丘立峰神情一頓,嘿嘿道“我隻是要那件破衣服而已,你們這麼著急乾什麼?或者說你們發現了什麼寶貝?白老大,這裡可不是茅山,就算真的有寶貝也應該見者有份,難道你想一個人獨吞嗎?”。 形式轉眼就劍拔弩張,葉豐都幾人不敢怠慢,急忙湧了上來,可白止青二人依舊紋絲不動,眼眸隻在葉豐都身上停留少許,這才說道“你們已經得了許多典籍,就該知足,看在我們有些交情的份上,我就再讓一步,那塊兒雲母天晶歸你們,軀體歸我,如何?”。 聶怡鸞玉麵紅白交錯,暗怒不已,此次目的就是為了軀體裡麵的屍王膽,可現在一旦被白止青拿走,豈不是白忙活一場,當即忿忿道“白師兄,如果不是小葉子救你,現在你早已被凍成了冰棍,如此忘恩負義也配做茅山傳人?”。 白止青驟然大怒“閉嘴,你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也配指責我嗎?就算你父親都不夠格,他救我不過是為了收買人心罷了,何況我根本沒有求他,自然談不上忘恩負義”。 葉豐都拍了拍聶怡鸞的肩膀,邁了一步擋在她前麵,笑盈盈道“白師兄這麼激動乾什麼,讓人不得不懷疑是不是有戀屍癖好,這種毛病可不好治啊”。 “你……”白止青臉色發白頓然氣極。 葉豐都繼而笑道“俗話說瞞者瞞不識,說到底無非就是為了遁甲天書罷了,之所以現在沒有對這些老朋友動手,隻是顧及我的存在而已,因為你沒有把握能夠打贏”。 白止青吃驚的看著他,忽而陰笑道“你還真有些小聰明,這不見得是好事,往往這種人死的最快,不過你是不是太過自信了?憑你現在有傷在身,還會是我的對手嗎?至於其他人,根本不值得一提”。 葉豐都攥了攥拳頭,輕笑道“我這個人能說理就絕不動手,可一旦動手就不要命,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師兄出身華貴,犯不著與小弟以死相拚吧,我們打個商量如何?白師兄現在就可以從上麵尋找遁甲天書,如果找到了就歸你,找不到的話,讓小弟也在軀體上拿一件東西,這樣秋毫無犯豈不正好?”。 白止青直勾勾的盯著葉豐都許久,最後終於說道“好,就這麼辦,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不管我能否找到,隻要有遁甲天書就歸我所有”。 葉豐都打了一個響指道“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白師兄先請吧”。 趁著白止青二人在左慈軀體上摸索的時候,聶怡鸞拉了拉葉豐都的衣袖,低聲細語道“小葉子,你……”。 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葉豐都打斷了,隻見他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張符紙,神色肅穆的盯著前麵的軀體,詞鋒嚴厲道“你們都小心戒備”。 話音剛落,他整個人如是流星般滑了出去,就在這時,一聲淒厲的嘶吼破耳襲來,分明就是白止青的聲音,細瞧之下,隻見白止青滾倒在地,渾身浴血,右手捂著左麵空蕩蕩的臂膀,瘋狂的吼叫著。 而葉豐都正擋在左慈的前麵,那張符紙已然貼在了軀體額頭之上,餘景陽此刻逃的遠遠的,渾身顫栗,他剛剛親眼見到,左慈宛如活過來一樣,一把就將白止青的左臂擰了下來,若不是葉豐都適時出現,並將屍體製住,恐怕已然被撕裂了。 這一幕來的太過突然,也大大超出他們的預料,聶怡鸞三人雖然相距較遠,可都把武器緊緊抓在手裡,葉豐都盯著軀體許久,見符紙生效後才鬆了一口氣,當即將白止青扶起來,出手如電,封了幾處穴道後,才勉強止住,又用衣服布條草草包紮了一下。 白止青汗如雨下麵蓋寒霜,直將嘴唇咬出絲絲血蔭,艱難的說道“你……早就發現了,是不是?所以才……故意引我上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果然夠狠,也夠毒”。 葉豐都搖了搖頭,坦言道“我是發現了一點不對勁,可也並不能肯定,何況你的貪心早已蒙蔽了神智,就算說出來也不會信的,結局隻會是兩敗俱傷,如此一來,我們這些人都會葬身這裡,遁甲天書於我而言毫無吸引力,我隻為聶師姐而來”。 聶怡鸞聽在耳中,不盡然雙目帶露,心神微顫,一雙眸子化作潺潺流水,柔柔的纏繞在葉豐都身上,紅唇一張一合,卻又無語凝噎,突然,她俏臉煞白,撕心裂肺道“小葉子快退,危險”。 葉豐都本能的看了一眼左慈軀體,隻見其額頭的符紙驟然化成灰燼,急忙一把抓住白止青的衣衫,還沒來得及退開,就感覺胸口被狠狠拍了一下,身體倒飛而出,撞向左慈的同時才發現,原來是白止青出手了,那一掌不僅切斷了他的生路,也為自己贏得了時間。 異變突起正是千鈞一發,葉豐都來不及思考,隻能將身體橫臥,用背部去承接,落地的同時,順勢滾出危險區,一切都在電光火石間完成了,也虧得他想出這麼一個辦法,否則根本沒有時間和餘力逃脫,就算沒有被大卸八塊也會被踩成肉泥。 葉豐都擺脫後,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望著剛剛跌倒的地方被踩成蛛網,巖石龜裂,不由得冒出一股冷汗。 這時的左慈已經從石床走下,烏發照麵不露容顏,嘴裡黑氣吞吐,胸膛上下激蕩,青色的指甲足有寸許,咯吱咯吱如是刮骨之聲,讓人疙瘩頓生,全身僵硬宛如行屍,每邁出一步都會停頓一下,看上去似乎沒有任何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