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那麼走來。 小女孩披著一件薄薄的春衫,在眾人的簇擁下是那麼的矮小,卻又放著無比燦爛的光。 陳老頭依稀記得劉嬋獨自從遠方來時,孤身一人,無依無靠。那滿是淚花的朦朧眼眸至今讓他觸動不已。 不錯,劉嬋在那時是偷了他一個餅饃充饑,但這不是他真正生氣的原因。 真正令陳老頭匪夷所思的是那倔強與傲慢,隱約的透著股偏執。 偷東西還能這麼狂妄?他活了快六十年,還未曾見過這樣的人,真的很稀奇! 但俗話說的好,日久才能看懂人心。 盡管這個女娃娃身子嬌小,那器宇卻頗似當年的劉玄德。 果然最後也是不出所料,這個女娃娃就是劉備的子嗣,是當今聖上。 陳老頭不在乎什麼劉備的女兒早在十年前二十年前就去世了。 每次聽見這種論調,他都不由得猛揮手,然後趕人。 真是的,他是因為玄德公之女才喜愛這個小女娃的嗎? 不,是因為這個小女娃所帶有的魅力足夠讓他折服。 而襄陽村的大多數人的確也和他想的一模一樣。 陳老頭想著,突然發現前麵走著的劉嬋停了下來,清澈的大眼睛似乎看到了什麼一般猛地瞪大。 隻見劉嬋好似遇見故人了一般,頓時臉上充滿欣喜,迎了過來。 這是看見我了嗎?陳老頭腦袋中蹦出一個念頭。 這讓他的一顆老心臟快速跳動。 雖然自己一直被這女娃叫做“臭老頭”,但也不代表自己不能原諒她! 陳老頭喉結滑動了一下,剛想上前卻聽見一聲嬌嬌的“白先生”,剛剛邁出的腳收了回去。 劉嬋快步上前,對兩人拱手說道:“白先生,還有......懷德兄......” 她最後“懷德兄”三個字咬的很重,帶著一點狡黠和打趣的意味。 “別來無恙啊~” 張溟自認為是糙漢子,但聽出這話的意味還是臉上不由得有些燥熱。 他急急忙忙的道:“小家夥,你不要想太多,我隻是白先生拿東西!” 說著他還揚了揚手中抱著的草藥盒子。 像是覺得沒有說服力一般,他又嘀咕道:“其實,還因為我找不到組織在哪裡了......” 劉嬋見狀自是捂嘴輕笑,說道:“沒關係,找不到就別走了,就在這裡住下。” “有我在這呢~” 張溟點了點頭,忽地發覺劉嬋話中有話。感覺自己被調戲,羞惱卻又無話可說,隻能恨自己口舌不伶俐。 隻能嘟囔道:“任憑你怎麼樣,我也不會侍二主,侮辱自己的名譽。你這小家夥,身材不高,心眼不小......” 調戲完張溟,心情大好的劉嬋看向白醫工,卻發現白醫工剛才一直在盯著自己。 “白先生,你在看什麼?我臉上有什麼嗎?”劉嬋問道。 白醫工原本一直在盯著眼前可人的女童,覺得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想收為徒弟。 聽到這話,趕忙回過神來,搖搖頭說道:“小家夥,我沒什麼。” “有受傷的嗎?”他問了一個多餘的問題。 劉嬋點了點頭,這也是她急需要白醫工的原因。 “出軍共五十二人,負傷者大約有三分之二。”她緊張的說道。 “沒有人死亡嗎?”白醫工又問。 這話讓劉嬋微微歪了一下腦袋,她抬眼,那雙美麗的眸子中閃著疑惑,仿佛是在質問什麼。 劉嬋就那樣默默的盯著他,直到白醫工不好意思的撇過頭去。 “沒有就好……”白醫工輕聲道。 …… 白醫工帶著張溟去給身後的士卒們療傷。 劉嬋看向那群士卒的家人們,他們或親子相攜而立,或緊張兮兮。 他們的目光是那麼的吃驚,那麼的不可思議,對著劉嬋這個女童模樣的家夥。 但他們都沒有動,沒有人急著上去尋找自己的孩子,都在靜靜等待著劉嬋的反應。 這讓劉嬋很是滿意。 又到了自己表現嘴上功夫的時候了。劉嬋不禁在心底感慨道。 她舒展袖子,在胸前抱圓,手掌互握,左手在內,右手在外,行了一個完美的揖禮。 “各位父老鄉親,相信大家已經見過我了,小女姓劉,名嬋。” “我知道大家在擔心什麼,你們在想我劉嬋,不會帶兵,害怕自己的孩子因為我的失誤而死亡……” “我也承認,我曾有過一段時間不敢去作為,我也怕傷了父老的心,傷了各位兒郎的父母的心!” “我也很害怕……也曾損神熬心,廢寢忘食。” 她的聲音因為強行放大而顯得十分嘶啞,在場的有不少人動容。 劉嬋也沒有說謊話,在這個時候,隻有真情實感才能打動人心。 “但現在我可以向大家鄭重的宣布……” 說著,她深吸一口氣,感受著他們熾熱的目光,嘴角上揚露出一個自信的微笑。 “本次出征全部平安歸來……” 劉嬋話音落下,空地上一片寂靜,人們的緊張此刻化為了激動與興奮。 “彩!”人們異口同聲的叫喊道。 接著是響徹雲霄的掌聲,襄陽村仿佛都被震動了一般,劉嬋感受著人們的欽佩與仰慕。 “這娃娃好生了得……” “不僅長的靈氣,腦子還這麼聰慧,真不知道誰能配的上啊……” “要是我家有這樣此天資橫溢、前途無量的娃娃就好咯……” “……” 聽著人們的贊賞,劉嬋卻並展露出任何驕傲,她的回應卻更如同石子一般在水麵激起了千層浪。 “若是沒有你們的支持,小女不可能走到這一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請受小女一禮!”隻見她沐浴在歡呼中,對人群俯首致意。 “感謝你們,與我同行!” 人們的驚訝轉變為驚詫,隨後變成了震撼,這個小女孩從此刻在了他們的心底。 最終轉換為了不息的更熱烈的掌聲。 這時,一個人從人群中走出,穩健的走向劉嬋,將她扶起。 劉嬋抬眼,一句“臭老頭”差點脫口而出,幸好忍住了。 “嘻,小女娃,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現在可不是在家裡!”陳老頭笑著道。 “我把馬牽來了,你騎上去,我們一起去村裡。” 劉嬋仔細一看,那棗紅色的鬢毛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歸麟!”她驚喜的道。 那匹馬似乎也聽見了她的呼喚,那葡萄般的眼珠子裡充滿了人情味。 “走,讓我伺候你上馬。”陳老頭牽著韁繩,笑瞇瞇的說道。 “什麼?我才不要!”劉嬋撇頭嬌嗔道。 雖是這麼說著,她的身子卻並未有任何反抗。 隨後陳老頭將劉嬋扶上馬,這樣不會因為身高的原因,而顯得她沒有威嚴。 人們歡歡喜喜的擁著劉嬋和陳老頭,向宴會的地方走去。熱熱鬧鬧仿佛是一次春節。 但正好,離春節也不遠了。 劉嬋坐馬抬眸,那街道左右,皓袖招招。 有道是: 一生一瞬終駐足, 一人一馬終不復。 少年何須悲不似, 嬋娟有晴亦有缺。 ———— 嚶,絕不太監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