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起火了,火勢並不大,但蔓延得極其迅速,先是從坡腳下開始燒起來,然後漸漸地燒至坡上,在這暗沉的黑夜中顯得格外地紅,格外地刺眼。 “走水了,走水了,快來救火啊!” “快去打水,把容易燃燒的東西搬離。” “把人都喊起來,快!快!” 人群的叫喊聲、腳步的雜亂聲和傾倒水的嘩啦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喧囂劃破了蒼胡嶺靜謐的夜。 秦家的營地起火了,少數正在建造的堡壘和竹樓冒起了滾滾的濃煙,人們忙於應付火勢,將火勢控製在堪堪可控的範圍內,可若是起風了,又或者是火星不小心引燃了不遠處的整片樹林,那麼整個蒼胡嶺恐怕會成為一片火海。 秦家景在睡夢中自然是被驚醒了,不僅是他,秦子華、秦子宇和之前生擒李鳳穎的那些暗堂暗衛也全都被驚醒了,他們正和原本駐紮在蒼胡嶺的守衛一起全力滅火。 秦家景麵色凝重地來到火場,蒼胡嶺的守衛中有許多人都並非是玄者,能力有限,但事關自己身家性命,都在不遺餘力地救火。 “不要慌!”秦家景扶住了一位因著急救火而險些跌倒的漢子後,用玄者七境的修為發出渾厚的喊聲,蓋過了現場混亂的聲響,“各人各司其職,切不可自亂陣腳!” 此火來得尤為突兀,沒有任何的預警,這讓秦家景的內心感到莫名的不安,他的眼瞼在不停地抽搐,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人群的喧嘩在秦家景的高聲呼喊下漸漸地弱了下來,秦家景站上了一塊巖石,居高臨下地大喊道:“大家不要慌,燒毀的不過是一些草屋而已,大家隻要限製住火勢的蔓延,不要再做那些徒勞的無用功!” 有了主心骨的領導,眾人救火變得井井有條起來,心裡也安定了不少,安撫完眾人的情緒後,秦家景立即召集暗堂的暗衛,吩咐道:“這火來得太過蹊蹺,我總感覺有點不對勁!子華,你帶兩人前往山腳,把值夜的守衛給我抓上來,遇到反抗,格殺勿論!子宇,你帶兩人去巡視擺放陣旗的陣眼,若發現不對勁之處,立刻發出信號示警!另外去告訴那幾個看管郡外之人的暗堂守衛,讓他們瞪大眼睛,好生看管,若有差錯,絕不輕饒!” “是!”眾人受命退去,分開行事。 做完這些安排後,秦家景心底深處的不安這時才稍微緩和了一些,他隱隱感覺到今晚的突然起火並不簡單,但已經安排人手前去檢查起火的原因,隻好將心中的猜疑暫時放下。 遠處的火光透進窗戶,李鳳穎忍痛躺在床上,漆黑的眸子裡倒映出翻湧的紅光,火光映紅了他的半邊臉,在他的眉間盡顯惋惜與不舍。 火勢的突兀升起定會造成局麵的混亂,方才若沒有秦家景出麵安撫,秦家營地必定亂成一鍋粥。 而混亂的局麵則意味著可以渾水摸魚,可偏偏李鳳穎如今身受重傷,而陳意揚也尚未恢復到巔峰狀態,此次突然冒出的逃跑機會白白流失,怎不讓他心痛! “這火要是晚來幾天就好了!”李鳳穎心裡暗道,他知道,經過此次火患後,秦家營地的戒備肯定會更加森嚴,想要造成大規模的混亂隻會難上加難。 一刻鐘後,蒼胡嶺的火勢被逐漸控製住了,沒有了進一步擴大的趨勢,可依舊還是火光沖天,火光映紅了每一個人的臉,每個人都是一副焦灼、嚴肅的表情,秦家景仍在現場指揮,火沒滅完,他的心始終提在嗓子眼,不能落下。 “家景長老,小心……。”一個人影步伐踉蹌地跑在山道上,有氣無力地呼喊道。 距離相隔相對較遠,秦家景隱約地聽到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可仔細一聽,又仿佛是沒有,他仔細聆聽終於確定自己聽清楚了,的確有人在一直呼喊他的名字。 他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望去,隻見一道人影自山腳的山道向上跑來,身形搖搖欲墜,不斷跌倒,又艱難地再次爬起,直奔自己而來。 待人影跑近,秦家景看清來人全貌後目齜欲裂,隻見那道人影身著暗堂服飾,但是渾身浴血,衣服已經被鮮血浸透,左臂被削斷,隻有一絲皮肉與之相連接。 “家景長老,小心山腳下!”人影說完最後這句話後,嘴裡“咕嚕咕嚕”地向外冒血泡,而後身軀似乎再也承受不住傷勢,轟然倒下。 “秦成!”秦家景高呼一聲,飛快地奔赴到人影的身邊,俯身探息,卻發現人已全無鼻息。 “所有人立即戒備!”秦家景神情嚴肅地命令道,他正要起身,忽地臉色一變,朝一旁躲了過去。 “咻!”一支冷箭射在了他之前的位置上,被他險之又險地給避了過去。 “咻!咻!咻!”更多的冷箭從暗處射來,對火場上救火的眾人進行著無差別的攻擊。 很快,就有人中箭倒下,更多人被暗箭擊傷,秦家眾人迅速後退,退出弓箭射擊的範圍。 但是第二波弓箭並沒有射出,而是一道道黑衣從陰影處魚貫而出,他們皆蒙著口鼻,看不清真容,手持利器,目光均冷冷冰冰,透露出滔天的殺機。 “殺!”秦家景雙目一寒,振臂一揮,大聲喝道。 火場中的秦家眾人頓時紛紛掏出自己的武器,轉而投入到雙方交戰的戰場之中。 大戰一觸即發,兩方交匯,均是紅了眼,招招都異常兇狠毒辣,直置對方於死地。 鮮血很快從人身上流出,沁透地麵,漸漸匯聚到低窪處,形成一個個不小的血泊,雙方之中有人負傷,有人倒下,有人再也沒能站起來。 秦家景五指發力,用力一捏,一個黑衣人的喉嚨瞬間被撕扯掉,血流不止,在火光的映照下,露出了鮮紅的血肉。 解決完這名黑衣人,秦家景目前已經連殺四名黑衣人,沖上來的二十多名黑衣人損失過半,正在負隅頑抗,而秦家也在此次突襲下損失慘重,暗衛和守衛加在一起隻剩下了三十多人。 剩餘的十幾名黑衣人見勢不好,朝著來時的山腳處倉皇逃竄,還剩三十多位的秦家眾人自然是要乘勝追擊,不想放過對方中的任何一人! 戰線朝著山腳處被越拉越長,秦家眾人漸漸離開了大本營,秦家景突然意識到不對勁,正要喝停追擊的秦家眾人時,逃竄的黑衣人又折返了回來,人數又猛然激增,粗略望去,竟一倍於秦家眾人。 “中計了!”不止是秦家景,追擊的秦家眾人也都看出了這是調虎離山和甕中捉鱉之計。 “現在才發現,晚了!”為首的黑衣人大笑一聲,發出的聲音極其尖銳刺耳,他飛速向秦家眾人掠來,速度與秦家景不遑多讓,顯然修為也達到了玄者七境。 “退!”秦家景果斷下令道,可為時已晚,他們的後方也出現了黑衣人,拖延著秦家眾人撤退的腳步。 而且對麵的黑衣人也不打算放虎歸山,他們速度極快地沖了過去,雙方混戰在一起。 秦家眾人很快就節節敗退,多數人血染戰場,留在此地,隻有少數幾人憑著境界的高深突破重圍,但也負傷流血,極其慘烈。 回頭看向遍地的屍野和滿目的瘡痍,秦家景的內心仿佛在滴血,大量的秦家暗衛和守衛折損在此,這還隻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此次夜襲,對方的目標估計是蒼胡嶺的道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秦家景若是保護不力,那他可真要成為秦家的罪人了! “快!快!剩餘的人隨我上山,撤到陣法裡麵。”黑衣眾人在身後緊追不舍,秦家景率領殘眾上山,隨後在一個光幕麵前掏出懷中的陣旗,放在額頭上,陣旗無風自動,光幕隱隱波動,打開了一個大約兩人寬的缺口,秦家景和殘餘的秦家眾人鉆了進去,光幕合攏,陣法開啟。 黑衣首領帶領黑衣眾人雖緊隨其後,但他們沒能跟隨秦家眾人進入到陣法的內部,所以在光幕麵前停了下來,他們在外圍來回打量著陣法,尋找破解之道。 陣法籠罩著蒼胡嶺的半個山頭,呈一個圓碗倒扣而下,隱約有光波流動,它的底下所守護的正是秦家在蒼胡嶺的道果。 陣法由十幾個或者是幾十個不等的陣旗組成,由一麵陣旗作為母旗,其餘子旗分插在各個地方固定不動,一旦運行,以母旗為開關,首尾呼應,形成一套完整的流轉體係。 陣法的種類多樣,有攻陣、防陣、困陣和迷陣等等,而且除了這些常規的陣法外,還有各類稀奇古怪的陣法更是層出不窮,而蒼胡嶺秦家營地的陣法算是一套比較正式的防陣。 防陣一般牢不可破,一旦生成防禦,除了可以用母旗打開缺口之外,一般要以巨大的蠻力一點破之,又或者是以頻繁的攻勢來消耗陣法中的能量從而破陣,否則隻能等陣法中的能量自行消耗完畢,才會解除防禦。 黑衣首領自然清楚陣法的跟腳,也懂得防陣的破解之法,他掏出懷中的陣法圖,照貓畫虎,來回找尋著此陣法的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