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匹馬你牽哪裡了?”劉嬋又問道。 而齊大柱則是指了指遠方的草垛子,說道:“在那裡麵。” “牽到關鳳那裡去……”劉嬋也不廢話,直率的命令道。 “喏。”齊大柱有氣無力的回應。 “對了,還有一件事……汝可知來時的荊棘叢?” 齊大柱點了點頭,他當然記得。這條路上山最快。 下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什麼,眼睛倒映著那抹身影,閃過一絲光芒。 “汝率十餘名兵卒,前往掩襲之,功成在此一舉。注意不要太過耿直,該跑就跑,夜色之下,荊棘之中,張慕不會貿然追擊……” “隻要不去硬闖,這份功勞容易得……幾乎沒有生命危險。” 劉嬋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去,準備去看看那布置的陷阱。 “剩下的,不要讓我教你……你應該都學會了。” 劉嬋沒有回頭,也自然沒有看見身後的齊大柱如死灰的眼神,正逐漸如同新生般放出光芒。 “喏!”他的聲音難掩激動之色。 …… 齊大柱已經率軍溯荊棘叢而上,關鳳看著那兩匹小馬,陷入了沉思。 大姐,她真的要這麼做嗎? “二姐!”突然不遠處傳來一聲清脆的呼喚聲。 關鳳回頭,卻是一鵝蛋臉的清純少女正在向她的招手,看到她注意到自己,那有些失落的眸子又是充盈了星彩一般的閃亮。 “三妹,你不去看那巡邏的小廝,如若跑了怎麼辦?”關鳳有些擔心的問道。 但張菡卻並沒有表現出多麼害臊,反而一隻手叉腰,理直氣壯的說道:“二姐,看我身後。” 她用那隻空閑的手戳了戳身後。 關鳳疑惑的看去。 不消時,便道:“我隨你一起去。” …… 劉嬋站起身來,滿意的對身後的士卒誇贊道:“很好,這下就算是那曹丕過來,也要摔幾個跟頭!” “摔……擱勁摔,給他摔得摔個鼻青臉腫!”有人附和道。 “說的啥文藝話,應該說讓他摔得狗吃泥!”又一個士卒用方言反駁。 “毛!不是狗吃屎?”那人吹胡子瞪眼說著。 這話引起了士卒的哄笑聲。 “哈哈哈……” 劉嬋見狀,也是微笑著壓了一下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除了傷者還有齊大柱他們,都在這裡了嗎?”劉嬋問道。 頃刻,有人回答道:“我等皆……” “傷者在此!”有個雄厚的聲音回復道。 話音落下,走來一個八尺的鐵甲漢子,臉上和手臂上的道道血痕已經凝固,看起來十分可怖。 劉嬋認識他,他姓徐,名義山,年方十七歲。 徐義山就這麼劈開人群走了過來,讓劉嬋的不禁從平視到仰視。僅僅十七歲就長得如此高大,每次都引得她羨慕之心大起。 他如仿佛一座山緩緩移動到劉嬋身前,隨後單膝跪地,說到:“大人……我等傷員皆來……” “請求出戰!”他說著眼睛中透出銳利與堅毅。 劉嬋扶額望遠,卻見那十幾個受傷的士卒都站在徐義山的後麵。他們與她的眼神相交,露出渴望的表情。 劉嬋回過神來,斷然拒絕道:“不行。汝等傷員豈能出戰?” 見劉嬋沒有接受,徐義山咬著牙說道:“大人,我等請求出戰。雖然受傷,亦有戰鬥之能,為何放棄我們。” “我等願追隨大人出生入死。”那十幾名士卒同時呼喊道。 劉嬋的心有些動搖。 但她卻是背著手不去看那渴求的眼神,悠悠的說道:“我豈不知汝等陷陣之誌?但是我不需要你們去送死!” 劉嬋將“送死”這個詞咬的很重。 “汝等皆為父母之好兒郎,豈能葬送於此?” “快回家吧,剩下的交給我們……”她嘆了口氣說道。 論身高,劉嬋隻不過如那稚齡女娃娃,徐義山即使是蹲著,也比劉嬋要高出半頭。 十八歲如此模樣,卻是實實在在的悲哀。 但現在徐義山對身前的劉嬋卻有種不切實際的感覺,就好像眼前是關愛孩子的母親一般。 他知道那是劉嬋的“仁心”在作祟,它讓劉嬋不顧一切先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我等不懼死生,隻求與大人同甘!”他倔強的說道。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士卒們也趁時的應和道。 “汝等混球……”劉嬋罵道。 她的心不斷震動,身子一顫,扶著有些暈乎乎的腦袋。 大聲叫道:“星彩呢?銀屏!快帶他們走!” “大姐,我們在這裡。” “大姐……”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劉嬋驀然回首,卻見張菡和關鳳,她們都已身披鎧甲,對她尊敬的拱手。 張菡開口道:“姐姐……星彩失禮了。” 劉嬋看到的瞬間就明白是張菡將他們放下來的。 “星彩願代替姐姐獨擋一麵,以求寬恕。” 關鳳接著答道:“古有秦穆公三百勇士,今有我等,不懼死生。” “銀屏不才,願代姐姐出戰。” 劉嬋有些恍惚。 大家怎麼都知道了? 的確,那兩匹馬,有一匹是留給她的。 人手不足,自然需要她這個主帥親自騎馬引誘,沖陣。 不過就她這麼個幼小的模樣,隻會很快被拽下馬然後……就那樣死掉吧。 劉嬋自己曾經盤算過,自己這樣會不會最終落下一個假仁假義的罵名呢? 答案是她放棄了思考。 人活在世上,乾什麼事情,再怎麼努力,總歸是有人嘲笑的。不管立場不同,是非取向不同,思想不同。 但即便最終被人嘲笑“虛偽”,她也要帶著這些年輕兒郎活著返回家鄉。 劉嬋看向眾人的目光變的柔和,桃花眸微瞇, 笑道:“放肆。” “就讓我們一起放肆這一回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汝所說確切否?”張慕眼睛瞇起,盯著眼前之人陰冷的說道。 “寨主大人,寨主大人,小的怎敢說謊,欺瞞大人?”一道尖細的聲音發出,仔細一看卻是個尖嘴猴腮的山賊。 他不顧身旁的同伴激憤的眼神,自顧自的說道:“小的剛從那裡逃回來,所見不虛也~” “那劉嬋僅率五十餘人,請求大人快點前往絞殺!”最後一個詞被他說的無比的重,仿佛有什麼仇怨在裡麵一樣。 “你……下賤……唔……”有忠義之人眼看就要罵出來了,被同伴趕緊捂住嘴。 張慕好似沒有聽見一般,點了點頭,隨即點上一百人,準備前往。 “剩餘的返回山寨,休息去吧。”張慕說道。 “唉,大人,為何隻帶一百人馬!”那尖嘴猴腮的山賊見張慕如此,趕忙阻攔道。 “劉嬋小兒,詭計多端。”張慕簡單的回復,就繞開他走了。 這讓那山賊呆愣一會,隨即啐了一口走開了,自覺不快,又小聲的罵道:“多疑鬼!” 回到張慕這邊。 張慕自己確實有多疑的原因在裡麵,但他更痛恨如此賣主求榮之輩。 他還是不相信劉嬋隻有五十多人,所以隻帶了一百多人,到時候也方便隱匿於山林中,做鳥獸散。 “劉嬋小兒,善仁德而不善武德。” 這是司馬進的評價,也被張慕牢牢的記在心中。 五十人對一百人,倒是有些優勢? 不,優勢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