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中,鵝毛般的雪片在前方兩道車前燈照出的燈柱下,密密麻麻隨風飛舞,車燈射入前方的黑暗中,仿佛被黑暗吞噬了。 “這能見度不到100米啊”我心中嘀咕著,但是卻絲毫沒有減慢車的速度。 今晚必須要趕到石家莊,下午朋友催命似的打電話,說明天上午是他第一首新曲的發布會,要我必須到現場見證這個偉大的時刻。我就納悶了,你的偉大時刻與我有一毛錢關係嗎?唉……算了算了,就當是為了你承諾的,介紹那幾個傳說中的漂亮美眉給我認識,給你這個麵子吧。 聽著車載音響中傳來許巍講故事般的歌聲,心中琢磨著:老爸不知道是不是還在生氣啊,我這都離開家二十幾天了,不行明天打個電話給老媽,偷偷了解一下情況,也該回去了,有點想念老媽做的飯菜了。 說句心裡話,老爸的集團在成都確實經營的很好,聽說最近在日本和美國都開始籌備開設分公司了。但我是一個不喜歡受到約束的人,朝九晚五的上班,和辦公室裡的人虛情假意的鬥心眼,在客戶麵前委屈的裝孫子,乾得好吧,大家就會說我是借了我老爸的光,乾不好吧,就是讓大家暗地裡嘲笑。 不爽,非常的不爽,我還年輕,還有很多人生的快樂等待我去品嘗,乾嘛這麼早就被無聊的工作拴住我的自由啊。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我覺得這首詩中的“愛情”兩個字改成“工作”,就非常適合我現在的心情。 我要像風一樣自由,……我也跟著許巍的吶喊聲吼叫起來。 晚上吃完晚飯上路的時候,還沒有下雪,開上高速後半小時,天上忽然下起雪來,而且這雪還越下越大了,不知道是不是臨近的路口已經封閉,這個時候我發現前後左右都沒有車,整個高速公路上感覺就剩下了我一輛車在大雪中奔馳。 就在我無聊的準備切換下一首歌的時候,眼前忽然一亮,天空中出現了一道閃電……沒錯,是閃電,我心中驚詫,這尼瑪大雪天哪裡來的閃電?就在我驚訝疑惑莫名其妙的時候,前麵忽然憑空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我頓時嚇的魂飛魄散,手上不由自主的猛打方向盤,腳上也猛地踩住剎車…… 翻滾,我的車在失控後側翻翻滾起來,我也隨著翻滾的汽車翻滾著,我迷迷糊糊的感覺到我的身體離開了我的身體,仿佛被那個巨大的黑洞吸了過去……“我就這樣死了嗎?”在我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我聽到了巨大的撞擊聲,車停止了翻滾,我也眼前一黑…… “下車,快下車” “分散,快散開” “轟”“轟” …… 不知過了多久,我耳邊忽然傳來亂哄哄的人群喊叫的聲音,還有巨大的爆炸聲,沒錯,是爆炸的聲音,似乎還有飛機的轟鳴聲…… 我感覺後腦勺鉆心的疼痛,眼皮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我用盡所有力氣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幕讓我驚訝莫名。四周都是慌亂奔跑的人群,不遠處還有幾節脫軌的火車廂在熊熊燃燒,一團團炸起的火焰,飛散的泥土中還帶著人的殘肢斷臂,天空中往來穿梭著飛得很低,幾乎可以拿竹竿捅下來的飛機…… 我在哪?這是什麼鬼地方,我不是死了嗎?這怎麼看也不是地獄啊,不對,按理說,我沒做過什麼壞事,不該下地獄,應該去天堂才對。我茫然的看著這一切,完全不能明白這是怎麼回事,腦後傳來的疼痛感也越來越重。 “轟”一枚炸彈在離我不遠的地方炸開,一個人型的物體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砰”的一聲摔在了我的麵前,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被炸爛了的人,他的眼睛絕望的望著我,身體不停地抽搐著,嘴裡還細微的發著聲音,好像在說“救我,救我,……”,然後,他的身體就不動了,此刻的他,雙腿已經不在了,胳膊也隻剩下右臂,鮮血從嘴裡,身上,幾乎所有地方往外流淌…… 這一下,我被嚇的徹底清醒過來,猛地坐起身,下意識的想站起來跑,但是還沒站起來,後腦的疼痛就讓我眼前一陣眩暈,我又一屁股重重的坐在了地上。 “你個龜兒子,瓜兮兮的還坐著乾嘛?跑啊!”一聲嘶啞的吼聲在我側前方傳來,接著,一隻有力的大手一把將我扶了起來,也不管我頭疼欲裂,四肢無力,架著我就往旁邊的樹林跑去。 