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醫工有難……速速前來……” 劉嬋放下竹簡,撫頜微思。 這封手書標注了地點,卻並未有著信人的姓甚名誰,不禁讓人匪夷所思。 世事無常,劉嬋也未能想到,原應伐吳的曹丕竟調轉矛頭轉而攻蜀,俗話說前因後果,既然她劉嬋能重回三國時期,那歷史的變化也並沒有多麼令人驚奇。 她本來對這些表示懷疑,直到從張慕宅邸搜出來一大疊書信。 目下曹丕興兵,漢中告急,她劉嬋就是再有能耐,也沒法平心靜氣。 人曰:“慎終如始,則無敗事。” 劉嬋此刻正是這般想法。 想來想去,劉嬋提筆寫了一封手書…… …… 卻說白醫工處,牢門被獄卒打開。 白醫工正疑惑不解,其中一獄卒瞥了一眼石地上的一字未動的竹簡,也是笑道:“好你個野郎中,竟是這般頑固!” “都是因為你,我等遭到中郎大人責罵!” 隨後二名獄卒,你一拳我一腳的踢打,好似在發泄心中的情緒。 踢打完後,他們將白醫工帶上木枷與腳鐐,便帶了出去。 待到屋中見得一麵色陰沉的老者,白醫工才恍然大悟。 司馬進陰笑道:“白醫工,身體無恙乎?” 白醫工嗤笑一聲,回復道:“多謝厚待,身體無恙。” 司馬進拍了拍手,侍衛便將一遍體鱗傷的男子拉上大堂,白醫工回視其人,不禁瞳孔猛縮,心頭一跳。 那人正是張溟,張懷德。 一種不知名的苦楚湧上白醫工心頭。 但見張溟張開滿是血沫的嘴,擠出一個苦笑。 ”先生,懷德無能,卻是無法殺了此賊……” “屢教不改,再打!”司馬進怒斥道。 白醫工從驚訝中回過神來,隻見眼前的老叟氣到白發豎起,眼睛通紅好似放著野獸兇狠的目光。 聽著張溟的慘叫,司馬進竟笑了起來。 “那張溟與你是姻弟,你怎敢這樣?“白醫工問。 但見司馬進老臉扭曲,“按大魏律法,此賊陰謀叛國,刺害他人,理當問斬。” 片刻,他對著白醫工問道:“白醫工,你當初非要救那劉嬋小兒,如今反倒陷自己於水火,可曾後悔?” 白醫工又是搖頭,“救人乃我本職,何談遺憾?” 這話聽的司馬進又是大怒,那侍衛見狀,也是揮起竹鞭如雨點般落在白醫工身上。 但任憑他們如何拷打,白醫工也仿佛那風雨中的勁鬆,屹立著。 痛苦讓人的記憶更加清晰,他忽地想起更多關於那個小女孩的事情。 明媚可人的微笑,清澈的頭腦,承載著直前不屈的精神。 “白先生……你說我有學醫的天賦嗎?” “拜師之事,容我思量幾天……” 他苦笑一聲,回復更加堅毅。 這時,司馬進又下令,將張溟當場斬殺。 白醫工沒有往後看,但聽那淒聲傳到耳畔。 “白先生,懷德去也……隻恨無法與我那發小……” 伴隨著“哢擦”的響動,張溟的聲音停止,仿佛有什麼東西碎裂了。 司馬進從張溟的無頭屍身轉向白醫工。 “多謝你救老夫一命。我給你準備了最寬容的刑罰……” …… 伴隨著雨後土腥味的芬芳,晶瑩露珠點綴在綠葉上,林子裡仍是一股潮濕的味道,雜草叢生的土路有些泥濘。 那刑臺並無什麼鐵刀虎鍘,隻有幾根立柱,簡陋的構成一個高高的木框,從木框頂部懸下來一根繩圈。 這就是司馬進所言最寬容的“刑法”——縊死。 而司馬進就站在那方刑臺之上,負手等待著他的到來。 白醫工飲下一碗毒酒,緩緩走向刑場。 風蕭蕭吹動遠方的樹林,一股清涼的微風吹拂白醫工的臉頰。 也是在林間微風的輕撫中,他與師父分離,分別向著不同的方向。 恍惚,他眼前浮現當年與師父的最後一麵。 “……師父,我與你遊歷四海,卻仍有一事不知……” “我們辛苦救人,卻不求回報,這是為何?” 華佗知道,他們師徒二人似乎已經有了代溝。 “世間尚有受殃之人……你自己去看看……就會懂得……”華佗簡潔地回復。 年輕的白醫工若有所思。 之後白醫工獨自來到西蜀,又之後他從商客口中得知,自己那頑固的師父早已死在許昌。 而此時他也不似曾經那般年輕。 師父一生救人,救不出個太平盛世,最後甚至救不了自己。 天如同倒著的海,波光粼粼是那照耀的日光,曾經風吹過的故事,現在亦是在風中發生。 白醫工又是無奈一笑,他終於和師父一樣了。 他不後悔。 那曾經的走過的皓月峰巒歷歷在目,漫步群山,他最舍不得的,是還在這世間受難的黎民百姓…… 還有未答應自己的那個小家夥…… 他仰天,渾濁的眼中流露出說不盡的遺憾,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毒藥在血液中流淌,卻是刺激起全身的感官,讓他的腦海更加清明,使那顆頑心更加熾烈起來。 “好想見一見那太平盛世……” …… 司馬進正陰惻惻的笑著,忽聽遠方傳來“噠噠噠”的馬蹄聲。 隻見一幼女騎馬而至,那雙眸子中滿是憤怒,顯然是已經看到了刑場的光景。 那幼女顯然就是劉嬋。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司馬進也是一驚,畢竟他現在並未帶著人馬,顯然是打不過的,於是跳下高臺遁走。 劉嬋暫時沒有追殺,而是騎馬向著白醫工身旁綁縛著他的兩名獄卒而來。 那兩個獄卒見劉嬋騎馬沖來,心裡也是極為慌張,但還是做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 反倒是向著劉嬋殺來。 劉嬋瞇起眼睛看著這兩個不知死活的獄卒,隨即揮起寶劍。 但聽鑌鐵劈開血肉的“擦啦”聲,沖的最前的那名獄卒慘叫,隨即捂著喉嚨翻身倒下。 劉嬋一擊得手,揮劍又砍,那獄卒頓時腦袋分家。 另一名獄卒看到此番景象,隻覺毛骨悚然,他立刻停下沖鋒,連滾帶爬的想要離開,卻覺後心傳來冰涼的陣痛,最終也是不甘的倒在了地上。 劉嬋暫時肅清刑場,便趕忙下馬,朝著白醫工跑來。 要知道,她接到手書之後,立刻就騎馬趕了過來。 她覺得自己這時間可是掐的很準的! 突然,劉嬋看見白醫工身形搖晃了一下。 她一怔。 這時間……剛剛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