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衛平被兩個夜總會保安拽了出來。其中一個還拎著剛才的那兩瓶洋河大曲。 “老三,我說你今天就算了吧,齊叔啥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你擱俺們這乾了這麼長時間,他是真的稀罕你才認你當乾兒的。”拉著苗衛平胳膊的那個保安大哥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坐下說。 拎著酒的保安大哥站在門口,聽了之後點點頭,兜裡掏出一包紅梅香煙,從裡麵抽出兩支遞給哥們。結果上上下下摸了半天也沒找到打火機。“三兒,有火麼。”苗衛平今天的西裝不是他自己個兒的。撇撇嘴搖了搖頭。 “用我的吧。”坐在苗衛平旁邊的大哥給各自點上火。三人皆是長長的吸了一口,吐出濃密厚實的煙霧任風吹散。 拎酒的大哥把酒放到苗衛平懷裡嘆了口氣。“其實吧,當初齊叔收你當乾兒子的時候我就覺出來了。一方麵是因為你確實有點本事,其實更多是因為麗麗喜歡你。隻要你來夜總會,麗麗就來夜總會幫忙。哪有那麼巧的事兒。” 苗衛平原本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隻是不停的抽煙,聽到這兒突然抬頭看向剛才說話的保安。“六哥,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我乾爸三年前就不想讓我和麗麗好?” 潘六明麵兒上是保安,其實是在這一片兒混了十幾年的人物。和安麗麗他爸安天齊私交很好。很多事兒安天齊都交給他做。衛平這個孩子雖然有點愣,但是腦瓜子還是很靈的,也會來事兒,屬於一撥新人裡最出挑的,麗麗會喜歡他一點也不讓人意外。現在這個局麵是早晚的事兒。老哥幾個兒都以為他倆還能再忍個幾年,等衛平再長進長進,翅膀硬實了再說。果然年輕人就是沒有耐心法兒啊。 “哢噠、哢噠…”一雙黑色漆皮高跟鞋映入眼簾。過膝長筒襪襯托著雙腿更加修長筆直。粉色貂皮大衣敞開著,上麵的毛絨被風吹的搖搖擺擺。裡麵針織的緊身裙凹凸有致,隻是小腹部位微微隆起。安麗麗此時脫去了黑色假發,一頭紮眼的黃毛隨便的披散下來。上麵還特意別了好幾個花花綠綠的發夾。苗衛平舉手去摸她臉上新“長”出的蝴蝶。“你這是剛紋的?” “貼的,過兩天就沒了,好看吧!”安麗麗笑嘻嘻的去玻璃前麵又照了照。“怎麼樣啊,我爸說啥啊?他是不是很開心?” 苗衛國聽後更糟心了,用手搓了搓頭皮,搖搖頭。 “我爸不是最喜歡你了嗎?”安麗麗不解。天天老爸誇苗衛國她耳朵都起繭了。 “乾爸最喜歡的隻有你啊。他今天挺不樂意的,給我趕出來了…”說完又要管潘六要煙。 潘六手剛抬起來,就被安麗麗按了下去。她一把把苗衛平拉起來,抓著他的手腕子直往裡沖。 “不是,麗麗,今天就算了吧,你爸他正在氣頭上呢。哎,麗麗,你聽我說…”苗衛平往門口掙。“你挺大個老爺們兒,咋這麼慫!你和不和我進去?你今天不進去,我自己也要找我爸說明白的!”卸下昨天乖乖女的偽裝,恢復了本來麵目的安麗麗,柳眉倒豎一記眼刀飛向苗衛平。苗衛平無奈直得任由她拉著自己進到電梯裡。 3樓大門被安麗麗一腳踹開,門裡辦公室寬敞透亮,典型的歐式裝潢非常大氣。剛從暗漆漆樓道上來的倆人被晨光晃的睜不開眼不開眼睛。辦公桌子上大喇喇放著一個純金的麒麟。老板椅背對著門口轉了過去,地上雜物散落一地,壁紙上還有水杯砸出來的大片茶漬。安天齊搶在女兒之前先開了口。“孩子這件事我已經聯係好你崔姨了,她是市裡婦科主任,完事之後好好養養身體,這件事就當沒有過。你們出去吧。我今天不想聽你們再說什麼。” “爸,我們今天來不是要說我倆的事兒,我來是跟你說說我媽。”安麗麗不慌不忙,自從醫院出來她就盤算好怎麼應付這件事了。“我媽一走就是十多年,連個電話都沒打過,我小時候沒少記恨她。後來我大了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媽她根本就不是私奔!她那個李叔叔根本已經不在了吧!” 安天齊慌了,他突的站了起來,快步走到女兒麵前,抓住女兒的肩膀,老淚縱橫。“麗麗啊,爸當時太沖動了,是爸不好,是爸對不起你!你別恨爸!麗麗~” 安麗麗仰頭努力不讓眼淚流出來,抿了抿嘴。“爸,我不恨你,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你。你當年隻是一個小瓦工。這麼多年一個人拉扯我長大吃了多少苦我都知道。為了我能過的舒服點,什麼臟活累活你不樂意乾也都硬著頭皮抗下了,這些我也都知道。可是,爸,這樣的日子真的是你喜歡的麼?我常常想如果我媽她不貪心所謂的好日子我們一家人是不是現在活的更踏實。我其實想要的並不多,我隻是想要一個家,一個我開門就有熱乎氣兒的地方,一個陪我能一直走到老的人,衛平就是這個人。我想要你和衛平我們三口人守在一起過日子。等你老了,累了,我倆伺候你,陪你喝酒,領你去三亞旅遊。”說著說著麗麗突然停下來,大口大口的呼了幾口氣,然後繼續道“我作為孩子還沒有體會過媽媽在身邊是什麼樣子,就沒了媽,媽媽剛走我那兩月,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眼睛哭的都要瞎了。我不希望這個小東西連我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就沒了。你和我都覺得衛平人好,怎麼就不能成為一家人呢!” 安麗麗從貂皮大衣裡拿出戶口本放到安天齊手裡。“爸,我從小就不省心,凈和你對著乾,這回我聽你的。”說完眼淚終是沒有忍住,劈裡啪啦的大顆大顆砸了下來。 安天齊心疼如刀絞,心一軟腿也跟著軟,扶著桌角皺了皺眉,好半晌才艱難抬起一雙滿布刀痕的手。他把女兒和苗衛平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唉~交給你了。她要是有什麼不開心,哼哼,臭小子,你知道我可不是嚇唬你。” “咕咚”一下苗衛平就跪了下來。“咣咣”磕起頭來。此時他哭的鼻涕拉了老長滴到地上,情緒激動下的他渾然不覺。“乾爹!以後您是我親爹!” “哈哈哈哈。放屁,那還不亂套了!”看著地上給自己腦袋要磕出大包的苗衛平,安天齊趕緊給他扶了起來。“臭小子,磕腫了還咋拍照?” 這話給苗衛平說的一蒙,半天摸不著頭腦。“拍啥照?”“你傻啊!去民政局拍結婚證件照啊!爸我們走了啊!晚上去咱家飯店咱們一家三口一起慶祝一下。你讓王叔整點兒硬菜。” 安天齊照著苗衛平後屁股踹了一腳。“別磨蹭了,趕緊滾蛋,再磨蹭一會兒民政局就下班了!” 到了樓下,小兩口開著紅色的奧迪轎車揚長而去,直奔民政局。 民政局門口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麗麗挎著苗衛平正往大廳裡走,隻見大廳裡麵還有一個苗衛平在接待窗口排著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