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轟鳴作響的奔馳大G,站在橋中間的人,臉色都變的難看起來,但依舊沒人相信,林清風會開車撞過來。 除非他不想活了,隻要自己往地上一躺,就算他有十輛奔馳,都不夠他賠的,保證能讓他傾家蕩產! 這樣的想法,放在別人的身上,自然是有用的,但放在林清風的身上,肯定就不行了,原因很簡單,他是林清風! 此時的林清風,沒有任何猶豫,踩下油門,直沖而去!看到林清風開車沖過來,橋上的村民全被嚇傻了。 也顧不上橫在中間的籮筐,紛紛朝著橋的兩側跑去,甚至有的人,連手上的拐杖都扔了,跑的比年輕人還快。 當大G開過去的時候,後麵的貨車也開了上去,水泥橋上暴土揚塵,死魚撒了一地,狼狽不堪。 “你是個龜孫,你不得好死!賠我們錢!” “在這喊有什麼用,咱們到裡麵找去,肯定能找到他!” “把我的心臟病都給嚇出來了,必須讓他們給個說法!” “走,現在就去!找他們去!” 從石橋上下來,兩人開車到了北橋鎮裡。 “你們北橋鎮的民風,也太彪悍了。”林清風說道。 “可能是窮山惡水多刁民吧,他們也是窮怕了。” “或許吧。” 整個鎮子有一條主路,差不多能有百米長。 兩側是些破敗的商鋪,牌匾都已經掉漆發白,甚至有些小商店,隻在木板上,用油漆寫了字,以此來充當牌匾。 整個北橋鎮,無不充斥著陳舊落後的味道。 “其實這裡還好,在北橋鎮的下麵,還有十幾個村子,那裡的情況更惡劣,對生活在這裡的孩子,上學真的是件奢侈的事情。” “別著急,等蓋完學校,這些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林清風說道:“給我們的國家一點時間。” “嗯嗯。” 兩人開車,從鎮子裡經過,吸引不少人的駐足圍觀,在他們這裡,奔馳已經算是一等一的好車了。 如果哪家婚喪嫁娶,能弄來一輛奔馳,絕對是件有牌麵的事情。 在雷倩的指揮下,兩人出了鎮子,後麵是一塊塊的稻米地和梯田。 越過綠油油的莊稼地,開車來到了後麵的小山包,北橋鎮的人,習慣管這裡叫後山,如果誰家有人去世,都會埋在這裡。 雷倩母親的埋葬地點,距離土路有十幾米的距離,並不算遠。 加上司機師父,三人將車上的祭掃用品都拿了下來,堆的像小山一樣高。 此時,林清風意識到個問題。 這裡的人下葬,一般都是連帶著棺材一起埋的,沒有火化的習俗,如果遷墳,可能還要麻煩一些,但有錢能使鬼推磨,問題都不大。 卸完東西,林清風沒聽雷倩的,給了200塊錢,司機樂樂嗬嗬的離開。 林清風拿著打火機,開始燒紙上墳,準備把正事乾了。 似是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雷倩沒像其他人一樣,哭的死去活來,反而比平時還要冷靜。 林清風買了很多東西,燒了一個多小時,才燃盡最後一處火光。 “我想在這呆一會,可以嗎?” “當然可以。” 不顧地上的泥土,雷倩坐到了地上,一言不發。 纖細的手指,輕輕撥弄著墳包上的泥土,就像訴說著什麼。 “我一直都很感謝我媽媽。”雷倩的目光溫柔,像是對著林清風說,又像是對著埋在地下的人,也像是從臉頰吹過的風。 “她沒什麼文化,就是一個農村婦女,但她卻從小告訴我,知識很重要,告訴我要好好學習。” “小的時候家裡窮,供不起我上學,而且還有一個弟弟,我這個女孩,自然就沒有上學的資格了,幸運的是,我們家隔壁的馬爺爺,原來是縣裡的老師,他看我可憐,就每天教我看書寫字,算是勉強完成了小學課程。” “等我上初中的時候,馬爺爺就把我帶到了縣裡,到了他曾經任教的初中,說了很多的好聽話,我媽媽還送了50塊錢的禮,校長破例為我辦了學籍,否則我現在,很有可能在某個飯店裡端盤子也說不定。” “當我的生活有了起色,有了獨立生活的能力,但媽媽卻不在了。”雷倩細語呢喃, “年輕的時候,她除了乾活,就是挨罵,有的時候還要挨打,最後大夫偷偷的說,我媽是被累死的,最後得了肺癌,吃過最貴的藥,就是兩毛錢一片的鎮痛片,走的時候,也是草草了事。” “但那個時候的我,無能無力,一點辦法都沒有,本以為長大之後,情況會好一點,可現在,還是無能為力。” 林清風沒說話,靜靜的聽著雷倩說著,她並不需要安慰和鼓勵,隻要有個人,能在這裡,聽她說說話就行了。 林清風忽然有些惆悵,她說不結婚生子,或許就是源自與此吧。 悄悄的,林清風走了過去,攏了下雷倩被風吹亂的長發,幫她擦乾眼角的淚痕。 “林清風……” 雷倩緊緊的抱著林清風,眼淚再也止不住,大顆大顆的往下落,裡麵都是積壓在她心裡的苦難。 都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她從沒想過成為人上人,但這人間的疾苦,卻沒有一樣放過她。 “別哭了,阿姨在天堂看你呢。” 林清風擦乾了眼淚,看著那雙布滿淚痕的眼睛,說不盡的心酸。 “我知道了。” 兩人站在墓碑前,林清風摟著雷倩的肩膀,說道:“阿姨,你放心,以後我幫你照顧她,就沒有人能欺負她了。” 