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科舉這些年來,考中功名的人,起於山野鄉村,貧寒微末之人逐漸多了起來。濁流河龍門附近的那座北陽縣也難得的出了一位進士,慕名來此沾沾文氣順便觀賞一下龍門盛景的人也愈發多了起來。 縣城郊外那座當陽山上的玉林寺也因此受益,香火日漸鼎盛,寺廟主持,也就是那位神秀大師所講的佛法也在呂國北部山下興盛一時,絲毫不弱於南部梵凈山之上的那位世祖慧能大師之名。當然,二者畢竟師出同門,對佛法的見解雖有不同,但並不沖突,甚至是相輔相成的。能悟其一,已是不易。 未央城的那位令尹大人也早在前幾年便被調走了,聽說是進京當大官去了,如今已經是“山川總督”了,就是比知府,巡撫還大的。秦川府和北山府也在最近幾年大興土木,逢山開路,遇水架橋,修了好些官道。那些偏遠小縣城的經濟也逐漸好了起來,老百姓的日子也好過了不少,入學讀書的孩子也一年比一年多了起來。 荒山之上的那座前朝無名古塔不知何時開始散發出淡淡的木香味,聞之令人心曠神怡。山下人以此為天地顯靈,當地官府也因此賜下牌匾,還專程派能工巧匠修繕了一番。縣裡這些年也一直風調雨順,無災無禍。至於是不是真由於此塔顯靈的緣故,就不得而知了。 太華山,玉女峰最近幾年出了位精彩絕艷的新真傳弟子,是一位女子。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可卻在晉升比試上橫空出世,力壓群芳,一連擊敗了數位實力不俗的老內門弟子。其餘弟子有的嫉妒,有的羨慕,但沒人質疑,誰讓人家有用不完的靈器溫養符呢。 清涼山的實力也在近幾年急速攀升,單論弟子長老的實力其實已經絲毫不弱於太華山了。每年與太華山的兩宗大會上,勝負也能有五五之數甚至六四之數了。 北山府,太和山前幾年來了三位新弟子,是從秦川府跋山涉水一路走過來的。當時一來就要見掌門,還說有推薦信要交給大師兄。可送了信進去,卻一直沒有回音,三人從日出一直站到日落才離去。 可到了第二日,天一亮,三人便又來了。同樣從早站到晚,不過也總算是等到了大師兄出關,這才順利入了門。三個四五十歲的漢子跟一幫十七八歲少年一起老老實實從外門弟子做起,顯得有些另類。不過三人也都沒介意,如今也早已都成為了門內護法,在江湖上也有了些好名聲。此事倒也成了一樁江湖美談。給太和山這個如今風頭無兩的江湖第一門派更添了一份名氣。 一位青衫老者,腰跨酒葫,手捧一本小冊子。從關河縣的那座村中小小學塾出發,走遍了呂國的大江南北。甚至去了趟那傳說中的昆侖仙山之上,最後竟是還打著哆嗦下來了,也不知道那些謫仙人穿那麼少是怎麼在那個鬼地方待下去的。 在武陽縣和一位挑擔子賣燒酒的漢子買了一壺酒,沒花錢,因為自己那位學生不要。給一處尋常的歇腳涼亭提了塊匾額,上麵端正無比的以正楷寫著三個大字——問心亭。 在江州城一家客棧吃了頓火鍋,去白帝城上題了一首詩。到蜀山吃了一位名叫林涯的內門弟子的喜酒,又去葬劍臺給那些不喝酒的仙劍敬了一壺酒。和玉林寺,梵凈山的兩位佛門大祖都辯論了一場,最後兩位大祖恭恭敬敬的將其送出了寺門。 與興寧府和清源府的總督喝了一頓酒,臭罵了那位總督大人一頓。那位王總督也隻是笑著點頭不應聲,先生教誨,學生受著便是。 瓊州島附近的海妖這幾年也安靜老實了許多。一位每日夜裡在海邊吹笛的劍仙,割了一位半妖的頭顱放在了一座小小的墳頭前。 明月共潮生,相思伴風起。 東寧島,玉鳳山姑峰頂上的院落當中,一黑一白一黃同時望著那輪海天之上的明月。隻是那一白,從白衣青年換成了白衣女子。那一黑也從黑袍換成了黑色羅珊裙,少女也長成了姑娘,出落的美麗大方,成熟端莊。一黃還是一黃,沒變年輕也沒變老,眼睛倒是看著明亮了許多,靈性十足。 “月姐姐,你說師父為啥不聲不響的就走了” “你覺得是為什麼” “師父看著是個不愛說話的榆木頭,其實可心軟哩,見不得別人傷心。小時候我一哭,師父就啥都由著我。可長大了,就怎麼也哭不出來了,也就再也不能抱著師父睡覺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師父肯定知道他一走我就會哭,我一哭他就走不了了,所以才偷偷跑掉的。你說是不是,阿貝” “汪” 水月仙君笑了笑,看來師娘做的確實不比師父差,少女還是當初那個少女,隻是模樣變了些罷了。 “月姐姐,你喜不喜歡我師父” “我都是你師娘了,喜不喜歡有什麼區別”水月仙君笑著打趣道。 “不一樣哩,到底喜不喜歡” “不知道” “怎麼還能不知道嘛” “說不清,等你長大了,你就知道了” “我已經長大了,月姐姐你怎麼跟師父越來越像了,以前不是這樣的” “有嘛,可能因為我現在是你師娘吧” “月姐姐你別癡心妄想啦,我師父心裡麵其實老早就住了人哩” “誰啊” “不知道” 水月仙君掩嘴輕笑,還真是什麼樣的師父教什麼樣的徒弟。 張小寶停了打坐,站起身來朝山下走去。 明月在肩,清風在側。 修為並沒精進太多,也就是剛剛築基三層的水平。但符籙之道所獲心得不少,對寶籙的繪製也熟練非常,隻是畫出來的寶籙和沒有符膽的靈符一樣,沒有半點作用罷了。不過將加持符改造為加持籙一事起碼現在是有了些眉目,不再是天方夜譚了。 行至小院處,卻見裡麵亮著燈火。沒有敲門,輕輕推門而入,行至堂屋之中便見一位滿頭白發,麵容蒼老的青衫老者坐在凳子上笑嗬嗬的看向自己。 “先生你回來啦,學生想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