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四-被窩裡酣睡的小狗(1 / 1)

工作室內,喬楚被扶到床上,極度疲憊的他倒頭就睡了過去,而其他三人則在客廳討論起了今晚發生的事情。   “喬楚哥沒事吧?被賈順成咬了那麼多口也不知道那條蛇有沒有毒?”楊采烈擔心起了喬楚的狀況。   “這種巨蟒是不具備毒液的,動物園之前給的資料裡有簡介,還好喬楚變形時皮毛較厚,沒有傷到內臟。”   範晴此時低著頭,雖然語氣很平緩,但其實內心十分擔心喬楚,她覺得自己這兩次的計劃太糟糕了,第一次讓楊采烈獨自去監控室差點被傷害到,第二次也是讓喬楚一個人上去麵對賈順成,雖然她是有意想讓楊采烈遠離危險,但也因此造成了喬楚單打獨鬥的局麵,自己沒有變形的能力但卻還讓身邊的人去麵對險情,她開始覺得自己本質上其實是一個自私的人。   石俊逸看出了範晴的自責,他假裝對著所有人說道:“喬老弟變形後受的傷是不會對他自己造成傷害的,現在讓他好好休息就是了,也怪我,這種事情怎麼能讓他一個大老爺們上呢,我們這裡的兩個女孩子,一個負責誘敵一個負責統籌全局,我下次必須身先士卒!”   “額。。。對嘛老馬哥,下次你穿得厚一點和我們一起戰鬥!”楊采烈眼睛轉了一下也跟著附和了起來。   “各位,你們不必替我開脫,這兩次的計劃確實有很大的紕漏,是我對不起你們。。。”   其餘兩人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石俊逸看著房間裡的氣氛已經低到零點了,於是轉移起了話題。   “範晴,你說剛才那隻狼是怎麼追蹤到我們的?我可是開的車啊。”   “晴姐姐,有沒有可能是那個安保部的經理王勇軍啊?他當時不是在場嗎?”楊采烈跟著提出了猜測。   範晴努力收拾起低落的情緒後開始分析起來:“目前看來可能性不大,如果是王勇軍,那麼他應該從我們抓住賈順成把他綁到車上的時候就跑過來施救了,但他還需要先甩開其他人並找到一個隱藏的地方變形,等我們坐上車開走後他再跟上來肯定是來不及的,而且一路上我們也沒發現有誰在跟著我們,除非他保持著一定的跟蹤距離。”   “要先花費時間避開人變形,然後再保持遠距離跟在車後,就算是狼這種善於奔跑的動物在強化後也不一定能做到吧?那可是汽車呢,這麼說來那天到場的人裡的確不太會有狼的本體。”楊采烈也覺得自己的猜測不太靠譜。   “照這麼說的話,那個人不在動物園裡,而是在得知情況後才從其它地方趕過來的咯?”石俊逸說到。   範晴則又說道:“可賈順成到底是怎麼給對方傳遞的救援信息,他綁在車上時一直處於動物形態,直到下車後也沒有做什麼可疑的舉動。”   “是追蹤器嗎?像我之前那樣?可是哪有人天天把追蹤器放自己身上啊,而且他又不知道今晚會被抓走。”楊采烈說完就想起自己今天忘記帶追蹤器了,要是能及時給賈順成裝一個,現在估計就能找到他的位置了,自認疏忽的她像是做錯事了一樣抿了抿嘴唇然後默默地把頭壓低生怕提醒了眾人。   石俊逸用手指有節奏地敲打著桌子說道:“總之這倆人肯定有很深的聯係,不然是不會冒險來救走他的,或者說他倆是有共同的任務,一方陷入危險後另一方就得想辦法營救。”   楊采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話說那條狼看起來真的很危險,我剛才觀察到了它顯現出的顏色,是一種很復雜的狀態,給我一種捉摸不透,但深邃到讓人害怕的感覺,可比賈順成要壞多了,跟那隻狼比起來他都隻能算是心理陰暗。”   “采烈妹妹,你這是什麼能力啊?”石俊逸聽後一臉疑惑地看著對方,於是楊采烈得意地介紹起了自己的這門絕技。   “嗯。。。有意思,說不定你這能力以後有大用處。”石俊逸對著楊采烈豎了個大拇指。   此時範晴說道:“現在賈順成的這條線索也斷了,明天我得去趟公司看看能不能打聽到他倆被路人目擊的消息。”   “也隻能這樣了,哎呀,已經這麼晚了,陳老師都給我發信息了,我得回去了各位。”楊采烈不經意間看到了手機上顯示的時間,馬上就要到淩晨了。   “今晚就先這樣吧,我送你們回家。”石俊逸也準備離開了。   “你們先回去吧,我在這裡陪著喬楚,他隨時可能會醒。”範晴說到。   石俊逸拍了一下腦門心想怎麼忘了還有個傷員,然後他朝楊采烈使了個眼色說道:“也是,喬老弟需要人照顧,咱倆先回去,你住哪啊?”   隨後兩人便告別了範晴。   