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和十一年,二月初六,驚蟄。 城外廣闊平原上妖獸如織,長城有多長,妖獸大軍的戰線就有多長。妖族二十六位化形老祖亦在其中,半人半妖的結丹妖修更是有數百之數。 作為大軍主力的原形妖獸同樣不是湊數的,皆是已通靈的真正妖獸,並非那些未開智的尋常畜牲,其實力不亞於築基修士或者六境武夫。 妖獸對麵是一座座雄關,關下是一個個身穿甲胄,勁裝的沙場武夫,身後城門緊閉,城墻高聳。 城頭上是一位位身穿各色袍服,模樣年輕的山上修士。下至築基,上至元嬰。長城有多長,人族修士的隊伍就有多長。 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 春雷始鳴,蟲獸驚動。 決定勝負的時刻到了。 妖獸如浪潮般湧來,武夫如城墻般佇立。 拳腳相加,刀劍相向。隻進不退,有死無生。 城頭上半數修士齊齊落下,與妖獸廝殺在一起,負傷或者靈氣耗盡後便返回城頭,另一人頂替而上。 不是山上人怕死,而是不能輕易死。 戰爭就是這麼殘酷,沒有犧牲,就沒有勝利。 地上打得火熱,天上打的也同樣激烈。 人數上人族修士看起來更占優勢,大大小小的山門元嬰祖師加起來足足有三十八位,外加一位佛門當世大祖,十三關各處正好各派三人駐守。 妖族攻打各處關卡的看著隻有倆人,如果算上本元精魂所幻化的真身法相的話,其實是四個。 三四打,誰輸誰贏,真不好說。 張小寶因為本身修行術法的原因,不用下城去廝殺,隻需要在城頭上不斷繪製一些輔助用的符籙。 這件事從到了山河關那天開始就一天沒停過,乾坤袋裡裝的都是黃紙,等把黃紙全畫成符籙了,就拿去軍帳那邊上繳,按價值記了軍功,然後再裝滿滿一袋黃紙回來畫。 為了這事,根本沒空坐下來專門呼吸吐納,啥時候丹田靈氣自然而然裝滿了,才會坐下來試著沖擊一處處竅穴經脈,等靈氣用完了就又去畫符了。 自己現在築基了,能畫中品靈符了,但是山門停了內外門弟子考核,半個師父也不在這邊駐守,自己想學那本符籙小道後麵的內容也沒人教。 為此還硬著頭皮又去了柳臺章和大師姐的那處小院一趟,結果就是柳臺章想傳,但是傳不了。大師姐想傳,直接塞給了他一本實體的記載符籙正傳的書籍。 這可是師門那位山巔老祖的秘傳啊,這東西是能隨便帶在身上的嗎,還能說送人就送人。 自己那真是拿著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柳臺章也沒想到會有這種事,在一起這麼久了,自己也從來沒見她拿出來給自己瞧一眼。 黃玄門的各個內門長老雖然都是精通符籙一道,但也是各有成就,所傳術法各不相同。 柳臺章的師父,也就是那位傳功長老是精於符陣一道;白雲那位師父則是精於創造和改造符籙一道,以求能夠符籙之術恢復往日風采。 而大師姐的師父,根本不是內門長老,而是那位山巔老祖,所傳符籙之道,直指根本,精於提高符籙自身的品質。當時送他倆的那張“母子平安福”就是一張貨真價實的仙符。 各傳承之間沒說不讓互相學習,但是像這般直接送一整套傳承的還真沒見過,感情這是代師收徒,跟自己的師父搶徒弟來了。 到最後張小寶還是硬著頭皮收下了,大師姐給自己東西,自己不要可不成。再說柳臺章也幫忙勸勸,看來應該收了也沒啥問題。有問題那也得以後再說了,現在情況特殊自己哪管得了那麼多。 認真讀過了書上麵對符籙之術的講解,揀選了幾張對打架最有幫助的中品靈符,練習一二,然後每日便隻畫這些符籙。 有些靈符,意思極大,所需神念,靈氣都較多,一畫出來就是中品,也隻能是中品或者更高品質。和下品靈符提升到中品不一樣,其效果一般要強上數倍,同時也更難畫數倍,不是築基境基本是不可能畫出來的。 即便張小寶已經築基,對符籙之道也有些心得,又有前人的術法傳承指引,也仍是嘗試了幾十上百次才能成功繪製。 跟當初學習下品靈符一樣,起初每次都會眉心刺痛,一天也畫不了幾張,後麵慢慢熟練了,但一天也隻能畫十來張。 沒辦法,中品靈符對神念的消耗極大,自己每畫完一張,腦袋就跟被人打了一棍子似的,根本沒辦法集中精神再去畫下一張,隻能安靜坐著等待神念自行恢復。 自己之前為了下山想出來的那個摒去所有念頭的法子,對神念恢復竟然還有那麼一點點效果,也算是當初沒白費心思。 再次神念耗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張小寶起身望著城下交戰的雙方。 妖獸的嘶吼聲,術法的轟鳴聲,武夫的喊殺聲混雜在一起,震天響地。 妖獸的屍體,修士的屍體,武夫的屍體橫七豎八躺在一起,血流成河。 抬頭望了望天上,雷電交加,光芒閃耀。 那裡才是真正決定勝負的地方,隻要有一方率先獲勝,便能占據先機,局勢也將會驟然變化。隻是不知道,哪一方會率先贏下一局。 負責攻打山河關的兩位化形大妖,一男一女。男子便是當日追殺張小寶的那位,隻是如今不知怎得,神通遠超當日,威力不俗。 另一位女子,並不是當日前來救援的那位,而是另外一位身材纖細,尖耳小眼,長相怪異的女子。 張小寶要是能看見,自然便會認出她就是當時殺害同門師兄和那位管事的兇手。 女子神通同樣了得,甚至能夠阻滯那位劍仙的飛劍,使其威力大減。 除了天峰頂和玄峰頂的兩位祖師,還有一人參與天上戰鬥。 隻是此人並不是山上人,而是一位半山腰的佛門中人。 一位光頭和尚,肥頭大耳,時刻麵帶笑容,使人見了感覺如沐春風般溫暖舒適,但是打起架來還真是一點都不含糊。 法相巍峨如山嶽,除了胸前並無卍字符,其餘與真佛一般無二。 打起架來,咒印,武學,術法無一不會,無一不通。有些萬法歸一,相由心生的大意思,威力也頗為不俗,甚至還要超過天峰頂那位老祖的雷法。 戰局焦灼,難分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