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珍是一位長相乖巧的女孩,她穿著精致的米白色藏袍,外麵搭著一件紅色的披肩。她臉上的五官容妝一絲不茍,炯炯有神。 “你好,歡迎來到我家。”安珍毫不客氣地向我伸出手。 “謝謝!”我低著頭,全身的血管都像激活了。 這個女人,她好過陳麗如一百倍,也勝過被我視為白玫瑰的藍紫。她像春天的使者降臨到一片冰封的天地間,打開了我冰涼麻木的心。 我這大半生,都在一種種遺憾和錯失中度過,我早把那種幻想揉捏成掌心裡的汗水了。 “這是我的父親,拉姆。” “啊!”我突然想起了什麼? “你怎麼了?”安珍盯著我問。 “你的父親不是那個獸醫阿旺嗎?記得拉吉夫給我提前說過。” “哈哈,阿旺他是我的叔叔,我的阿爸是拉姆,不是他!拉吉夫叔叔肯定說得太急了,沒有給你解釋清楚。”安珍用手抿著小嘴,笑得前俯後仰。 原來是這樣子啊,我差點兒信以為真。 “拉吉夫說得沒錯,平常阿旺都是拿安珍當女兒,他不是阿爸勝阿爸呢。”費阿裡也插話了。 “您好,拉姆叔叔!”我挨著費阿裡坐了下來,這老頭和拉姆聊得非常投機。 拉姆對我相當滿意,在女兒婚姻這種大事上,他的思想並不保守。 “李沐,聽說你還打算離開這片高原,到別的地方去,是真的嗎?”拉姆他不放心把女兒交給一個四處遊蕩的人。 “是的,叔叔,等阿裡大叔家的農活忙完之後,我就打算離開了。” “哦,你不想留下來嗎?你不習慣我們這裡的生活,對嗎?”拉姆的麵色看起來沒有剛來那時好看了。 我沉默了一會,正不知道如何回答,安珍接過父親的話,繼續說:“阿爸,我知道你很擔心,不過都是多餘的,我相信,李沐他不會離開的!” “好了,阿珍,如果你覺得這位男士不錯,兩個人就交往一下試試,反正李沐還要幾個月才能離開。”費阿裡給安珍出主意,他此刻就把我當作他家裡的牲口,來到這鎮上進行強行配種吧。 我和安珍認識之後,費阿裡家裡就再也不安靜了,安珍每天都會騎著她的小摩托車來看我。 這個傻傻的女孩子,她愛上了我。 藍紫徹底從我的夢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安珍那清脆的笑聲。 獸醫阿旺再次來到費阿裡家裡的時候,他開始仔細地研究我。 “你這家夥,把安珍的心勾走了,那孩子整天因為你的存在,變得魂不守舍的,每天都會大老遠往這裡跑。” “阿旺叔叔,安珍是個好女孩,我會用心對她的,不會傷害她。” “真的嗎?那我們兩個人到外麵說一下。”阿旺這種心眼甚比針眼的人,在一些事情上,他喜歡鉆牛角尖。 我推辭了阿旺的請求,我不想單獨給他談話,能說的我都說了,為何還要另開一場單獨會談呢? 我能理解一個長輩對晚輩的那份關懷,特別是在選擇伴侶這種事情上,需要謹慎對待。 阿旺給我說,安珍自小失去了母愛,她是由父親和叔叔養大的。她的一生從不曾離開這片荒原,也不希望我會帶她離開。 我會把自己的一生留在這片天邊之外的高原上嗎?我這平凡又糟糕的人生,不堪回首,我能給安珍帶來幸福嗎?夜深的時候,我卸下一身的疲憊,在一種無意識的狀態下睜眼到天亮。 烏梅梅給我用微信聯係了,當我打開很久沒看的微信,發現上麵有幾百條留言,都是烏梅梅發來的。這個女人,她一個人在城裡,不甘黑夜的寂寞,就給我發了很多微信。 費阿裡給我住的這間老房裡,隻有一盞微黃的電燈泡,借著這束光,我給烏梅梅回了信息,並把她跟藍紫長得一樣的事情告訴了她。 “我像你的一個朋友嗎?