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貧寒(1 / 1)

軒轅鼎 軒轅華鼎 3451 字 2024-03-17

我於1969年臘月出生在巴義市鬆山鎮,父母找當地的一個老夫子給我取的名字,叫軒轅鼎,可能是五行缺水,兩歲時,剛學會走路,就差點被河水淹死。五歲時,蒙蒙朧朧的開始記事了,差點被沙罐燒開的茶水燙死。   我們鎮的西邊上有條河,從西南流向東!北。那時,河水很大,特別是落雨之後,就會漲大水,我兩歲時,去河對岸的菜園裡找媽媽,河中有跳蹬石,我跨不過去,就被河水沖走了,大約沖了一百米遠,便被鄰居楊玉蓉救了。   五歲時,還沒有啟蒙,隻記得自己很皮,喜歡和發小姬詳一塊玩,兩家離得很近,隻隔了一條街。姬詳是我的遠房親戚,他媽是我媽的姑姑,且都是從中蘭村嫁到鎮上的,故兩家走得很近。   我記在姬詳家門口玩,眼見天上淅淅瀝瀝下起了豆大的雨粒,我沖過大街,往自家門口跑去,那料到楊玉蓉的父親楊蓑衣從我隔壁李姑婆家端了一大沙罐燒沸的茶水剛出了門,躲閉不及,我便一頭紮進了他的懷中,濺出的茶水燙了他的手,他順勢將沙罐放在了我頭上,沙罐便破開了,從頭到腳澆了我一身茶水。   被燙之時,沒有感覺,轉身便跑,由一個小巷跑進了自家的後院,大姐軒轅蓉見我滿身茶葉,還認為我掉進了糞池之中,氣得在我左肩上打了一巴掌,我肩上的肉皮粘在了她的手上,嚇得她尖聲大叫起來,幸好我隻穿了汗衫和短褲,脫下時,也粘上了不少肉皮。   鎮上醫療條件很差,醫院沒有住院條件,隻能在家治療,醫院裡有個的醫生叫李佑倫,戴著一付深度眼鏡,穿得乾乾凈凈的,說話很溫暖,他是一個精通中西醫的老醫生。   每天李醫生都會來我家給我治療,每次看見他,我都會親切地叫李伯伯,他為了我,還專門跑到巴義市去進了許多蓖麻油,我記不清用了多少瓶。   全身的燙傷讓我身心難熬,不能亂動,隻能側躺著,左右換著側躺,故總是不停地哭鬧,李伯伯嚇唬我,不好好治療,將來會留下傷疤,找不到媳婦。燙傷嚴重時,危及到了我的生病,全身掉了一層皮,奄奄一息。   治好燙傷後,我幾乎沒有留下疤痕,原本黑黝黝的皮膚反而變得白皙。後來,我多次告訴媽媽,我看見了全家人圍在我的床前哭。媽媽問我從那裡看見的,我告她是從天花板上往下看的。媽媽聽了就哭,說我們六姊妹都是嚇她嚇大的,那個都出現過病危或險情。   當時不理解媽媽的感受,直到我的大女兒得了白血病去逝後,我才深刻地理解媽媽這輩子活得真不容易。   母親胡玉碧是僻坡生產隊的社員,是一個極勤勞的農村婦女,母親以前是大地主家的小姐,讀過私塾,識得一些字,很善於講故事,家裡三兒三女都是聽她的故事長大的,是我們六姊妹的啟蒙老師。   母親在13歲時,遇到土改,外公外婆便相繼被批鬥去逝了,還有兩個弟弟,大的七歲多,小的兩歲多。她們三姊妹便被二外公接到了家中,因二外婆不待見,母親便帶著兩個弟弟回到家中,自己學著耕田種地。   畢竟那時母親還是個孩子,要養活兩個弟弟,農活要現學現做,還得背著小弟乾農活,小弟病死在她背上,她還不知道。   母親實在是太苦了,解放初期,土匪強盜橫行,許多土匪還是當地的農民,知道他們三姊妹家中沒有了大人,抹黑了臉便去盜竊,家中稍有點價值的東西都被搶光了,匪盜來了,母親是不敢哼聲的,隻是摟著弟弟躲到床下去。   母親給我們講的故事多半都是匪盜鬼怪的故事,大概與她年幼時苦難分不開,或是她內心深處最恐怖的陰影。   