喬楚還在房間裡呼呼大睡,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   經過這次危險後,範晴再一次陷入了內疚,而上一次則是因為楊采烈。   一直以來,她對自己的統籌能力有著絕對的自信,從剛認識喬楚和他一起調查時開始,每一次的計劃她都按照著最優解來製定和執行,可這卻造成了第一次讓楊采烈潛入監控室後險些被賈順成傷害,於是範晴告誡自己在今後的行動中還得考慮參與者的安全問題,這使得她在今晚的計劃裡有意特殊照顧了楊采烈,但她又因此把喬楚放入了更大的險境中。   現在想來,無論她偏向哪一個角度,總會有人因此承受痛苦,但這個人卻偏偏不是她自己。   大家都很支持她每一次作出的決定,可自己隻是一味地讓他們前赴後繼地闖入危險當中,範晴望著熟睡的喬楚,眼角流下了淚水,她並不是多愁善感的人,這眼淚代表了懊悔,代表了自責,麵對眼前這個無條件信賴自己的男孩,此時範晴心裡對他再次升起了那種很模糊的感覺,而對他的這種感覺上一次是什麼時候有過的,一向善於記憶的自己竟也不太記得了。   範晴輕輕地對著喬楚說道:“小狗。。。對不起。。。”   “媽媽,你去哪裡?”   一雙稚嫩的小手努力擦拭著自己模糊的雙眼,站在房門前的女人一臉愁容地看著這個悲傷的男孩但卻始終保持著沉默。   女人走進房間關上房門,不一會,一個男人將房門摔開沖到男孩麵前抱著他問道:“兒子,你跟誰走?!告訴爸爸,跟誰走?!”   男孩被嚇得大哭起來,害怕激起了他本能的渴求。   男孩一個勁地哭喊著要媽媽,而父親卻以為這就是答案,於是失落地放下他離開了。   男孩四處尋找著消失的父親,然後又呼喊著房間裡的母親,但無人回應。   他跑到了房間裡,原本應該在此處的母親也不見蹤跡,房頂的燈光愈發明亮,圓形的燈罩變成了明亮的太陽,男孩此時置身於一個炎熱的午後,身後則是幼兒園門口,街邊的商販用大竹篩子當做貨架,裡麵擺滿了零食。   父親和母親牽手笑著朝男孩走來,母親從商販那給男孩買了一包零食,然後三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喬楚緩緩睜開雙眼,他覺得眼角癢癢的,用手一摸,是早已冰涼的眼淚。   兒時的回憶在夢境裡被胡亂地拚湊起來,喬楚皺起了眉頭,然後甩了甩頭似乎想把這些記憶甩出大腦,此時自己渾身酸痛,身體裡沉睡的小狗似乎還在繼續療傷。   “喬楚,你醒了?”範晴聽到了臥室裡的動靜,趕忙走了進來。   “我這是睡了多久?其他人呢?”   “還差7分鐘就是12個小時整了,昨晚我讓大家先回去了。”   “那你。。。一直在這裡嗎?”喬楚注意到範晴臉上的倦容,應該是沒怎麼休息。   “身上的傷怎麼樣了?”範晴用手把頭發撥到耳朵後努力讓自己顯得精神一些。   “我沒什麼事情,但這幾天我可能沒辦法變形了。”   “沒事就好,我買了些早餐放在了廚房裡,雖然沒你做得好,但你也需要吃點東西,我去給你拿過來。。。。。。”   範晴急匆匆的樣子像是在逃避著什麼。   “晴。。。過來陪我一會好嗎?我不餓。。。”喬楚說完這話後就臉紅了,之前他從來沒有這麼親近地稱呼過對方,可剛才那一瞬間他就是下意識地說出了口。   範晴也是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坐在了床邊。   “你好像很難過,小狗是很堅強的,當然了我也很堅強,多睡幾覺就好了。”   範晴沉默了一會,然後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我一直覺得自己做任何事情都會按照最合理的方式去進行,調查走失動物這件事從開始隻有我一個人,到後來有了你們的加入,我每次製定計劃時都覺得自己給出了最正確的方案,但從采烈那次開始,到昨天你也遇到了危險後,我開始覺得自己是一個很自私的人,我不能像你們一樣變形,所以每次和其它動物遭遇時都是下意識地讓你們上,自己卻是躲在一旁,我這二十幾年來貫徹的理念原來隻不過是利己的借口。”   “可你這樣做的確很合理,若是讓你去和賈順成他們對峙,那你會受到很嚴重的傷害,你不能因為自己沒有直接參與進去而認為是在逃避責任或者坑害隊友,我們隻不過是在執行自己分配到的任務罷了。”   “可為什麼每次都是你們受傷?為什麼每次都是我躲在遠處隱蔽起來,昨天你被賈順成攻擊的時候我想要來救你,可我當時雙腿居然在發抖,我甚至不敢踏出樹林。”   “這不過是人害怕時的本能反應,你不要想太多,我也隻有在變形時才敢沖上去和那些動物搏鬥,若不是這能力給了我一些底氣,同樣的情況下我不見得會比你勇敢,這種自我保護的意識也正好阻止了你沖動地跑上來營救,不然到時候你也會受傷,我們的團隊隻會遭受更大的損失,你做了一件正確的事情。”   