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行心中一陣火熱,猛拍身下之人: “快變!快變!” 嚶嚶之聲,不絕於耳。 孟行服用九轉金丹之後,對氣息的感應已變得十分敏銳,胡飛鸞氣息有任何變化都難逃他的捕捉。 一時間,他所看到的景象比以往更加豐富,整個世界變得更加鮮活,胡飛鸞變化的細節分毫畢現,就好像雙眼一千度近視眼一下子就痊愈了。 孟行太高興了,光是開了眼竅之後,開啟《以武入聖》的成就係列,這一顆九轉金丹就物超所值! 真不知服用九顆後會有什麼樣的神異! 而就在他馳騁之際,黑風山深處的一處地洞之中,到處都是盤根錯節的樹根,擋住了地底吹出來的黑風,不過仍有少量疏漏讓它跑了出去,在外麵引起一陣狂風。 隨著黑風出來的,還有一條烏黑大蛇,它信信爬出,看向黑風山官道位置,好像人一樣在思考。 剛才那個位置有什麼氣息一閃而過,令它感到隻要吞下就能節省百年的苦修,使它頭上立刻蛻出角來,修為大漲。 不過它遲疑不定,沒有輕易過去,它在這裡吞吐黑風修煉,也算是造福一方,因此才沒遭來朝廷剿殺,但是如果驚了人,後果會很嚴重。 但是那一股氣息,對它又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這條黑蛇在原地彷徨了好幾圈,好像終於下定決心,往那邊爬去。 刷刷刷! 黑蛇在地麵遊動,快的令人看不清,空氣中隻留下一點淡淡的腥味,這是妖氣。 對很多妖怪來說,這其實是很了不得的事,如果是其他大妖飛過去,留下來的腥臭味能夠熏翻一條街,又毒又臭,人聞到了要被熏死。 而黑蛇吞吐黑風修煉,以日月精華為食,是玄門正宗的修煉方法,使妖氣變得很淡。 不過黑蛇還不滿意,它不認為自己是妖,它有著巨大的誌向,其他妖怪以化形成為人而榮,它卻不屑一顧。 它要頭上長角、腹下生爪,騰雲駕霧,蛻變成龍! 而不是在地上爬! 但是這條路是千難萬險,不僅有天災、人禍,還有劫數。 黑蛇已經修煉百年了,最近隱隱預感到有關自己的大事在臨近,而在黑風山突然一閃而過的氣息,更是令它心血來潮。 越是接近,這一股悸動越是明顯,好像有一種命中注定的東西在等著它。 而這時,空氣中一種淡淡的味道令它停下。 妖氣很淡,但是很熟悉。 是鼠妖! 老鼠以偷食為生,身上的氣味不重,能騙過人。 而老鼠成精,更是有收斂氣息的本能,所以妖氣也很淡。 不過卻欺騙不過它。 黑蛇蟄伏不動,這時有聲音響起: “常信君,你也感覺到了麼?” 沙沙的聲音,好像兩條鐵在刮,令人聽了極不舒服。 黑蛇知道那一頭老鼠精也發現了他,倒是不奇怪,老鼠精偷竊成性,為禍患一方,但能夠逃過朝廷追剿,本身很警覺。 就像現在,即便在跟他說話,也不知他本體藏在哪裡。 老鼠精的感覺也很敏銳,知道哪裡有寶貝,它既然出現在這裡,黑蛇知道方才的感覺沒錯。 同時,黑蛇也很忌憚。 人說蛇鼠一窩,是壞人勾結一起同流和汙,其實蛇鼠互相敵對,能共用一窩,但不能同時出現在窩中,有蛇沒老鼠,有老鼠沒蛇,這是因為蛇不會打洞,老鼠會打洞,蛇沒有洞,平時將老鼠吃掉後,就搶占了老鼠的洞作為自己的窩。 等到了冬天,蛇要冬眠了,在洞裡一動也不動,地麵上的食物越來越少,老鼠沒有足夠食物過冬,就把藏在洞裡的蛇給吃了果腹。 黑蛇和老鼠精修煉有成,有了智慧,但是這種本能是刻在骨子裡的。 “白老三,你為何在這裡?” 黑蛇是明知故問。 白老三吱吱在笑:“常信君,快到寒秋了,你不在洞裡趴著,跑出來做什麼?” 現在已經是秋季,轉眼就到了冬天,黑蛇雖然有修為,但到了時辰仍有一些不便。 白老三在威脅他。 黑蛇氣勢不弱:“我雖不喜血食,但對你也肯破例。” “……哈哈!”白老三笑道:“你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這裡的寶貝沒了。” “哦?” “我知道你不信,卻也不怕告訴你。”白老三道:“今晚有一批朝廷中人宿在客棧,裡麵有兩個新科舉人,陣仗不小……你可知我發現了什麼?” “你發現了什麼?” “一粒神丹!” “是麼……” “究竟是什麼,小的們也說不清楚……不過定是了不得的東西,可惜這粒神丹被人一口吞吃,令我那些徒子徒孫想偷也來不及。”白老三遺憾道:“等我知道已是晚了,不如回去睡大覺。” “哦,你倒是消息靈通。”常信君卻不動,他知道老鼠精貪婪成性,要是沒偷到東西,絕不肯善罷甘休。 白老三又問:“你還不走?” “你不走,我為何要走?伱戀棧不去,可見真是寶貝。” “連你常信君都出動,那還有假?”白老三語調陰沉:“常信君,看來你也盯上了這一個活珠子,不過他可是朝廷舉人,你不怕麼?” “你不怕,我為何要怕?” “好,有種!”