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終極形態(1 / 1)

院子裡,擺了一張桌子,一盤盤菜肴流水般送上來。   顧明言手裡拿著一個豬肘,啃得滿嘴流油,一邊啃,一邊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來。   一旁,青茶和青竹看得不由側目,心想少爺哪裡來這樣一個朋友,這吃相,活脫脫就是餓死鬼投胎啊。   顧明川坐在對麵,陪著他一起吃,看他這個吃相,就心有戚戚。   半年前,要不是他機靈,沒有急著使用戒律點提升修為,下場就跟顧明言一樣了。   後山那夥食就別提了,每次送上去後,都涼了,至於味道,更別提了。   吃了半年,太遭罪了。   顧明言吃到最後,肚子都變得滾圓,褲帶都解了幾次,直到再也塞不下了,才終於停下。   他這才注意到旁邊幾位美婢的目光,臉上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川哥,讓你見笑了。”   顧明川寬厚地笑道,“這半年,確實是苦了你了。”   很快,婆子們將桌子撤掉,在亭子裡擺上了茶具和小火爐。   婢女和婆子很快就退下了,留下二人敘舊。   小火爐上,銅壺裡的水咕嘟咕嘟地響著。   顧明言坐在那裡,欲言又止,一副想問又不敢問的神情。   顧明川心裡明鏡似的,笑道,“你是不是想問,為什麼我這麼快能突破到罡元境?”   “之前,老祖宗明明說過,你……”顧明言不好意思說下去。   顧明川語氣沉重地說道,“你也是苦修士,應該知道,修煉了《紅塵渡世法》後。想要獲得力量,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顧明言很想問,他都立過哪些誓言。   可是,此事乃是苦修士最大的秘密,不能隨便問的,又忍住了。   “你怎麼下山了?”   “老祖宗問我是不是有什麼心願未了,我說想見父母,他便讓我下山了。”   “那他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去?”   “我問了,老祖宗說,我想回去的時候,就可以回去。”   聽這意思,那位守殿人不會強迫別人留在那裡。   也對,苦修士這個職業,一旦嘗到了甜頭,就不可能會放棄了。   現在,如果說讓顧明言放棄苦修,變回到真氣三重的修為,那還不如殺了他呢。   顧明川又問,“你學到《先天無極功》沒有?”   “沒有,老祖宗說了,隻有到了罡元境,才能學這門神功。”   這個顧明言沒什麼心眼,他沒費什麼力氣,就套出了很多情報。   然後,他開始傳授一些自己的心得與經驗。   “立誓的時候,要講究技巧,不要把所有路給堵死。比如說,你最喜歡吃豬肘,立誓時,就說再也不吃豬肘。而不是將豬肉都獻祭掉。”   “又比如,你喜歡喝酒的話,將你最喜歡的某一種酒戒掉。而不要立誓說不再喝所有酒。”   “女色是同樣的道理,你可戒掉最喜歡的那個女人,而不是所有女人。”   “這樣,收獲自然沒有獻祭掉所有酒和肉來得大。但是可以細水長流啊。”   “人心向來是欲壑難填的。不吃豬肘,慢慢的,你會喜歡上豬蹄,排骨,豬頭肉。”   “你可以花時間,喜歡上豬的另一個部位。那麼,以後又多了一個可以獻祭的東西。”   ……   “還可以這樣?”   顧明言聽得目瞪口呆,感覺打開了一個新世界的大門。   “當然可以。”   顧明川拍著他的肩膀,“這叫可持續發展戰略。不然的話,以後就會像守殿人那樣,成為鎮守在後山的一具雕像,雖然還活著,但是跟死了沒什麼兩樣。”   顧明言回憶著守殿人不言不動的樣子,眼睛陡然瞪大,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你的意思是……老祖宗他……這樣,是因為誓言?”   這小子,果然腦子不太靈光。跟守殿人相處了半年,都沒想過這個。   顧明川好笑地說道,“不然呢?我猜,他肯定將可以立的誓,都立完了。不能動,不能開口說話,不能吃東西……甚至,不能主動出手。這,就是苦修士的終極形態。”   為了力量,將一切能夠獻祭的東西都獻祭掉了。   這才是真正的武癡啊。   相比起來,其他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弱爆了。   顧明言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時,石頭在院子外稟報,“少爺,一位自稱姓郭的姑娘求見。”   郭?   不會是郭太守的那位千金吧?   顧明川說道,“把人請進來。然後讓青梅先去招待她。”   然後對顧明言說道,“你離家這麼長時間,也該回家了。