此時範晴的內心處於極度矛盾的狀態,她一邊認為喬楚分析地很對,自己不該有太多的負罪感,可一邊又覺得大家越是表示理解,自己就越顯得藐小。   喬楚看著範晴沉默不語,自己心裡也很不好受,他從來都沒覺得對方是那種自私自利的人,範晴的處事方式確實很適合擔任一個團隊的指揮,她總能給出最合理的任務分配,這幾次行動也基本上是得益於範晴才收獲了很多有用的線索。   喬楚再一次開口說道:“我絕對相信你。。。我是說我們都很相信你,你不是那種自私的人,你在做很正確的事情。”   此時範晴的眼神忽然明亮了幾分,緊接著她抬起頭略顯緊張地問道:“喬楚。。。你。。。為什麼這麼相信我呢?”   “因為我覺得。。。我們都覺得你是一個很優秀的人!大家都喜歡和你相處!”   範晴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的生活會和其他人有如此多的交集,曾經自己做的任何決定都隻會影響到個人,而現在她所做的一切竟與身邊的人息息相關。   “喬楚,我之前一直覺得自己的人生是一條直路,而且一眼就能望到頭,因為我有信心把這條路按自己的意願規劃地十分清晰,所以一路上並不會有路障,而你就是那隻突然從路邊跳過來的小狗。”   “。。。你的意思是這隻小狗妨礙到你前進了嗎?”喬楚顯得有點委屈。   “不,你這隻小狗正好提醒了我要停下來留意一下身邊有趣的東西,而不是一味地低頭走完自己這輩子。”   看著喬楚剛才像是一臉做錯事的樣子,範晴被他的呆頭呆腦給逗笑了,還記得剛和對方認識的時候,自己還會打趣地逗變形時的喬楚,但由於之後的各種遭遇導致範晴不得不把心思全部放在調查上,現在這久違的歡笑讓她很是懷念。   喬楚雖然不知道範晴為什麼會笑,但看著對方不再沮喪,他心裡也很開心,兩人就這樣笑了起來。   或許是笑聲將周圍的溫度逐漸拔高了不少,此時房間裡充斥著一股暖意。   雙方的眼睛對視到了一起,喬楚突然感到有點難為情,於是眼神開始躲閃起來,他的眼光不經意間掃到了範晴左手上那三道顯眼的傷疤,那是自己帶給對方的永久傷害,強烈的愧疚感夾雜著另一種情緒湧入到喬楚的大腦裡,他開始感覺心跳加速,渾身發熱,就像是要變形時的感覺,可喬楚知道這是另一種東西。   喬楚將雙手撐在床上,然後身體開始緩緩靠近眼前的範晴,範晴一開始有些錯愕,但很快自己也緊張起來,範晴胸腔的起伏明顯快了不少,她有些恍惚地呆在原地,雙眼注視著臨近的對方。。。。。。   ‘咕嚕。。。。。。’   喬楚的肚子最終還是沒能忍住饑餓,不受控製地‘嚎叫’起來,房間裡原本緊張的空氣被瞬間沖散,兩人剛才像是還處在濕熱的雨林中,而現在卻來到了北方寒冷的大街上。   喬楚一隻手捂著臉,另一隻手捂著肚子向後退到了床頭,此時範晴的臉也不知道該對著哪一邊,雙方尷尬到了極致。   “你果然還是餓了吧?要吃油條麼?”範晴率先打破沉默問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吃。。。想吃三根。。。有包子麼?”   傍晚的一處湖邊,兩個人影佇立在昏暗的夜色下,其中一位開口問道:“這麼偏僻的地方可太難找了,你還讓我不要開車來,這裡可沒辦法打車回家啊。”   另一位則不緊不慢地回復道:“別擔心,一會你不用坐車回去。”   “不坐車?什麼意思?”   對方抬了抬頭示意著一旁的湖水然後說道:“你們的首領下指令了,讓我來代為轉達,現在到你出場的時候了。”   “哦?這麼快就需要我了?看來狼和蛇的處境不太好了吧?”   “我隻負責觀察和協調,這些隻是你自己的猜測,我不作評論。”   “我懂,我懂,那就按原計劃執行?”   “盡量拖得久一點,那邊突破的進度有點超出你們首領的預期了。”   “有意思,我來陪他們玩玩~”   夜色下,兩個人影轉瞬間隻剩下了一位,而剩下的那一位則站在湖邊活動起了身體,不一會便開始往湖中走去,待湖水快要沒過半身時,一陣白霧在水麵上散開。   緊接著,一個碩大的身影從霧中顯現出來,這突然現身的巨物讓身體四周的湖水泛起一陣浪花。   借著頭頂微弱的月色才勉強看清巨物的真麵貌——是一隻體態超乎尋常的河馬。   河馬把全身沉入湖中,隻將上半部分的臉留在水麵上保持呼吸,它擺了擺那對靈活的耳朵,然後開始朝著前方燈火通明的城區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