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當李鳳穎費勁地睜開眼睛,熟悉的房間布置映入眼簾,他掙紮著想要起身,卻是眼前一黑,整個人被拉回床上,他的四肢身骸猶如火燒,一股深入骨髓的痛充斥著全身。 倒吸一口涼氣,李鳳穎試著運行引氣決,但覺腦海中嗡嗡作響,根本察覺不到靈根的存在,而且腹部似有股霸道玄氣亂竄,消磨著他體內僅剩不多的玄氣。 靈根震蕩,斷絕與天地間玄氣溝通的可能,即使有玄氣能入體,也是極少一部分。體內被異種玄氣肆虐,驅趕著原本的玄氣,若是有丹田的話,丹田內的玄氣外散十之四、五,漸漸成了篩子,導致境界不進反退。 這與當初那人廢去李成章修為的手段如出一轍。 李鳳穎心如枯槁,麵如死灰,雙眼空洞地望著天花板,他隱隱約約地明白自己如今大概已是斷絕玄士大道,可能終其一生再也無法踏入玄道了。 “算盤少爺!恐怕此次我真的是名副其實了,這可不正好遂了父親的願!”李鳳穎自嘲道,父親的強勢、霸道令他心胸激蕩,叛逆之心猶如野草瘋長。 固執的他還嘗試著運行引氣決,可結果仍一成不變,他雖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李鳳穎恨!他憤怒!他咆哮!他沒有想到父親出手竟如此決絕,毫不拖泥帶水,可是事已至此,他究竟還能抱怨什麼?是命運的不公?還是苦難的折磨?他應該是自暴自棄?還是怨天尤人? 躺在床上的李鳳穎絕望地想著,他的眼角默然滑落兩行淚珠,整個人昏昏沉沉地睡去。 “不!”不知多久,李鳳穎猛然驚醒,額頭上掛著幾滴心有餘悸的冷汗,似乎是做了什麼噩夢! 現實與夢境糾纏在一起,連夢中僅剩的美好也要被剝奪了,他一臉疲態,備受煎熬。 “試著溝通體內玄氣,將玄氣下沉至腹部,氣運至竅穴,至玄關,至眉間……”一個蒼老的聲音突兀地傳到李鳳穎的耳邊。 初始,李鳳穎以為出現幻聽,可當蒼老的聲音再次傳來,李鳳穎瞳孔急劇收縮,滿臉不可置信。 整個房間內僅有他一人,又是何人在說話?他麵露驚駭之色,低聲喝斥道:“是誰在說話?給本少爺滾出來!” 蒼老的聲音不予理睬,繼續道:“不要耽擱時間,浪費你體內的不多玄氣,照我說的做!” 李鳳穎心中大駭,無緣無故的一段功法秘訣,他又豈敢胡亂修煉,可轉念一想,如今的他又有什麼可懼! 暫時壓製住內心的不安,李鳳穎開始修煉起這段心法口訣,運行完一遍後,果然腹中疼痛立減,可仍舊頭疼欲裂。 李鳳穎心中大喜,仿佛溺水之人看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握住不鬆手。 “下麵傳授你第二段口訣,你可仔細聽清楚了。”蒼老的聲音略微有些沙啞,可在李鳳穎的耳中卻是猶如天籟。 李鳳穎自是不敢懈怠,他依據蒼老的聲音所傳授的心法口訣運行功法後,體內霸道玄氣盡數消弭殆盡,身上疼痛立減,隻是頭腦還是略微迷糊不清。 此等效果已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嘗試一下站了起來,滿心歡喜,發自內心真誠地道:“承蒙老前輩出手相助,晚輩感激不盡。” “嘿嘿,小子,你方才的氣勢呢?”蒼老的聲音戲謔道,“還不算晚,如果老夫再遲幾天醒來,對此恐怕也是束手無策。” 李鳳穎尷尬地一笑,訕訕地道:“老前輩,方才晚輩多有得罪,請勿見怪!” “小子,老夫也不與你一般見識!”隻見從李鳳穎的胸膛上冒出一股青煙,漂浮在半空中後凝而不散,漸漸幻化成一個老人的身形,長須白眉,道骨仙風。 李鳳穎雙目圓睜,震驚不已,他壯起膽子,伸手嘗試著去碰觸老人的身體,卻從青煙中穿插而過。 他頓時大驚失色,內心“咯噔”一下,臉色變得極其難看,脫口而出道:“老前輩,你究竟是人還是鬼?” “是人是鬼?”老者呢喃道,話語中思緒飄飛,仿佛有著一股歷經滄桑的悵然感,“恐怕連老夫自己也不清楚!老夫如今以秘法茍延殘喘,人不人、鬼不鬼,拖此殘軀,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手刃仇敵、報仇雪恨!” “晚輩無意提及此事,是晚輩唐突了……”李鳳穎略表歉意地道。 