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山口處以榆樹最多,這點正中趙萬林下懷,一來是取材方便,鋸下的椽子,拉著步行一百來米就到木屋跟前了,二來也是因為榆木的耐潮和耐腐蝕特征,當然也有它的堅韌。 取材時,趙萬林也隻是象征性砍伐一些粗壯的,或生長比較稠密的,像手指粗的細苗就不去碰它們,太密集的就給它們疏鬆一下。 反正自己用材也不多,沒必要濫砍濫伐。 砍下來的榆樹枝丫上,大多還長著榆錢錢,因為是過季,有的榆錢錢嫩有的老,趙萬林挑一些嫩的捋下來,邊吃邊乾活兒。 樹蔭下要比曬在大太陽下舒服的多。 砍倒幾棵大榆樹後,趙萬林便從中挑選出適合做木屋墻壁的椽子,以自己的身高為標準,砍掉椽子兩頭的多餘枝丫。 再以這椽子為標準,從其他榆樹上砍下同等大小和長度的榆木椽子,一根一根壘起來,等這娘母幾個涼快好了,過來拉走。 砍著砍著,忽地聽到附近的草叢動了一下,趙萬林立刻停手警惕了起來,目光微微移動,朝著晃動的草叢處望去。 很快,他就看到一隻小野兔,應該是還沒成年,它一蚱蜢從裡麵躥了出來,許是察覺到了危險,隻一瞬間,後腿一蹬就溜沒了影子。 趙萬林最後隻看到第三個澗畔的嵦邊上的臭蒿叢劇烈的搖擺了幾下,隨後就看不到任何動靜了。 一前一後,幾乎就隻是眨眼的功夫,如此敏捷的兔子,趙萬林覺得就算是把剛剛的畫麵回放一百次,自己都不一定打的到它。 不過也是讓他本能地機警了起來,乾了大半天的活兒,他除了渾身疲憊,安全意識早就給拋去了九霄雲外,這林子雖小,但並不代表就沒有豺狼虎豹這樣的兇獸出沒。 趙萬林重新背起神槍,掛好了機,如遇到緊急情況,自己隻需扣下扳機即可。 榆木,素來有“榆木疙瘩”的稱號,言其不開竅,難解難伐之謂。 也確實是這樣,有些稍稍粗壯點的榆樹,用板斧還不易砍斷,甚至半天都砍不掉一個樹瘤。 這時候就得用到鋸子,鋸子是單人手鋸,通體是長條形,不像前世的三角形手鋸,重心穩固還好用,這家夥又笨重又極難把握好平衡,手勁不大的人還不好操控。 但這年代的鐵器就是這樣,笨重不說還不美觀,好的一點是它的質量,讓人無可辯駁。 趙萬林覺得要是用好了,至少能傳到自己的玄孫手裡。 鋸到三分之二的時候,樹根部突然傳來清脆的“哢哢”聲,很顯然,這是即將斷裂的聲音。 眼前這可榆樹有自己的大腿粗,樹冠就像一張十幾米大傘,遮天蔽日,趙萬林估摸著它至少在這兒茁壯成長了不下一百年。 前世去黃陵旅遊時,趙萬林就見過的一顆兩米粗的大榆樹,樹齡是899年輪,如果追溯下去,至少能追溯到趙匡胤建立北宋時的年代。 可以說,十年才能長兩厘米粗,這也就是它為什麼那麼堅韌了。 趙萬林立刻抽出鋸刃,看向樹根處,他知道這時候的樹是極其危險的,弄不好,樹身就會劈叉,繃斷的榆木很有可能會像牛皮帶一樣重重地甩出去,一旦打在人身上後果不堪設想。 舉起板斧,剛要去另一麵砍,這時他聽到了“嘶嘶”的聲響,詭異極了。 這聲音像是從空中的哪裡傳來的,趙萬林不由深吸了口氣,本能抬頭朝榆樹上望去,眼前是密密麻麻的葉子,綠油油的,陽光灑下來,折射出細碎的光暈,讓趙萬林看的眼花繚亂,一時間還連連打起了噴嚏。 