父親軒轅玉,以前是老式榨油廠工人,那時,我還沒出生,後來變成了鬆山區的一名電工,目不識丁,老實巴交,每月要去鄉下抄電表,練成了超凡的記憶力,那家用了幾度電,能全記腦子裡,回家再背誦給哥哥姐姐們聽,讓他們抄下來,街上誰家電路出了問題,都愛請他去修理,他很樂意做些人情。   父親有幾次險些被電死在高壓電桿上,父親反復講敘了一個險情,他與送電員約好,他接好線路後,就打一個哨子,送電員就會送電。可是,他的線路還沒修好,不知哪裡就響起了一聲哨子,線頭“砰”的一聲巨響,冒出巨大的火花,父親被一下彈開,幸有保險帶吊在了空中。   正是父親的目不識丁,在單位總是受欺負,供電所歷來的領導都不願善待他,發工具時總是克扣他的那份,分配任務時總是負責遙遠的鄉下用電,遇到不公平的事,母親就跑到單位據理力爭,為他出頭。   母親就拿父親的事來教育我們幾姊妹,要我們好好讀書,不要成個睜眼瞎子,好在我幾姊妹雖不成大氣,卻也沒丟父母的臉。   家裡姊妹多,又很窮,我從小就撿二哥三哥穿過的衣服鞋子穿,從來沒有穿過新衣和新鞋,好在年幼,沒考慮過要穿好的。不僅是我家窮,街上幾乎家家都窮,街上隻有幾戶人家父親是當官的,穿得要好些,要乾凈些。   在生產隊,分的糧根本不夠吃,好在家裡還有塊菜園子,母親每天出工回來就到自家菜園子去打理,總還有洋芋飯、包穀飯、四季豆飯吃。後來沒有米了,就吃麵,麵呈黑黃色,麥麩含量居多,沒有油水,特難吃,我吃了兩個多月,吃不下了,就夾著麵,高高挑著,嘴張得大大的哭著說:“我不吃麵!”大姐二哥也沒吃就背著書麵上學去了,我那副哭相成了父母和姊妹們調侃我多年的笑料。   街對麵有一戶何姓人家,有六兄弟,在街麵上比較跋扈。何老大串到我家,看到沒人,偷走我家堂屋的三十多斤穀子,母親回家找不到穀子,便坐門口又哭又罵,後有人告訴她是何老大偷的,她便去硬要了回來。   大姐是58年出生的,遇上了大饑荒,母親從隊上打來的飯分成兩份,一份給年幼的大姐,一份給了年邁的奶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父母親就煮點野菜和蕨粑來吃,生生熬過了三年大饑荒。   大姐高中畢業了還沒恢復高考,就當了民辦老師,大姐大了我一輪,十八歲就嫁了表哥,母親說是親上親。她出嫁前幾日,天天教我洗衣服,她說隻要我學會了洗衣服,她才能放心出嫁。   二哥軒轅明十六歲高二畢業,剛好趕上恢復高考,他從小學到高中都是班長,是學校第一名,經常會看見他的老師來家裡作客。聽母親說他高考分很高,考上了省大,名額被一個官老爺的女兒頂替了,隻能讀個師專了。當時,鬆山鎮很是轟動,他是恢復高考後鎮上第一個考出去的人。   二哥成了我們幾姊妹學習的榜樣,他不僅是學習厲害,還是我們幾姊妹中最勤快的人。他高考時,隊裡還沒有分產到戶,每天天不亮,他就挑著糞桶去豬場收糞,為家裡掙了不少工分。那時,我讀小學二年級,二哥去遠處讀書,我很是舍不得他,總是跟在他屁股後麵,讓他帶我一道去。   我讀到五年級時,二哥畢業了,分配到我們鎮上當了鬆山中學數學老師,我們下麵四姊妹的學費便由二哥負擔了。那時,我們每人的學費隻需要兩元多,二哥的工資隻有五十多元,父親也隻有五十多元,家裡便寬裕了些。我從小就皮,不愛學習,不愛勞動,二哥回來後,開始給我惡補。   如果我升中學考得不好,隻能去鎮中學,就去不了鬆山中學。好在二哥的惡補起了作用,我達到了鬆山中學的分數線。二哥便給我買了一雙反幫皮鞋作為獎勵,這是我收到的第一雙新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