白老三贊道:“既如此,不如合作,得手後生分了他,你我一人一半?” “遲恐生變!” 黑蛇信信笑道: “好啊,我也不欲跟你僵持,既如此,你還不動手?” 白老三道:“常信君開玩笑麼?那舉人有府兵護衛,到時張嘴給府兵加持,個個如金甲神兵般厲害,你擋還是我擋?萬一再請來朝廷英靈,專斬神魂,我等豈不是灰飛煙滅?” 常信君冷笑:“既是新科舉人,便還未有官職,尋常調動不了朝廷英靈,你當我不知麼!所慮者不過護衛的府兵……若是落單,他雖有國運護佑,但也不是不能對付。” “白老三,你那些徒子徒孫既能潛入舉人房內,恐怕你也有法子進入,驟然偷襲,令他也反應不及,是也不是?” “哈哈,瞞不了你常信君!”白老三道:“你若不來,我本欲動手了,卻也是忐忑。你既來,我便許多把握。” “你我配合,無聲無息間便能將他弄出,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卻早就晚了!” “正該如此。” 白老三在黑風山中經營多年,打出無數地洞,縱橫交錯,裡麵宛如迷宮一般。 其中有一條道,正是故意打在黑風山客棧之下,以圖行竊之便。 常信君便說道:“我弄得外麵黑風起,你趁機動手。” 白老三喜道:“有常信君相助,此事成了!” 兩妖分頭行事,白老三潛入地洞,到了預定位置等待時機。 過不多時,果然聽到外麵呼嘯聲起,正是這黑風山獨有的怪風,正好掩蓋他行動的細微之聲。 這次對付的是一個朝廷舉人,他雖行偷襲之舉,但也不敢大意,做足了準備。 事先,他已讓徒子徒孫將老鼠尿灑了進去,就等著房中倆人致幻失去反抗能力。 片刻,果然有一隻白毛老鼠返回,朝他吱吱亂叫。 白老三頓是喜道:“好孫兒,這次你立大功,等擒到那活珠子,定分你一塊!” 白老三顯出原形,是一隻人高的白毛老鼠,在這地洞之中行動,還是以原形為便。 他往上頭鉆去,爪子掘上方硬泥石塊如挖豆腐一般簡單,而些許聲音,也被外麵的怪風掩蓋了。 不片刻已掘到那間舉人住的房下,悄無聲息間便扒開一個大洞! 白老三探頭一看,床上兩人呼呼大睡,顯是被他的老鼠尿迷昏了,毫無反應。 白老三心中大喜,不過他也不敢使法力去捉,免得驚動舉人身上的國運自行反擊。 白老三靠近床榻,抓起那舉人欲走,不料鼻頭一動察覺到一些不一樣的味道。 附近一股尿味,卻不全是他的老鼠尿? 白老三忽然一個激靈! 這個床上怎麼會噴灑著這麼多狐貍尿! 白老三腦子一轟,妖力直沖腦門,瞬間破開幻覺,定睛一看: 床上哪有什麼人,躺在那兒的一個是枕頭,他手上提著的,也是一個枕頭! 而原在桌邊立著的兩張凳子,卻是一男一女立在那裡,正冷冷看著他。 “好大隻老鼠。”隻聽那個男人道:“它有沒有內丹?” 那女的道:“等妾身打死它就知道了。” “……” 白老三隻覺後背一涼,他的徒子徒孫看不出來,他還能看不出來? 眼前這女的分明是騷狐貍成精,是能化行的妖怪!難怪一把狐貍尿把他迷了! 白老三連忙一竄鉆入地洞之中,扒得泥土亂飛,卻不見那兩人追來。 白老三慌亂之下冷靜下來,這些化行成人族的妖怪,多半把勤修的妖力揮霍在化形的過程中,若真是鬥起來,未必便是他的對手。 那一男一女,方才是虛張聲勢! 但白老三想明白了也不敢回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既然已驚動了對方,還是早溜為妙! 這時,下方洞口一條黑蛇徐徐爬了上來,堵住去路: “白老三往哪裡走?想要獨吞麼?” 白老三差點跳起來:“常信君誤會了,我被發現了,快走!” 那黑蛇卻信信冷笑:“走,你往哪裡走?留下吧!” “……” 這一條黑蛇驟然吐出黑風,一下沖得白老三倒跌,摔得七葷八素,白老三驚怒交加,而這時,上方的洞口中已是跳下一個伶俐的府兵,身上是一團國運凝聚的盔甲,兵刃上也覆蓋國運之氣,銳利無比,顯然是那舉人派來的追兵。 前有黑蛇、後有追兵,白老三被堵在狹小的石動內,進退兩難。 那黑蛇鼓弄黑風壓製他,白老三一不小心,背後就被攮了兩刀,國運之氣破壞他法力,令他連止血都做不到。 不出一時三刻,便被亂刀捅死,死不瞑目! 那黑蛇隻是黑風一吐,就將它一點真靈撈起吸入口中。 那邊府兵已是扯開老鼠精,與黑蛇四目相對,一時僵持。 “何方妖魔鬼怪,還不退去!敢驚擾朝廷舉人,不知死麼!” 常信君不卑不亢:“我乃是黑風山山神常信君,今日正在剿滅這一幫為禍地方的鼠妖,沖撞了舉人實非本意。” “哦。”雖將信將疑,但身在地底,府兵也不願多事,便要拖起老鼠精屍身回去交差,卻聽那黑蛇道: “既是沖撞了舉人,理應致歉,還請通報一聲。” “……你且待著,我先去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