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我中了!” 話說學院禁止嬉笑打鬧,但今天周傑確實壓抑不住自己愉悅的心情。向袁初程序兩人炫耀著自己的成績。 “我考過一圍,現在我就是正式的童生了!” “君子內懷空穀而不露於聲色。即使取得了成績也沒有必要四處宣揚。”陸機打斷了繼續炫耀的想法。 “不過作為13歲就能過一圍,還是值得肯定的。”同時陸機表示出些許贊可。 作為朋友,袁初為其感到由衷的開心。但又想到自己的科舉之旅遙遙無期,頓時失落。 算了,一步一步來吧。畢竟自己也會登上考場的,現在的自己養精蓄銳,在那一天必將迸發出絢麗的光彩。 金陵城下的三小隻走在大街上時袁初突然想起什麼:“對了,程序你跟他一起考府試,你的成績怎麼樣?” “三圍過了二圍,在最後一試中考的是第五等。” 程序說完,袁初略有所思,周傑倒是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 “好哇,原來你比我考的好!” “君子藏於心而不露聲色,不是老師所教的嗎?你的課堂上的行為真夠丟取顏麵的。” “你!”周傑被氣的一時說不出話來。“那就一年半後再看看誰考的好!” “不用看一年半,先好好調整心態再說吧。” 用平均的話語帶出嘲諷的意味,程序成功地引發了周傑的怒火,卻又被袁初所勸住。 “那就比一比吧!” 二人的談話也算就此打住,事態還算是沒有進一步的惡化。不過,對於袁初而言,二人的打鬧也算是司空見慣了。周傑為了緩解尷尬,引出了新的話題。 “對了,袁初你現在準備的怎麼樣了?你好像再過幾個月也要滿十二歲了。一年半之後的考試有信心嗎?” “不知道……”沉默寡言的性格已經深入了袁初的骨髓,即使來到了這裡,和大家相處,也沒有太大的改變,畢竟小時候的烙印,許多是會伴隨終身的。 “不用緊張,好好讀書,好好準備,在考試時發揮出應有的水平就行了。”程序給袁初加油打氣。 袁初點了點頭,五年的時間,他在陸機麾下完成了基本的教育。對於陸機而言,袁初也許不是最有天賦的學生,但陸機相信即使以後兩人忘於江湖,也能從中認出。 大約在半年前,陸機在袁初學完《四書五經》後有一段屬於師生兩人的促膝長談。 “你知道嗎?同齡人中,或多或少有貪玩的習慣,但我在你身上卻沒有看見。 在六歲時你就願意聽從我的話,即使在那時你還認不得多少字,也會盡其全力背下詩文。年輕時,我曾投身於讓天下人識字,我知道讓不識字的人背下古文有多難。 我看過你的書,密密麻麻全是你努力的痕跡,其實即我看不到,蒼天也能看到。 你識字真的很快,兩年時間便完成了在我預想中四年才完成的事情。《大學》更是隻用了半個月就背下,九萬字的《禮記》呀,多少生疏難懂的話語而古板呆重的詞字,《周易》無窮無盡的乾支變幻你也記熟於心。 聰明絕頂的天賦我也見過,但我覺得你大概不屬於這點。但勤能補拙,卻讓我又找到了依據。” 袁初的默默的聽著,思緒卻回到了那一個又一個的晚上,姐姐和媽媽輪流在自己身邊陪著他,燭火熄滅了遍添上,冷了便添著棉衣,熱了便添置冰綿。五年如此。 媽媽很高興,因為看見自己的兒子又如此之誌。姐姐也很高興,因為看見弟弟書讀精妙之處拍案絕倫起來,便知弟弟走上的是自己願意走的道路。 “你向我抱怨過那麼多次累,你為什麼就不願意歇息一會?”姐姐曾在一次夜深時問弟弟。 “我不能休息,我的功課還沒有完成”弟弟簡單的回了姐姐這麼一句話後,繼續讀起了書來。 我不能休息,聖賢之道,還要由我來繼承,天下蒼生,還要由我來拯救。修其誌平之道還沒有結束。 “那我先睡去了,你的被子我已讓人溫好了,記得早點睡。” 曾經的他是為了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後出將入相做天下都雖為所向往的人,現在的他平添了一絲新的希望:再去見一見自己的親生父親。 “五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我很高興我能在你的五年之間為你正其筋骨,為天下多了一個學識達理之人,為今後的朝廷添加一份候補力量。 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今天我給你說這麼多,其實是為了給你透個氣:我要離開書院了。” 為什麼? “也是,那現在我就重新再介紹一下自己吧。 大約十五年前,我以二甲進士的身份進入都察院成為一名禦史 那時我的身份是江淮道禦史,負責江淮地區的百官監督。 其實我不太喜歡這個官職,但秉持著食君之祿,為君分憂的原則。我還是勤勤懇懇的坐著本職工作。 後來有一天,一群人找上了門來。求我寫下聯名書信。我對此事本不感興趣,但耐不住他們的的軟磨硬泡,還是看了一眼內容。 我初看時被其內容震驚,要求皇上禁止罷黜錢皇後為民。 按理來說,皇宮之事不應由我插嘴。但其中有一人的話大受觸動,讓我記憶至今。 那人說,君為百姓之父,後為百姓之母。即使在百姓之家丈夫也不能隨意處置妻子。皇帝如此之行為如何給天下人做榜樣? 我承認,我被他們的話所打動了,於是我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和他們一起站在了反抗皇上的道路。 我和他們在一次上朝後一起烏泱泱的跪在了正午門前。我祈禱皇上可以看我們一眼,可惜我們的努力失敗了。 我坦白,原本以為我會被錦衣衛亂棍打走,可是皇上沒有這樣做。皇上還派錦衣衛給我們送來了食物,如果有人暈倒還將其送去太醫房安置。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們的努力,在皇上麵前就像是笑話。 我想讓皇上處罰我,不論我做的是對是錯我想看見自己的努力,可惜都沒有。那件事情草草散場後就像沒有經歷過一樣,朝堂還是那個朝堂,我心涼了,那時的我在想:與其這樣惶惶不可終日,不如去轟轟烈烈的死。 可求生的欲望讓我從繩子上走了下來。第二天我給都察院提了辭職。 都察院沒有同意我的辭職,而是給我辦理了停薪留職。處理完一切後,我離開了都察院,可當我準備回老家的時候有人叫住了我。 他是你們家中的一個長輩,他邀請我來到湖麓書院教書。 我答應了,一直教到先在。” 陸機的話很長很長,但袁初還是認真聽完。 “可能我真的不適合來當官吧,監察百官才是我的職責,妄論國策乾什麼?考的那麼好,風雅才情卻隻能用來寫詩作詞,悲哀呀。 現在吏部文選司召集我,讓我準備準備可能回到京城去。 我不知道意味著什麼,但我還是希望可以重新施展自己的才能。” 陸機從原本的平靜,到後來的悲憤淒涼,最後又重拾了雄心壯誌。瞳孔的光芒一閃一閃,似乎道盡了一個讀書人這幾十年的風雨滄桑。 他不算老,不到四十的他即使現在中了進士,也還屬前程光明,歲月磨平了他的棱角,可還沒磨平他的心性。 “不說了,總而言之,如果有機會同朝為伍,一定要做個好官。” 老師拍了拍學生的肩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