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沒一會功夫,趙萬林很快就教會了趙敬平熬製鉛粒的技術,說是技術,其實也沒什麼技術含量。 大概就是將固體鉛放在自製的鍋中冶煉成鉛水,然後將鉛水倒入熬成糊狀的玉米粥裡,就能得到大小均勻的鉛粒。 這些鉛粒沉甸甸的,便是除了鋼珠之外最佳的子彈了。 這年代的鉛雖然便宜,但也不是誰想買就能買得起的。 製造出鉛粒之後,趙敬平就迫不及待回到家裡翻出一瓶火藥來。 在趙萬林的指點下,迫不及待地朝著廁所的土墻上開了一槍。 手電筒照過去,墻上就像天女散花一樣嵌的斑斑點點的。 “你記住,這槍可是能打死人的,槍口千萬別對著人。” 趙萬林嚴肅地叮囑道:“其次打獵時,也要盡可能遠離人經常去的地方,開槍之前,必須確保你前方沒有人,尤其是下溝割草或放羊的人,千萬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 “最後一點,不要隨隨便便開槍,這不是鬧著玩的。” 趙敬平連連點頭,道:“知道,我知道,四達,這些是最基本的常識。” 離開趙萬林家時,趙敬平認真道:“四達,等明兒了,你也帶上我一起去打狼可以嗎?” “這個嘛!” 略一猶豫,還是搖頭拒絕了,“得你父母同意了才行,我做不了主。” “我父母同意了你就同意對嗎?”趙敬平熱切地問。 “是的。” 趙敬平聽了後激動地回去睡了。 忙碌了一天,趙萬林也有些累了,將兩隻羊安頓在柴窯後,便上炕摟著老婆兒子沉沉睡去。 有小黑在屋門外守著,就不再擔心野狼的突襲。 小黑打不過狼群,但它至少能叫醒人。 ----------------- 夜已深了,此時無論是地莊,還是胡同,都能清晰地聽到野狼的嚎叫聲。 還有連綿不斷的槍響聲。 趙亞軍已經沿著鄉間小道狂奔了不知多久,身上的汗濕了又乾,乾了又濕,腳上的泥鞋子也跑乾了。 胸中的憤懣在狂奔中終於宣泄一空,當來到大十字路口,聽到廣播裡的警示聲時才停下來喘氣,喘氣的那一刻,才下意識地害怕了起來,才知道自己身邊危機四伏。 回首間,發現黑暗之中十幾個明亮的光點,正朝著自己微微移動而來。 “咳!狼!” 他本能喊出聲來,此時廣播中正循環播放至於第一條: “遇著了狼不要跑。” 於是他立刻原地站定,目光灼灼地朝那些移動光點看去。 第二條也響了起來。 “不要隻盯著狼看。” “不能看?”趙亞軍神思敏捷,立刻又明悟了過來,果斷將目光遊移至供銷社的大門方向。 此時的供銷社早已熄燈打烊,周圍安靜的可怕,隻有大喇叭的滋啦聲,襯得人心裡毛躁躁的。 “千萬不要走單路。” “夜晚出行火把舉。” “被狼攻擊抱脖子。” “......” 注意事項很全麵,可是遇著了自己這麼個不怕死的,這些條條框框就顯得有些無力。 那些野狼仍然步步緊逼,終於,趙亞軍徹底怕了,就差失聲求救。 可眼前到處都是荒地,距離最近的一戶人家也有好幾百米遠,自己大喊大叫,是不可能被人聽得見的,再說即使叫了,也被人聽著了,誰又會在這大晚上冒險來救自己呢? 緊接著,喇叭裡又有一條,嚷道: “緊急時刻可爬樹。” 趙亞軍回頭一看,自己身後不就是那棵大洋槐樹麼,便沖那狼群“咳”地大喊了一聲,然後哧溜一瞬間,爬到了大樹杈上。 果然,狼群很快就追到了樹底下,仰頭朝樹上直嚎叫。 趙亞軍也沒閑著,從樹桿上掰下樹枝往下砸去,每次空砸,或實砸都能把它們嚇退一截。 漸漸的,趙亞軍膽兒就大了起來。 想掰一根長樹枝跳下去跟那群野狼拚命,大不了今晚就把自己交代在這兒,自己現在連家都弄沒了,還怕啥呢! 沖狼群又大喊了一聲,哢嚓,將一根手腕粗的樹枝掰了下來。 樹下的狼群聞聲轟然散開了去。 趙亞軍順勢爬了下去,剛剛自己的手和胳膊給樹身上的棗刺紮了好幾下,刺痛感火辣辣的燒灼著神經,使他痛苦至極。 來時身上隻穿了一件洗的泛黃的紅背心,還是自己親爹穿剩下的,露出的兩個瘦削的膀子,早已不知道給蚊子叮咬了多少個包了。 艱難地將掰下的樹枝簡單收拾了一番,然後牢牢握在手中,準備嚓呱野狼。 可野狼們都給他嚇跑了。 累了一整天,終於在這時候感覺到累了,走到供銷社門口,靠著門墩坐了下去,可還是不敢就地睡過去。 大腦中回想起剛剛的一幕,心想要是自己的四達在場的話,肯定會一槍一隻,一隻狼三十塊錢,可就發大財了。 自己的弓箭要是好著的話,向下射一箭,會不會也能弄死一隻狼呢? 自己之前也是怕狼怕的要死,可自從跟著自己的四達混了後就再也不怕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野狼其實更怕人。 很多人怕狼,大都隻是道聽途說,隻是某些人把狼給神化了。 隨後趙亞軍又想起自己的彈弓,說起來,自己最擅長的還是彈弓,之所以打不準,並不是自己的技術不好。 “皮筋,卡子,鐵絲,繩子,勺子。” 趙亞軍大腦中不由地又想起了這些東西。 實際上,他早就想從家裡盜走這些東西了。 自己的彈弓還是自行車輪胎上的老皮筋,又粗又寬,還沒彈性,更是影響射擊的準性。 彈夾也是用布料做成的,可以說簡陋的不能再簡陋了。 弓箭也一樣,弓還是用的布絮絮,箭矢也是最簡陋的木棍,削個尖頭的那種。 想到這些,趙亞軍就激動不已。 就想立刻折回去偷出來,反正自己現在已經跟家人的關係決裂了,也就無所謂了。 隨後,他一咬牙還是折了回去。 一路上遇到了幾隻狼,奇怪的是,它們見著了自己,居然都走開了。 來到見門口時,月亮已經開始西斜,趙亞軍便知道此時應該是後半夜的兩三點鐘了。 此時的野狼聲也小了很多,但路上的野狼明顯多了起來,到處都能看到明亮的光點在移動。 趙亞軍正愁如何回到地院裡時,他驚訝地發現柵欄門上被自己肘斷的橫桿處居然空著,隻要爬上去就能輕鬆越過柵欄。 他知道柵欄斷時,父親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也不可能不去想辦法修補。 怦然間,心裡又莫名的難受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