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袁初成為秀才之後,有了一段短暫的休息時期。 陸機的離開也讓袁初漸漸喪失去書院的興趣。 突然有一天,姐姐問了弟弟這樣一個問題。 “如果有一天我們分開了,你會想我嗎?”姐姐真誠的問道。 袁初有些疑惑的看著姐姐。 “什麼意思?” “你過來。” 袁初乖乖的走到了姐姐麵前。 姐姐將嘴貼到他的耳朵旁,用手蓋住他的半邊耳朵,輕輕的說道 “我聽大人們說,你可能要去北疆了。” “那姐姐舍得我嗎?” “肯定舍得啦,小屁孩。” 話雖這麼說,姐姐卻一直抓著弟弟的手不放。 “姐姐……”弟弟有些別扭的感覺,自從自己出生以後就從來沒有和姐姐分開,但她今天確實有些不同。 “父親說,你的路家族已經安排好了,你隻需要往下走就行。” “你怎麼辦?”弟弟問姐姐 “我也不知道,繼續就這麼下去吧,我快十六歲了,還沒有遇見喜歡的人呢。”姐姐呢喃細語道,像是說給弟弟的,也像是說給自己的。 “姐姐這麼好,一定會遇到對姐姐好的人。” “真的嗎?” “真的!當然是真的!” 弟弟堅決的語氣和對自己狠狠的點頭,讓姐姐的心裡有了幾分安慰。 “你知道嗎?來到這以後,我見過很多很多人。可大部分都空有其表……” 姐姐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弟弟就是默默的聽著。 “……可如果你真的要走了,我還是有些舍不得呢。” “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再說了,袁家一直就是我的家。” 袁初被莫名的感動,她微微張口,像是猶豫著什麼,最後她眉眸一皺,想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世子殿下。” 弟弟猛然驚醒,回過頭來看著姐姐,看來她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其實那天,我也在場。”她淡然的微笑著。 “你知道我的身世。” “是啊,我原本的弟弟,現在早就已經化成一塚小小的碑。 可你卻又陰差陽錯的跑進了我的視野,我們即使沒有血緣關係,但十二年的情誼卻也是我們姐弟情誼的見證。” “乾嘛說的這麼悲情?” “有感而發罷了。”姐姐尷尬的咳了咳嗽。 “當時,你讓我教你讀書認字。現在學的怎麼樣了?” “那還用說嗎?你幾乎每天讀到深夜,我不會都難呢。” 姐姐和弟弟開始回想起來了無數燈火下的夜晚:燭光照著弟弟的臉,姐姐在一旁默默的看著他。看他獨至高興之處,姐姐也高興,看他獨至傷心之時,姐姐也傷心。 袁殊為什麼會這樣 她也不知道。 她早已改變了握筆的姿勢,可弟弟總喜歡學著她曾經的模樣。 “袁初,你皮癢了?” 從小開始,姐弟就在一起打鬧,之前姐姐很容易就能把弟弟按在地上。卻不知從何時開始,弟弟的力量已經勝過了姐姐。 “袁初,你快放開我。” “認錯我就放。”得意洋洋的弟弟,按著姐姐的頭,像是一隻得勝的公雞。 “憑什麼?”被按在地上的姐姐還是不服輸。 “快點!” “錯了錯了。” 當弟弟鬆開姐姐的時候,姐姐卻用怒吼著撲向了弟弟,戰爭的結束,又迎來了另一場戰爭的序幕的開始。 真的要離開了嗎?兩人還在原地。 “姐姐,你在家裡好好呆著,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去嫁個好人家。” “可是我有什麼機會呢?我大概隻是家族聯姻的工具罷了。” “姐姐有沒有想過自己主宰命運。” “我的一切都是袁家給的,沒有它我可什麼都不是,又何談自己主宰命運?” “距離可以分開我們,可是感情不會,如果你願意的話隨時可以給我寫信。” “金陵到北疆近兩千裡,即使跑馬不停也要半個月的時間,談何容易。” …… 袁夔帶袁初來到了一處陌生的地方。 “在金陵有一個規矩,這是所有將要出人入仕之人的必修課。”父親的對兒子說道。 兒子鄭重的點了點頭。 眼前的祭祀臺與袁初曾經見過的都有所不同:祭祀臺上沒有擺放鼎爐和祭祀桌等祭祀禮器,也沒有裝飾物或者祭祀臺上雕刻的花紋。確切的來說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方臺。 是不是太簡陋了些? “你數一數登上祭祀臺的臺階數。” 在父親的提醒下,袁處按其要求了起來,口中念念有詞。 “一,二,三……” “一共有幾層臺階?” “二十七層”袁初回答道。 “現在盡你的全力,能跨多高的臺階,便跨多高的臺階。” 袁初便照做了起來,他傾盡自己全力,提腿,胯部,落腳。全身肌肉帶動自己的身軀,最終站在了二十五階臺階上。 “現在抓住我的手。” 兒子便伸過手,去抓住父親的手。 “開始走吧,但記住,不要太快。” 通往臺頂的路並不像遠處想象的那樣好走,每一階臺階都比前一階臺階更高。握著父親的手,在父親的引導下, 他順利地完成了前幾步的跨越。 大概在走完十幾階的時候,父親隨即鬆開了袁初的手。 “從現在開始之後的路就隻能由你自己你來走。” 越來越高的臺階讓袁初感到恐懼,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直到自己站在了最高點。 最高處小的隻能勉強站下一個人。 “下來。” …… “站在上麵的感覺如何?” “有些害怕。”袁初回答道 “為什麼害怕?” “我專注於登上臺階的時候還沒有感覺有什麼,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越爬感覺越難,特別是您鬆開了我的手的時候……” 袁初本就是恐高之人,將其出於那種處境確實是難為他了。 “這是你以後將走的道路,甚至更加艱險……” 袁初被自己父親的話弄的有點暈“什麼?” “從第一階到二十七階是屬於臣子的道路,最後一階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條路上是無數人的衰榮興亡。可是我們終究是臣子,我們不可能完成最後一步。” “那一步?” “登天。”袁夔平靜的說道 “我們以臣子的思維去思考皇上,就如同先人在祭壇之上思考蒼天為何不願憐憫眾生。 可我們不願這樣,古往今來拜神的目的是為了造福黎明百姓而不是請其騎在百姓上作威作福。即使天子也是如此。 可聖賢之書告訴我們天子不會錯,錯的是天子身邊之人。天子身邊之人我們難以為其除去是我們臣子的失敗。 但皇上總有一天會老去,帝國的中樞遲早會注入新鮮的血液。薑太公和關聖人可以做到肉體成神。我袁家為什麼不能為天下造出屬於天下的神?” 袁夔的神態飛揚並非走火入魔,堅定的目光和其言語中所包含的吞吐天下囊括四海之意讓袁初心也躁動起來。 袁家理應如此,。 “可最後一步的途徑無人知曉,袁初,袁家好兒郎理應當立於天地,可否救你的生父,救天下百姓於水火?” 袁夔目光如炬,眼神的傳播便代表了一切,袁初無法躲避父親,也無法躲避自己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