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轉瞬十年之後。 此刻正值盛夏,蟬叫鳥鳴。 十歲的時封塵背靠在家旁一側的大樹下,右手拿舉一本書籍,正勤快的翻閱著。 但他的神情好像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像是有什麼心事。 時封塵的,封塵這名字,是他母親為他取的,聽起來並不似凡人該取的名,更像是那些仙人,刻意隱居所取,但其中原因也隻有他的娘親知曉。 時封塵和他母親,十年前便搬來到這所山村,青林村,定居,這裡地屬邊境比較偏僻,但好在,山村向東隔有十裡地,便有一座小鎮,叫聽風鎮,規模不算大,但在這邊境地區百裡內的小鎮中,也算是繁華小鎮了。 他們所居住的山村,人口不過三四百人,都靠種地為生居多,還有一部分靠水果種植販賣賺錢補貼家用。 十年裡,時封塵的母親時夢依,便是靠著她精湛出色的針線手藝活,在村上,鎮裡替人縫補衣物和織衣裳賺取低微廉價的生活費,來維持母子二人的日常開銷,同時供給年少的時封塵上小鎮裡的學堂讀書。 雖然能靠著那出色的針線手藝替人織衣縫補賺錢,但生活仍是不富裕,但幸有陳伯和村鄰裡的鄉親們,大家都十分友好熱情,多年來對他們母子二人都特別照顧,生活才慢慢好轉,現在生活不算貧窮,至少不愁吃穿用。 但隻如此還不夠足以支持時封塵上學,再之後時封塵的母親便拜托陳伯,幫助自己開了一所裁縫店,憑借這門手藝,在鎮裡也是小有名聲,手巧價廉,不貪小便宜,生意也逐漸好起來,生活也開始奔赴小康。 時封塵和母親現在所居住的房屋,整體結構都是由木頭搭建的,周圍是由石頭砌成的圍欄,將房屋圍住,木屋分有兩大間,在村裡算是上等房屋了。 房屋的原主人叫李富貴,是讀書才子,十年前因在皇城考官員,一考中舉,全家人得此消息,第二天一大早便收拾東西,準備搬離進皇城,恰好,這時碰到了正在找尋房屋的陳伯,在經過一係列交談之後,他們願意將房屋讓出,之後便由時封塵母子二人,居住於此。 時封塵的母親原本是天離國,浮生城內,五大家族之一,時家,三女,坐享無盡的榮華富貴,但以至於時封塵的母親為何會選擇搬離,來到這所山村裡,仍是不詳。 從出生到現在,時封塵便是與母親居住在這村子裡,純真善良的他,隻會理解自己原本就是這裡土生土長的人。 時封塵從小身體瘦弱,但生長速度遠比其他同齡人快了不少,才十歲,身高就比同齡孩子還高出將近一個頭。 他從小勤奮好學,頭腦也極其聰明,悟性出奇的高,深受學堂老師喜愛看重。 時封塵一對赤色雙瞳加上烏黑長發,在別人眼裡,就像是異類一樣,因為,沒有凡人的眼睛會是赤紅色的,雖然如此但在村子裡,沒人會排斥,學堂的同齡人,也對時封塵十分崇拜,都羨慕他能有一對漂亮的赤瞳,就像仙人那樣。 他的母親從小對他也十分關心,從不讓他受一點苦,但就算如此,時封塵每天放學,都會替母親分擔很多家務,做一些臟活,下地之類的。 母親在院子裡的水井旁洗著菜,時封塵推開院門,大步上前,陪同母親一起洗菜,時封塵的這等表現已然是常態了,但母親還是開口喚時封塵,到一旁坐著看。 “塵兒,這洗菜,娘一個人就可以了,你到一旁坐著看書等就好,有時間就多看些書,多讀些字。”時封塵的母親和藹的說道。 時封塵聽完停下手,呆愣了一會,便站起身來,母親有些吃驚,以為時封塵聽完會和平常一樣不聽話,繼續幫忙乾活,因為,平常怎麼叫喚,時封塵都不為所動,都執意要替母親分擔。 “呀!我的塵兒這次居然這麼聽話了。” 時封塵愣了一會,緩慢說,道:“娘。” “嗯,怎麼了?”母親洗著手中的菜,微笑的應答。 “娘,您說,我讀書是為了什麼。” 時封塵的話語有些遲疑,但還是說出來了。 “傻孩子,讀書當然是為了以後能有更好的選擇機會,能讓自己的生活變得好些,等你以後,也像這屋子原主人李富貴那樣,考中皇城官員,娘我也就無憾了!”時封塵的母親不緩不慢的微笑說道。 少年聽完有些哽咽。 “那,娘您會離開孩兒嗎?” 