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泓請求去彭城。 呂布答應了。 臨行之時,劉泓似乎有些過意不去,道: “君侯救命之恩,餘沒齒難忘。 他日若有用吾之處,泓辦得到,辦不到,必將親至。” 呂布道: “吾與令弟一見如故,與汝亦有同感。 今下邳遭數萬大軍進犯,形勢異常危險,吾不留汝。 他日敵退,徐州百廢待興,正需汝等這般人才,恢復農桑,安撫百姓。 彼時,若有所請,還望勿辭才是。” 說著,他又命人找來筆墨書簡,當場給彭城國長史劉耀寫了一封信,說明情況,而後對劉泓道: “此間情形,吾已在信中注明。 你拿著這封信,就能與令弟團圓了。 有他在,汝等完全可以放心。” 劉泓接信在手,激動道: “謝君侯盛情!” 說完,他深深一揖,帶著王韞、王寬、王雄三人辭別而去。 呂布不放心,又派了一隊士兵帶著足夠的盤纏前去護送,這才問從一道: “拿到糧食了嗎?” 從一點頭,道: “兄弟們都高興壞了。 都說吃完這頓飯,以後哪也不去了,就跟君侯乾。 你說吧,我等幾時出發?” 呂布道: “吾此去下邳,有急事要辦。 若待所有人都準備好再出發,那就太遲了。 你去挑選五百人,要年輕力壯的,隨你一起,跟我走。 其餘人,留在此處,盡快收拾好後,再自行啟程趕路,到葛嶧山匯合。 你看如何?” 從一道: “唉! 真是麻煩。 早知道聽我的,我一個人跟你走,那多方便。” 呂布道: “吾現在正是用人之時。 你一個人再能耐,能強過五百人?” 從一疑惑道: “你老說什麼正是用人之時,到底什麼事情,要用這麼多人? 我一個人給你用,還不夠嗎?” 呂布笑道: “不夠。 別問那麼多,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從一沒奈何,隻能照辦去了。 他走後,呂布又趕緊寫了三封信。 第一封,送到小沛,告訴高順和嚴峻等人,紀靈率兵即將發動進攻,讓他們務必做好準備,或戰或守,相機而動。 第二封,送到郯縣,告訴許汜等人,萇奴大軍正在朝郯縣進發,讓他們堅守勿戰,以待敵情之變,同時要盯緊開陽臧霸的動向。 第三封,送到下邳,讓陳宮等人做好守備的同時,派人到葛嶧山,提前修造大營,以備使用。 寫完後,他忙命人傳信。 信使剛走,從一去而復返,道: “君侯,都挑好了。 不多不少,正好五百。 都在山腳下列陣等著呢。” 呂布見諸事已畢,遂吩咐道: “出發!” 於是,他領著隊伍,帶著從一及其麾下五百人,再次啟程,往葛嶧山進發。 這一路,緊趕慢趕,總算在第三天的傍晚,來到了葛嶧山北麵的平陰裡。 從這裡渡過沂水,就可以到達葛嶧山。 呂布回頭一看,整個隊伍拉得細長,如同一根快要斷掉的麵條。 戰兵和民夫,總數近四千人的軍隊,急行軍過後,到達這裡的,估計不足一半人。 要是等所有人到齊,起碼還要半天時間。 他等不及了,令前軍先行渡河。 同時,他派成廉帶一隊騎兵,提前出發,去山南大營探查情況,又命魏越帶一隊騎兵,去隊伍後麵,催促後續部隊快速跟進,一定要在天黑前,渡河完畢。 所幸,斥候回報,山南大營一切正常。 陳宮已派人將原陷陣營所在的軍營,擴大改造了一番,同時將應用之物,準備的十分充分。 渡河的部隊,陸續進駐大營,開始埋鍋造飯。 可是,呂布還不能閑著。 他必須等所有人都過了河,進了大營之後,才能安心。 一直忙到深夜,全體將士總算是安全到達了葛嶧山。 眾人都累壞了。 有些將士正洗著腳呢,就靠在墻上呼呼睡著了。 呂布也很累,可是睡不著。 他走出營門,抬頭仰望。 一輪彎月,高懸半空,十分明亮。 隻是偶爾有一抹黑雲,飄然而過。 糜芳從側麵走來,拱手道: “君侯,還沒睡?” 呂布笑道: “你不也沒睡嗎?” 糜芳也笑道: “我是著急我借的那些錢,拿什麼還給人家,所以睡不著。” 呂布道: “怎麼? 怕我賴賬?” 糜芳道: “那倒不是。 隻要君侯安在,這錢,吾早晚能還。” 呂布笑道: “算你聰明。 這麼多年生意,到底是沒白做。” 糜芳斂去笑容,憂道: “君侯,眼下這形勢,可是嚴峻的很啊。 袁術起兵十餘萬,誌不在小。 吾等勢孤兵寡,恐難力敵。” 呂布點頭,道: “是啊。 我所以輾轉難眠,皆因此故。 你有何良策?” 糜芳道: “我一介商人,哪來什麼良策。 不過,正因我是商人,故對錢糧之事頗為在意。 吾聞陳公臺在此屯糧近九千石,米粟各半,隻夠大軍一月之需。 倘袁兵斷絕此營與城中聯係,則不消一月,吾等不戰自潰矣! 此間利害,君侯不可不知。” 呂布道: “汝言之有理。 袁公路兵多將廣,若以深溝重圍困我,就使不戰,吾亦不能久持。 是以必須主動出擊,重創敵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方有勝算。 若隻是仗著掎角之勢,被動防守,則敗不遠矣。” 糜芳聽他這麼一說,更擔心了,忙道: “戰場對決,非吾所長。 然人多者,勝算亦大,吾卻知之。 淮南兵十倍於我,主動出擊,恐亦難有作為。” 呂布見他灰心喪氣的模樣,哈哈大笑道: “袁術匹夫,謀不過董卓,勇不及張燕。 吾鬥此二人,如戲頑童,況路中悍鬼乎!” 糜芳道: “袁術此人,雖好戰而多敗,然亦狡黠而殘暴。 若不能一舉破之,則徐方之民,恐又遭殃矣!” 呂布道: “子方之言是也。 吾已命人仔細探查敵情,亦早在敵軍之中伏下暗諜。 彼大軍十餘萬,上將十餘員,絕無可能如鐵桶般,毫無破綻。 一旦有機可乘,吾必率鐵騎趁虛而入,自然無往而不利。 就使袁術統軍有方,使諸將齊心攻我,吾亦能據堅固之城而施備禦之策,聚黎庶之心而樹頑抗之意。 彼十餘萬人,頓兵城下,日費糧餉數萬石,焉能久長? 更兼其空國而來,壽春北部屏障之汝南郡必然空虛。 曹操豈能坐失良機,置汝南郡不顧而用兵他處耶? 汝南戰火一起,袁術兩線作戰,顧此失彼,豈敢再與我相持? 彼時,其進不能破城,退必遭追擊,焉有不敗之理?” 糜芳見他如此自信,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道: “君侯妙算,吾不及也!”
第九十七章 月夜談兵(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