其實在西域城這種地方,我也沒有多少朋友,吉依郎他一次次背叛我,我們兩個人的婚姻已名存實亡,離婚是早晚一天的事情。” “也許你不知道,我得了一種紅幻想癥,這種病時不時來困擾我,每次犯病的時候,我都想痛快地離開這個世界,可惜海克太小了,他的父親那麼糟,不能沒有母親。” ...... 烏梅梅給我發來的聊天信息,就像天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星辰,怎麼都讀不完。 我現在除了傾聽,真的什麼都幫不上她。我刪掉她所有的聊天記錄,枕著一縷明凈的月光,想著白天跟安珍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安珍為了試探我,她把我約到了一處名叫黑貍溝的野溝裡。她認為像我這樣長得高大魁梧的男人,應該去野外接受挑戰,鍛煉機敏。 別看安珍長著一副小巧玲瓏的模樣,她的體力和野外生存技能非常好,她不但會使用一些彈弓箭防身,還會騎馬和簡單的格鬥。 我跟安珍去黑貍溝的那一天,安珍從家裡牽來了一匹白馬,這是一匹絨毛光亮體格健壯的馬。我向費阿裡和阿爾卓瑪打了招呼,一大早就跟著安珍上路了。 春天快要過去了,這片野溝子裡的路邊開滿了野花,一些不知名的小草也探出了頭,鳥兒在我們的頭頂上歡叫,風兒跟著我們跑。 令人向往的愛情啊,我以為永遠不會再光顧我這寒涼的心舍了,沒想到,這個春天它又來了。 我們徜徉在這片春天的海洋裡,忘記了所有。 直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這山野裡的寧靜,我和安珍才從那種幻覺裡蘇醒過來。 “站住!” 我們身後追來了幾位騎著黑色馬匹的人,他們看上去比我還年輕。 那個走在最前的男子,戴著一頂棕色的牛仔大簷帽,裸露著半條臂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嗬!阿姆傑,你怎麼跟過來了?”安珍朝這個男子笑了笑,她的雙手抓緊了我的腰。 “阿珍,下來,坐到我這裡來。我不會把你允諾給這個外鄉男子,你是我的!”這個叫阿姆傑的男子話音剛落,我的心就像掉了一層打破的東西,非常難受。 原來阿珍還有別的男人,還好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接受阿珍的求歡,現在看來我是對的。 “阿姆傑,我不會跟你走的,請不要打擾我們。”阿珍看到我的臉沉了下來,她知道我生氣了。 “安珍,你去吧,我不想做這種一條腿搭兩條船的人,就當我們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對不起!”我從安珍的馬背上跳了下來。 “噠噠噠,”阿姆傑和他的哥們拍了一下馬身,朝安珍跑了過來。 “不要!”安珍拒絕了阿姆傑,她抽出別在腰間的長鞭,狠狠地在馬屁股上甩了一鞭,這匹白馬就像颶風一般朝我飛來,然後安珍一把拉住我的雙手,把我又提到馬背上。 “李沐,不要理這些人,我們快走!”安珍帶著我拚命向前跑。 山間的這條土路上,除了我們這幾匹前後追著跑的馬,也沒有別的車輛。 躲過了初一躲不十五啊,安珍這樣做是甩不掉阿姆傑這壞小子的。 我們跑到這匹白馬喘氣,雙腿跪下之後,才停下來,阿姆傑一夥人最終被我們甩掉了。 這裡是野貍溝最復雜的一片地形,聽說是那些野生動物的老巢所在地。林間殘枝敗葉,怪石林立,小小的山頭上還有一股股刺鼻的腐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