我跟著那個人,一邊往樹林裡跑,一邊看著身邊四處奔跑的人群,聽著身後轟隆隆的爆炸聲,感受著腦袋上的疼痛,我茫然的不知所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不是假的,是他媽真的戰場,剛剛死在我麵前的,真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大概半個小時後,天上的飛機不見了,爆炸聲也停止了,所有活著的人似乎都已經跑進了山腳下這片茂密的樹林,不知道是飛機沒炸彈了,還是找不到目標了,反正,飛機不見了。我的頭也被拉我跑過來的那個人用黑乎乎的不知道乾嘛用的布條纏裹了幾圈。周圍的人都或趴著,或躺著,或相互處理傷口,慘叫聲,哭泣聲,呼喊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這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穿著一身破爛的灰色軍服,和周圍大多數人一樣,腰上別著兩個……哦,是手榴彈,腳上穿著草鞋,看著把我救過來的那個人,約莫40來歲,下顎留著一小撮山羊胡子,臉上滿是皺紋,他的裝束和我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他還背著一支步槍…… “謝謝你”我對著那個人說,那個人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說:“我說木頭,你咋了?被炸傻了嗎?還會說謝謝了?給,你的槍,以後別亂丟了。”說完把一支步槍塞到我的手裡。 木頭?他為什麼叫我木頭?他認識我嗎?怎麼感覺他好像和我很熟呢?我不禁又迷惑起來,我是誰,我在哪?這他媽到底是什麼情況啊!我望著手中的步槍,心中極度的恐慌。 “你認識我?”我怯怯的問了一句。 “啥?格老子,你莫不是真的被炸傻了吧,連我都認不出了?”那個老兵奇怪的看著我。 “我真的想不起來了,怎麼好像啥都想不起來了”我小聲的說。 “你還記得你叫啥子不?”老兵問。 “我叫林曉鬆……是嗎?”我真的是不敢確定,於是怯怯的回答道。 “還行,還記得自己的名字”旁邊一個大胡子走了過來。 “排長好”老兵忙起身給大胡子敬了個禮。 “估計是腦袋撞壞了,記不起以前的事情了”大胡子繼續說:“沒關係,都是一個排的弟兄,過兩天傷好了就記起來了,他姓孫,是你的班長。” “我的班長……我什麼時候成當兵的了”我迷茫的想著。隨著頭上的疼痛感減輕,我開始努力回憶,我在高速公路上遇到了車禍,翻車了,然後,然後……我穿越了?看著周圍這一切,我意識到,我可能真的穿越了,還穿越到了一個和我名字一樣的士兵身上。可是……我穿越到哪裡了?在打仗,他們說的四川話,難道是……抗日戰爭時期? 於是我又怯怯的問老兵:“孫班長,現在是什麼時候?” “21號,怎麼啦?” “不是,我想問現在是哪一年?” “你連這個都記不起來了?”孫班長瞪大眼睛看著我,然後說:“現在是民國27年10月21號,你龜兒真的炸傻了?” 我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我一聽,心裡一陣悲哀,民國27年,民國27年是哪一年啊,你他麼就不能給我說公元多少年嗎?算了,我決定自己算一算,民國成立好像是1912年,成立的那一年是元年,應該從1911年算起加上27,那就是1938,是1938年……我心中一驚,真的是1938年嗎?也就是說抗日戰爭才開始一年,還有七年戰爭才能結束,我怎麼辦,這下死定了啊。 想了想又問孫班長:“咱們是什麼部隊,要去打誰啊?”這樣問是為了確定我自己算的答案對不對。 “你龜兒果然忘乾凈了,咱們是孫震孫長官的部隊,川軍第22集團軍,是122師王長官的兵,咱們的番號是364旅727團1營2連5班。我們這是來山西打東洋人,記住喲,別等友軍問起,答不出被抓起來當奸細給槍斃了。”孫班長戲謔的說。 真的是抗日時期啊,還是川軍……身為一個四川人,我知道川軍抗戰有多慘,陣亡率達到抗戰陣亡率的接近20%,也就是說,這5個陣亡士兵裡麵就有一個是川軍,天哪,這咋辦,這回是真的死定了。我不由絕望的想。 看著眼前這些衣衫襤褸,10月還穿草鞋,裝備簡陋的士兵,我不由在心底升起了逃跑的想法,對,逃跑,這打下去就死定了,上輩子至少還是個富二代,吃喝不愁,怎麼穿越過來就成了窮鬼,還要賣命打仗,我這五穀不分,四體不勤的人,怎麼打得了仗呢?逃跑,對,一定要找個機會逃跑,我偷偷看了看身邊的孫班長,暗自下定了逃跑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