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通過觀察,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拽動繩索後,單梢砲的拋桿隨著轉軸一起做軸向運動,但中間並無任何製動裝置。 幸好拋桿尾部透出轉軸的距離夠長,剛好砸在了底座木架上方的一副木框上,這才因為動能損耗,而停止了繼續轉動。 要不然,係有皮窩的桿首部分會因為慣性而繼續轉動,直到砸在地麵上,才會停止。 而在砸到地麵之前,率先挨砸的,肯定是拽動繩索的砲手們。 這還隻是一個僅供試驗用的迷你型單梢砲。 要是換成一個正常大小的單梢砲,通常需要四十人同時拉拽。 其產生的力道要比現在大得多。 這麼大的力量,直接砸在底座支架的木框上,隻能有兩個後果。 一是木框被砸得稀巴爛。 二是砲架重心前傾,以至於摔倒在地。 實際情況比這還要糟糕。 因為拽動繩索的砲手們大多是站在拋桿運行的正麵軌道上,拋桿下落時,正好砸在他們的腦袋上。 其結果是什麼? 不言而喻。 工官經他解釋,恍然大悟,道: “君侯,似此,如之奈何?” 呂布道: “簡單。 想辦法讓拋桿在石彈發射出去以後,能夠自動停下來就行。” 工官點頭道: “對對對。” 而後他又直搖頭,心道,這不是廢話嘛。 關鍵是怎麼才能讓拋桿自動停下來。 他想了想,道: “君侯,可否在桿首位置,再係上一些繩索。 待石彈發射後,用力拽動繩索,不就可以把動至半空的拋桿給拉回來了嗎?” 呂布琢磨了一下,道: “此法雖能製動,卻不實用。 石彈發射時,需數十人拽動桿尾的繩索。 其產生的力道非同小可。 若要在桿首端施加拉力,把它拽回來,至少需要同等數量的人站在砲架的另一端同時發力才行。 如此一來,一門單梢砲耗費的人力就太多了。 而且,這個發力的時機,全憑人的肉眼觀察,很難準確把握。 可能有的人發力早,有的人發力晚,很難統一。 其效果也就大打折扣。 最好是能讓拋桿自動停下來,而非用人力去強行乾預。” 工官為難道: “既然此法不行,不如加強木框好了。 隻要足夠粗,足夠硬,就算桿尾砸在上麵,也不會斷。” 呂布笑道: “就算木框不會斷,砲架也會因為巨大的沖擊力而向前傾斜,以至於摔倒。 還有,木框可以加粗加大,人可不行。 砲手們依然會麵臨腦袋開花的危險。” 工官雙手一攤,道: “別的法子,一時半會,我實在是想不出來了。” 呂布盯著拋桿,熟視良久,問工官道: “汝何方人也?” 工官道: “吾乃廣陵鹽瀆人也。 君侯問此何故?” 呂布道: “吾聞鹽瀆水網密布,號為百河之城。 想必舟楫亦多,汝曾見否?” 工官笑道: “兒時常泛舟河上,怎能不見?” 呂布道: “如此,你觀這拋桿,類似何物?” 工官趕緊扭頭觀望,須臾,大悟道: “君侯,像船櫓!” 呂布笑道: “正是! 拋桿的前端就像櫓扳。 拋桿的尾部就像櫓柄。 拋桿與轉軸的結合處就像櫓臍。 若要舟船前行,需兩隻船櫓齊搖,原因無它,平衡故也。 同理,若要使拋桿自動停下,隻需在砲架的另一端再設一根拋桿即可。” 工官骨碌骨碌眼睛,道: “此法恐不可行。 若再設一根拋桿,則砲架兩邊相互頂牛。 任你如何拽動繩索,石彈也不可能發射出去。” 呂布道: “照抄照搬,自然不行。 然稍稍變通一下,料無不可。” 工官好奇道: “如何變通?” 呂布道: “可在拋桿尾端增設一根平衡木,上窄下寬,形同船櫓。 不過,其長度,較之拋桿,要更短。 其重量,較之拋桿,要更輕。 其與拋桿尾端之間的夾角,要適度。 如此一來,未發射時,拋桿端部可自然觸地,不至於因為平衡木過重,而自動翹起,妨礙裝彈。 發射時,人力加上平衡木的自重,可以使拋桿端部疾速上揚。 而當拋桿上揚時,平衡木隨之轉動,最終撞擊在地麵上。 地麵的阻礙,可使拋桿自動停止轉動。 若要再次發射,隻需緩慢鬆開砲手手中的繩索,使拋桿端部再次輕輕觸地,即可二次裝彈後,繼續發射。 至於砲手的安全,也無須擔心。 隻要將平衡木與拋桿尾端之間的夾角做得恰到好處,則處於夾角之下的砲手,總能找到避開危險的地方,不至於還沒打中敵軍,先給自己重重地來上一下。” 工官聽他說完,秒懂,大喜道: “此法妙極! 諒增一平衡木,有何難哉? 吾料不出二三日,此門破砲,即可增修完畢。” 呂布道: “汝莫誇口。 所增設之平衡木,其長度、重量,以及與拋桿尾端之夾角,皆需恰到好處。 若非仔細推敲、試驗,絕不可成。 汝當與諸位師工通力協作,爭取早日完工。” 工官連忙點頭,道: “君侯放心,吾心中有數。” 說完,他轉身準備回刺曹繼續乾活。 呂布叫住他,取下腰帶上的玉鉤,道: “近些時日,你辛苦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此物予你,聊表吾心。 功成之日,另有重賞。” 工官愣了一下,拱手道: “君侯親重之意,在下心領了。 俗雲,無功不受祿。 若事未成,而先受賞,愧煞吾心也。” 呂布笑道: “汝言重了。 你先收下,夫人那邊還等著你賠禮道歉呢。” 工官一聽這話,瞬間沒了拒絕的理由。 他知道,就憑自己那點俸祿,隻要一踏進夫人的房間,這一年基本算是白乾了。 同時,他也沒想到,呂布竟然替他考慮得如此周到,心中感激之情油然而生,道: “君侯如此厚待,吾必盡職履責以報之。 三日後,請敬聽喜訊!” 說罷,他收下玉鉤,高高興興乾活去了。 呂布也很高興。 這玉鉤從自己手中送出,變成禮品,又回到夫人手裡,等於還是他的。 但這一流轉,可不得了。 首先,他收獲了一個忠心盡責的下屬,單梢砲的成功隻是時間問題。 其次,夫人收到工官用玉鉤買來的禮品,心情也會因此而好一些。 唯一受傷的,可能隻有呂玲綺了。 方才走得匆忙,也不知道她的傷好些了沒有。 他決定再去看看。 哪知道,他剛走到門口,就看見有兩個男人,一前一後,從呂玲綺的房中闊步而出。 二人個頭相仿,身材略同。 隻是臉上的表情大相徑庭。 一個喜笑顏開,一個愁眉苦眼。
第一百二十七章 1根平衡木(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