老者擺擺手,麵露復雜之色,似乎不願過多提及此事,示意李鳳穎不必多禮。 李鳳穎麵色恢復平靜,目光閃動,不知其所想。 老者轉身背對李鳳穎,環顧著房間內的打扮,忽而問道:“小子你初入修行,不過區區玄者境,究竟為何被人施下廢除修為的玄術?” 頓了頓,老者肯定地說道:“不過看來此人隻想廢你修為,並不想取你性命!” 李鳳穎正要回答,可聽聞老者後麵這句話後,他略微皺眉,問道:“老前輩何出此言?” “此法頗為巧妙,以比本源玄氣境界更高的異種玄氣灌輸你的體內,你隻要施展引氣決,異種玄氣就會以天地間的玄氣來壯大自己,同時不斷地在震蕩你的靈根,消磨你體內為數不多的玄氣,讓修為不進反退,且時間拖得越久,恢復的機會就越渺茫。而且就算清理一遍,但隻要有一絲異種玄氣不盡,便很快再次滋生,簡直無窮無盡。” “另外它還會一點一點蠶食你的修為,讓你有著見不到希望的無力感,而這無力感會無時無刻不在摧殘著你的意誌,這才是它最可怕之處!” “果真大開眼界啊!時代不同了,天下玄術百花齊放!”老者無限感慨,言語中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此法猶如拋磚引玉的引子,令他茅塞頓開,猶如醍醐灌頂,思緒如潮。 “尋常廢除修為的手段,輕則癡呆變傻,重則一命嗚呼,此種玄術並沒有一般廢除修為的玄術那樣兇險,所以老夫道此人並不想取你性命!” 聞言,李鳳穎心頭一凜,先是一愣,旋即大笑起來,“嗬嗬,真是天大的笑話!老前輩,你說他李成章不願害我性命?那他可知我若入不了玄道會不會生不如死?他可曾了解過在我心中的豪情壯誌?他可明白我這些年暗地裡聽過的奚落、謾罵與嘲諷?” 說著說著,李鳳穎竟笑出了淚花,“我李鳳穎入玄道,不是為了什麼家族大義,也不是為了什麼狗屁人間真理,我李鳳穎入玄道,為得隻是我自己!即使前路多阻礙,那我亦要掃平蕩破,不擇手段地向上攀登,正像那雁過留聲,我要在燕雲十八州留下屬於自己赫赫威名。” “我要讓天下人怕我、懼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我要讓謾罵、嘲諷我的人統統閉上嘴巴。”李鳳穎麵目猙獰,咬牙切齒道,“終有一天,我會將他李成章的頭顱踩在腳下,讓他嘗一嘗生不如死的感覺。” “父不慈,子亦可不孝!” “好!好!好!好一個父不慈、子亦不孝!好一個年少輕狂、意氣風發!好一個踏父證道!”老者不禁贊許道,他轉過身來,直勾勾地盯著李鳳穎,腦海中漸漸浮現出一道身影與李鳳穎的身形重合在一起,“哈哈,小子,有如此勇猛精進的道心,老夫陳意揚也不禁想看看你究竟能走到哪一步?走成什麼樣?” “不過……”老者話鋒一轉,幽黑的瞳孔中陡然綻放出一道威嚴的光芒,“丙等資質的丹田猶如天溝鴻塹,連老夫也無法跨越,你又能如何呢?” 李鳳穎不怒反喜,他也不回答,隻是迎著老者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與之互相對視起來。 良久,老者嘆了口氣,抬頭望向房頂,眼神深邃,意味深長道:“老夫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要習我道法,你需知三件事情!” “老前輩請說!” “不可向他人教授所學玄術,也不能提及我的姓名,可曾明白?” “晚輩明白!” “你我僅有師徒之實,卻無師徒之名,可曾清楚?” “晚輩清楚!” “將來在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時,不管任何事,你都要全力出手,可曾知曉?” “晚輩知曉!” 言畢,李鳳穎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他的身軀微微發顫,目光隱隱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