雷倩神情溫柔,眼中帶淚。 “走吧,都完事了。” 林清風緊了緊雷倩的腰肢:“以後遷到靜海了,就隨時都能來了。” “嗯。” 抹了把眼角的淚痕,雷倩情緒穩定了不少,和林清風轉身離開。 “姐!” 就在林清風轉身的一刻,看到個年輕男人,騎著一輛破舊的摩托,從遠處跑了過來。 “這個人是你弟弟?” 林清風問道:“也是來給阿姨上墳的嗎?” “他是我弟弟,劉凱,至於是不是來上墳的,我就不知道了。” 雷倩的回答,讓林清風摸不著頭腦,不是來上墳的,還能是來乾什麼的? “你們倆個不同姓?” 雷倩點點頭:“我在上大學的時候,就把名字改了,姓氏隨了我媽。” “原來是這樣。” 把摩托停在路邊,劉凱朝著雷倩跑過來。 “姐,我就知道你會這個時候過來。” 來到兩人跟前,劉凱故意放慢了腳步,有些謹慎的看了眼林清風,動作有所收斂。 “怎麼什麼東西都沒帶?”雷倩問道。 “我是來你找你的。” 劉凱說道:“能不能借我點錢,家裡種地,買化肥的錢不夠了。” “這是你們家的事,我沒有義務再給你們錢了。” “我是弟弟,你怎麼就沒義務了!” 劉凱臉色一變,理直氣壯的說道:“我還沒結婚呢,到時候你還得給我拿錢,去靜海買房子呢。” “這些年,我已經給你們不少錢了,你們有你們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咱們之間沒關係了,別再管我要錢了。” 雷倩說道:“而且你要錢,也不是拿來買化肥的,肯定都拿去賭了,不要騙我了。” “我已經不賭了,是真的拿去買化肥,快點給我拿5000塊錢,我這正著急呢。” “我去年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和你們說了,那是最後一萬塊錢,而且你也和我簽了協議,這個時候還來要錢,你覺得合適麼。” “那你就忍心看家裡的地旱死嗎?難道我和爸餓死在家裡,你就心滿意足了!” “我給你們夠多了,還想讓我給到什麼時候!” 雷倩麵無表情的說道:“你們兩個什麼情況自己知道,有點錢就拿出去喝酒賭博,有多少錢都不夠你們花的!” “我都已經說了,這是最後一次,你再給我們拿5000塊錢,以後就不管你要了。” “不可能!” 雷倩說道:“去年你也是這麼說的,你覺得我還能相信你!” “你還是不是人了!自己的親弟弟都不幫!真是白養你這麼多年了!” 啪! 雷倩抬手,一巴掌扇到了劉凱的臉上:“從小是媽把我拉扯大的,和你們沒關係,而且我早就和這個家脫離關係了,你別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 “你居然敢打我!” 劉凱捂著臉,沒想到雷倩會對自己動手。 “這一巴掌是讓你分清,什麼叫長幼尊卑,別活了這麼多年,除了賭博,連點禮儀廉恥都不知道。” “好,你記著,今天不是六親不認麼,明天我和爸就到醫院,找你們領導去,我就不信找不到個說理的地方!” “你!” 雷倩氣的身子發抖,沒想到他們會這樣無賴! “行了,消消氣。” 林清風拍了拍雷倩的肩膀。 “有些事還是趁早解決一下為好,耗著始終不是辦法。” “但這事沒辦法解決,我每次回來,他們都守在這管我要錢,如果不是今天來的早,可能連墳都上不好。” “所以說要徹底解決一下,總不能一直拖著吧。” 劉凱看了林清風一眼:“還是你的朋友會辦事,知道破財免災,否則你就別想在醫院上班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們肯定把你的名聲搞臭!” “我估計你年年守在這裡要錢,也是你爸指使的,這不是說話的地方,去你家裡談吧。” “行,隻要給我錢,去哪談都行。” 劉凱回頭:“道上那輛奔馳是你的吧,應該不少錢吧,我還沒坐過奔馳呢。” “你想多了,你騎你的摩托,我們開車。” “你什麼意思,不就是個奔馳麼,我還不能坐一坐了?你也太不拿我姐當回事了。” “你還要不要錢了?” “行,你們開車,我騎摩托。” 林清風拍了拍雷倩的肩膀:“走,上車吧。” 兩人上了車,劉凱在後麵跟著,一路開到了她的家門口,雷倩的家,並不在鎮裡,而是在邊上百米開外的一個小土房裡。 鎮上的大部分人,也都住在這裡,看到紅色的奔馳開過來,街上的人都圍了過來,從前都沒見過這麼好的車。 兩人下車,林清風指了指前麵的木門:“這就是你們家?” “嗯。”雷倩羞愧的點點頭。 “走吧,你們不是要談麼,現在就進去吧。”劉凱在後麵氣喘籲籲的說道。 林清風走過去,一腳踢開了木門,原本就不怎麼結實,這一腳下去,直接把木門踢飛了。 把正在裡麵喝酒的中年男人嚇了一跳,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 雷倩的父親名叫劉大軍,留著寸頭,皮膚黝黑,光著膀子,穿著一條軍綠色的褲子,腳是雙黃膠鞋,桌子上有瓶白酒,還有一碟花生米,吃的不亦樂乎。
第三百四十八章 人間疾苦(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