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傑帶著幾個鄰居來了,他們看到被釋放的吉依郎,都投來了鄙視的目光,不管吉依郎在外的名氣多大,回到這個村落裡他啥都不是。 “嗬!”阿姆傑冷漠地經過吉依郎身邊。 “阿姆傑,聽說這個老男人要跟你迷戀的那個姑娘結婚了,你不嫉妒嗎?不眼紅嗎?你現在還有時間跟我慪氣,你別以為我不在家,就不知道家裡的這些爛事。”吉依郎覺得阿姆傑低估了他的能力。 “我不嫉妒,我很高興,很開心,是我撮合他們倆認識結婚的,我看你是想挑事,對不對?”阿姆傑朝吉依郎吐了一下口水,然後走向我。 “李沐,如果費阿裡家裡不能呆了,走,去我家!”阿姆傑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吉依郎目瞪口呆看著阿姆傑奇怪的表現,他才知道世界變了。 “阿姆傑,不要這樣子對待吉依郎,我在這裡生活很好,現在費阿裡大叔沒有在家,我們需要幫他把家照顧好。”我把阿姆傑的手從肩膀上拿開,就直徑走了出去。 我和阿姆傑目送烏梅梅帶著海克從眼皮下離去,然後兩個人商量準備去拉吉夫家裡幫忙。 拉爾卓瑪坐在老屋裡哭泣,吉依郎站在一邊,他也不管阿媽的死活,隻顧著刷手機。 我從熱水壺裡倒了一杯溫水,端到拉爾卓瑪的麵前。 “阿姨,您喝點熱水滋潤一下喉嚨吧?” 拉爾卓瑪接過水杯,臉上老淚縱橫。 “這日子還過啥啊,不如讓我去死吧,讓拉吉夫留下來乾活,我這把老骨頭沒用了。”拉爾卓瑪捶打著胸脯哭著,她看到兒子對自己的悲傷無動於衷,甚至不如我這個外人對她關心,失望至極。 “唉!”這惱人的初夏啊,春天早已過去,為什麼大地上還是一片荒涼和蕭條呢? 費阿裡家門口的這條大斜坡兩旁已被夏風吹出來很多鮮艷的小花朵,一群群蜜蜂和小蝴蝶在路上嗡嗡地飛行。 阿姆傑騎著馬帶我來到離村子很遠的一個湖泊邊,離開了費阿裡的家,心情豁然開朗。 “散散心吧,費阿裡家裡太壓抑了,吉依郎那個老婆你可能不知道,她是吉依郎從外地拐來的。” “什麼?你說烏梅梅是吉依郎拐來的?”我聽到阿姆傑的話非常震驚。 “啊,李沐,這種話我隻跟你一個人說,你千萬別透露出去啊,不然我死定了!現在費阿裡那老頭子都很討厭我,不知道怎麼得罪了他。”阿姆傑後悔給我說了真話。 我向阿姆傑保證不會把這種秘密告訴任何人,隻要他能給我提供點線索就行。 “阿姆傑,你放心吧,我向天發誓,絕對不會給任何人說出去,烏梅梅她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我環視了一下周圍,害怕隱蔽處藏著偷聽的人。 一隻白色的大鳥從雜草叢中突然振臂飛了出去,把我和阿姆傑嚇得差點滑落到湖水裡。 “你知道,吉依郎他沒有出名前,隻是一個普通的吉他手,跟著樂隊四處演出,他既沒有人氣,也沒有名氣,更沒有金錢,根本沒有人認識他。” 阿姆傑拿起一塊石頭,向湖中心投擲了過去。 “後來呢?”我追著問。 “後來,有一天,吉依郎他突然發財了,從南方弄了一筆錢,這筆錢讓他在西域市名噪一時,有好幾家唱片公司爭著跟他簽約,金錢能使鬼推磨,即使吉依郎這副爛嗓子,他花錢在網上買了一些網絡水軍,很快他主唱的那支曲子一下子火了起來。” “你說,他從南方弄了一筆錢,是這筆錢改變了他的命運,對不對?”我從阿姆傑的話裡挑了重點的一句問道。 “對,這筆來路不明的錢,聽說是一個香港商人贊助的,對於一個商人來說,這點錢真的不算錢啊,但是流通到我們這些窮人手裡,就不一樣了。這個商人給吉依郎這筆錢的時候,還讓他帶回來了一個女人,說是幫他照顧,實際上算是送給吉依郎了。” 我的額頭上浸滿了汗水,全身都開始燥熱,我穿在襯衣裡的那件短袖T恤,此時也像一團被點燃的火,燒得我的皮膚快崩裂了。 烏梅梅原來是一個香港商人送給吉依郎的,額外還送了一大筆封口費。 難道那個商人是金磚嗎?他對藍紫做了什麼,才把她變成烏梅梅。三年前在高名市發生的那件事情,我差不多已完全忘記了。 金磚就是那個香港人,他是藍紫的男朋友。這個中年人,自從三年前跟他們道別後,再沒有聽說過關於他的半點新聞和消息。 “好了,阿姆傑,我大概知道了,你不用再說了。”我製止了阿姆傑,我不想再讓他再繼續說下去,那樣我可能會暈倒的。 看來,烏梅梅是藍紫變來的已成為鐵的事實。隻是往事如煙,我該怎麼辦呢?金磚為了前程,什麼手段都使盡,他對藍紫做了什麼?把她變成一個陌生的女人,給她換了一個新名字,送到西域城這麼遠的地方,這是單方麵為她好嗎? 我後悔跟烏梅梅見麵的時候,沒有留意她麵部上的五官是不是留下了醫美的刀疤。 藍紫要是改名換姓也好,不然等待她的隻有漫長的牢獄之災和死刑。被殺死的何安,被割了生殖器的唐明......藍紫報復方式令人發指,對那些傷害過她的男人,她毫不手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是一宗比較復雜的案件,現在烏梅梅的出現,讓我更沒有信心去理清這其中發生的諸多事情了。 我想到了海克那個孩子,他是吉依郎親生的嗎?這或許隻有吉依郎自己最清楚,他在保密這件事情上做得滴水不漏。 我所有的計劃都被阿姆傑告訴我這個驚天的消息打亂了,接下來的每一天我都魂不守舍,每天都想著前幾年在我眼底下發生的那些恐怖的事情。 我和阿姆傑回到費阿裡家的時候,已是深夜了。阿姆傑看我的臉色很差,他以為我生病了,分別的時候還提醒我去看醫生。 我這些老胳膊老腿早就被時間打磨得刀槍不入,水火不融了。 我困頓地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醒來,就聽到費阿裡家的院子裡有一群噪雜的說話聲。 拉吉夫過世了,幾個穿著黑長袍的村民把費阿裡家裡的桌子椅子都搬到了外麵的大卡車上,嚇得我趕緊跑出去問個究竟。 “我們要借用費阿裡家裡的這些東西,很快都會還回來的。”卡車司機坐在駕駛室裡,他嘴裡吸著濃煙,濃密的胡子和淩亂的頭發把臉弄得邋遢不堪。 “原來是這樣子啊,那你們拉去吧,等下我也要過去幫忙。” 拉吉夫的過世讓整個村子上空都籠罩一片陰影,幾隻黑色的大鳥在我們頭頂上飛來飛去。 拉爾卓瑪的心情倒沒有受什麼影響,她一大早就把老屋裡囤積的祭祀用品全部拿出來了。在這個鄉下,生老病死就像家常便飯,他們不會過度的悲傷,而是用一種隆重儀式去祭奠死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