聽到這,母親頓時停下手中的活,緩緩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時封塵,隻見,時封塵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悲感。 母親也站起身,雙手放在身前的圍裙上反復擦拭,將水擦乾凈,便抬起右手,放到時封塵的發頂的輕柔的撫摸了摸,慈祥的臉上露出柔柔的微笑。 “你個傻孩子,今天是怎麼了,怎麼凈說這些話,娘當然不會離開塵兒啦。” “同堂上的王飛,今天看到他的時候,見他一個人躲在村頭的大橋下一個人哭泣,我上去問了問他,為什麼一個人躲在這裡,不回家,還哭了。”時封塵的話語有些緩慢,遲鈍。 母親也是很耐心的傾聽時封塵的述說。 “那小飛後來怎麼樣了?” “我問了他,為什麼一個人躲在這裡哭泣,他說,他……” “他沒有娘親了……後來才得知,他娘親今天一早去世了。”時封塵話語更加哽咽,神情愈發失落。 現在的時封塵也才年有十歲,但讀的書多了,想法也自然改觀變化,對死亡的觀念也愈發強烈,他很害怕自己的母親也會和王飛的母親一樣死去,離開他的身邊。 時封塵從小就和母親生活在一起,母子二人相依為命,自幼就沒見過父親,對於父親,也沒有感情和思念也嘗試問過母親,但是母親都會生氣沒有回答。 他隻覺得父親就是個拋棄他和母親的大壞蛋,所以對父親,沒有任何感想。 “王飛他也和孩兒一樣,喜歡讀書,也深受學堂老師喜愛,但……他的娘親卻離開了他……王飛……再也見不到他的娘親了。” 母親有些吃驚,沒想到,自己的塵兒這麼小居然會理解到生死離別,但不一會便緩和了心態,小聲說道:“天不遂人願,陰陽兩隔……節哀。” “娘,您說,您是不是也會離開孩兒……”時封塵低著頭心中一片混亂,話音輕顫。 母親慈祥的麵容再次露出微笑,溫柔的對時封塵,說道:“塵兒,娘不會離開你的,娘會一直陪著塵兒,直到永遠。” 聽完,時封塵微微抬起頭,看著母親那被時間沖洗泛起皺紋的慈祥麵頰,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波瀾,低聲,道: “永遠……” “嗯!永遠!”母親肯定的說。 “娘,您說的永遠會是多遠……” 母親沉思片刻,柔聲道:“永遠呢,沒有時間的限製,隻需要知道,娘永遠會陪在塵兒身邊,直到山石破碎,海枯石爛,天地崩塌,娘都會都在你身邊!” “再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娘還沒看到我的乖塵兒成家生子,還沒抱上孫子,怎麼會舍得離開塵兒呢,就算這樣,娘也不會離開你身邊的,乖!” “永遠也就是保持現在,娘陪在你身邊就是永遠!” 母親柔柔的笑了笑,臉上被時間打上的皺紋也多出一絲明顯。 命由天定,凡人的壽命不過數十載,始終逃不過天的掌控,終會有生死離別的時候,隻是那天不知何時到來。 但那天真的到來的時候,又該怎麼辦。 “真……真的嗎?”時封塵抽泣了一會。 “真的,娘什麼時候騙過我們的塵兒呀!” “嗯好,那我們拉勾勾!” 時封塵始終是十歲少年孩童,讀書再多想法再變,也是如此,並不是幼稚。 時封塵說話間,抬起右手,捏起拳頭,伸出一隻小指,放到母親麵前不停勾動著,母親笑了笑,捏了捏時封塵的小臉。 “好,拉勾!” 母親也隨之伸出手,擠出小指和時封塵拉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騙人是小狗!”時封塵露出滿意的笑容。 “就你事多!好了,菜洗的也差不多了,娘去給你做好吃的。”母親微微笑道。 隨後,彎腰端起一籃子菜,轉身走向廚房。 時封塵撓了撓頭,微微笑了笑。 “娘,我來幫你!” “不用,你有時間,就多讀些書,以後好考個官員,娘我啊,就滿足了!”母親笑道。 “知道了,知道了,孩兒明白了,娘,您都說八百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