正這時,趙亞軍走過來問道:“阿四達,現在要把這些椽子搬過去嗎?” “是啊!”趙萬林回答道,緊接著他又聽到樹身發出清脆的“哢哢”聲,同時也仍然有“嘶嘶”聲響起。 “快閃開,樹馬上要倒了。”趙萬林大聲提醒道。 趙亞軍“嗯”了一聲,正要往遠處跑,突然他看到了什麼,大叫一聲。 “蛇!” 然後慌不擇路地跑開了,遠遠的,他回過頭又繼續大聲“蛇蛇蛇”地喊著,一邊拾起地上的石頭往樹桿上丟去。 霎那間,林中的靜謐就給他的沙呱啦聲打破了。 趙萬林其實也早有心理準備,剛剛的“嘶嘶”聲太明顯了,就像二八大杠上的氣門針在漏氣一樣。 除了蛇還會是什麼呢? 關鍵是它從空中的哪裡傳來的,這就讓趙萬林心裡不由地吃了緊,他走遠再抬頭看時,就確定了剛剛的猜測。 它就是一條蛇,絲滑地纏繞在樹枝上,許是因為樹身的震顫,蛇也慌了。 趙萬林先是看到蛇的前半身,大約三四十公分長,有三根大拇指粗,在他看來,它已經算是條大蛇了。 蛇身整體呈深黑色,在太陽光的照射下,蛇頭微微發紅,紅中還略帶些淺綠,蛇顎粉嫩,襯得兩顆黑豆一樣的大眼睛是那麼的醒目,它不停朝空氣中吐著藍的發黑的蛇信子。 與此同時,還發出“嘶嘶嘶”的脆響聲,聲音又細又小,卻是讓人不寒而栗。 哢哢!哢哢! 大樹折斷的聲響越來越大,樹身的五分之一已經劈叉開來,新鮮的樹筋被掙的嘎巴脆響,有的直接從中間繃斷成三截,彈飛了出去。 一時間,趙萬林竟都不知道自己該顧哪頭了。 顯然這棵樹是一根棟梁之材,做柱子是再合適不過,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可一旦從中間劈開,就幾無價值了。 樹桿上的蛇也是慌的不行,前半身不停地搖來擺去,蛇信不停偵查著附近環境,檢測到附近有兩處體溫達到36度8的龐然大物,猜測這劇烈的震顫有可能就是他們搞出來的,第一時間便是尋思著如何逃脫。 此時小黑也跑了過來,小家夥咬死了毛老鼠之後,牙齒縫裡鉆了血,一下激活了兩千多年前老祖宗的野性。 野性一來,直覺就強。 它此時也看到了樹上的蛇,不停地狂吠不止。 ——哢吧! 隨著最粗的樹筋的斷裂,整棵樹就轟然間朝東倒扣了下去,壓斷了周圍的小樹,震得有幾百隻知了密密麻麻地朝天空飛去。 就在那麼一瞬間,那蛇果斷讓整個身子脫離了樹桿,長了翅膀一般騰空而起,朝著趙萬林頭頂飛越了過來。 趙萬林手疾眼快,縱身一閃,遠遠地躲開了蛇的攀附。 ——啪嘰! 蛇直接摔在滿是枯葉的鬆軟泥土上,與此同時,又幾乎在眨眼功夫就向著一處臭蒿叢裡逶迤遊去,速度快到不像蛇。 趙萬林深吸口氣,又趕緊跑開了好幾米遠,一邊叫趙亞軍閃開。 他主要是怕它有毒。 畢竟荒郊野外,萬一給毒蛇咬一口可了得?這是八十年代,哪有什麼解毒的蛇清蛋白?誰知道蛇清蛋白是乾什麼用的?一旦被咬到就隻有等死。 可趙亞軍這家夥不僅不怕,還笑嘻嘻的,“阿四達,這是一條黑烏梢!” 不僅沒有閃開,還積極地跑上前去看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