以後有空過來坐。”   ……   顧明川將顧明言送走後,才來到正堂,果然看到郭太守的千金正拉著周如萱的手在說話。   他的目光卻被郭儀邊上一名青年吸引了。   看到此人的一瞬間,他就產生某種感應,意識到這是一位高手。   那個青年似是有所感應,也朝他看過來。   這是一個氣質很乾凈的人,目光中透著一股對生命的熱忱,讓人一見就生出好感。   這時,郭儀怒氣沖沖的話傳入耳朵,“姓顧的,你為什麼這樣糟踐她?讓她去做這些下人才乾的粗活?”   這是來替周如萱抱不平來了。   顧明川說道,“沒辦法,我這小門小戶的,又沒什麼正經收入,可養不起一位千金大小姐。”   “你騙鬼呢,你堂堂顧家三少,有錢去逛青樓,沒錢養多幾個下人?”   “你不知道嗎?我去逛青樓,是不花錢的。”   “呸,誰要知道你這些醃臢事?”   “哎呀,家裡水缸沒水了,我得去挑些水,郭小姐請自便。”   顧明川可不想跟她在這裡吵架,找了個借口就開溜了。   後麵,青梅勸道,“行了,小儀,別說了……”   ……   “這位兄臺請留步。”   顧明川剛走出正堂,後麵就有人追了上來,正是那位青年。   他問,“有事嗎?”   那青年一拱手,一臉認真地說道,“在下隻是想請教一下,為何兄臺逛青樓能不花錢?能否教一下?”   顧明川樂了,這還真是位妙人啊。   他搖頭道,“這你恐怕學不了。”   “這是為何?”青年臉上求知欲滿滿。   “因為我是鳴龍城年輕一輩的第一高手。”   “失敬失敬。然後呢?”   “這都不明白?名利名利,隻要有了名氣,就有你想要的一切。如果你成了江州第一高手,江州任何一位花魁都會上趕著倒貼你。”   青年睛眼一亮,說,“原來如此。”   顧明川問,“兄弟怎麼稱呼?”   青年一拱手,正色道,“在下潘少堂,是一名俠客,立誌要行俠仗義,管盡天下不平事。”   這貨是個中二啊。   顧明川這才恍然,怪不得氣質這麼特殊,看著挺順眼。   他又問,“潘少俠跟郭小姐是……”   潘少堂說道,“不久前,郭小姐救了潘某一命,潘某無以為報,隻有跟在她身邊保護她。”   真的是保護嗎?   不會是看上了人家,借機接近吧?   顧明川正想著,就聽到郭儀氣惱的聲音傳來,“誰要你保護了,你要是真的想報答我,就去將青龍幫的鄭顯龍給殺了。”   “一言為定。”   潘少堂聞言朝顧明川一拱手,“顧兄,有緣再見。”   然後,轉身離去。   顧明川看著他的背影,心想,這家夥不會來真的吧?   這時,郭儀突然追了出來,一跺腳,生氣地說道,“他不會真的去了吧?”   顧明川表示,我怎麼知道?   ……   之後幾日,鳴龍城風平浪靜。   顧明川很快就忘了那天的事,如同往常一樣,每天窩在家裡,練練功,看看書,陪幾個侍女下下象棋,玩玩跳棋。   他將前世的幾種比較常見的棋都“發明”了出來,作日常的消遣娛樂。   這天下午。   顧明川練完功,讓青茶陪他下象棋,說道,“光是這樣下,沒什麼意思,我們來點賭注吧。”   “什麼賭注?”   “輸的人脫一件衣服。”   青茶頓時麵紅耳赤,捂著衣服領子連連後退,“公子你下流。”   “青梅,要不然你來?”   青梅直接跑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正笑鬧間,石頭又來了,“公子,出大事了。”   “什麼事?”   石頭一臉興奮地說道,“有人大鬧青龍幫,揚言要殺鄭顯龍,連殺十幾人,最後鄭玉虎出手,才將其殺退。現在,青龍幫正滿大街地抓人。”   顧明川愣了一下。   我去,他還真的去了?   這也太勇了吧?   那個潘少堂,實力最多跟顧文通相當,在罡元三四重的樣子。居然敢一個人去挑戰整個青龍幫。   這已經不是一般的中二。   這下好玩了。   要是有人認出他曾經給郭儀當過護衛,郭太守就算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他吩咐道,“你去外麵,多打聽一下消息。”   石頭小聲問道,“要是碰見那人,要不要施以援手?”   “別多管閑事。”   “是,少爺。”   ……   入夜後,還時不時能聽到外麵成群結隊的人經過的腳步聲。   看樣子,鄭玉虎是真的怒了,估計是將全幫的人都派了出去,誓要抓住那個人。   房中,顧明川正在一盞油燈旁看書,周如萱跪坐在他腳邊,低頭點起一塊香。   體驗了一把紅袖添香的待遇。   突然,他將書本合上,對周如萱說道,“你先回房吧。”   等她走後,才說道,“出來吧。”   隻見一扇窗戶從外麵推開,一個人翻身進來,坐倒在地上,臉色蒼白,胸前的衣服全是血。   正是潘少堂,用虛弱的聲音說道,“見過顧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