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斜道內。 但見魏延像提起隻小雞一般提起個七尺漢子,隨後將其重重的摔在地上。 那漢子“哎呦”的吃痛一聲,手腳並用向後退去,見跑不掉了便對魏延哀求道:“饒命……魏公……您德比堯舜,功邁湯武……饒小的一命吧!” 魏延自是不屑的朝他唾了一口唾沫,他自是對身前這人的恭維不起興趣,甚至引起來了他的憤怒。 他最恨的就是這種懦弱之輩! 魏延手一揚便掏出自己的金背大刀,手起刀落間就收下了那顆人頭。 “文長且慢!” 魏延轉身,卻是吳懿方才趕來。 “文長,為何如此急快?”吳懿一臉愁容的說道。 他自是想要阻止魏延殺掉那個漢子,無奈魏延手快,一下就將那漢子的性命取走了。 “文長,那人或可一用,你卻將他殺死?” “為何不將其獻給聖上?聖上定有方策從此人口中套取情報!” 魏延咧嘴一笑,“子遠將軍,那人難有大用,不必多慮。” “就算送與那女童,又會有何良策?莫不是搖撥浪鼓?哈哈哈!” 魏延正笑著,卻沒見吳懿臉已經憋的通紅,看樣子已經是忍無可忍了。 “魏延!” 吳懿怒吼著,“噌”的一聲拔出來腰間的長劍,指向魏延。 “你再敢說出如此罔上之言,休要怪我不客氣!” 魏延也不敢示弱,也是提起自己的大刀,他說道:“我說又如何?” “難道你甘心牝雞司晨,甘心先帝的基業被一個孺子所據,甘心先帝復興漢室的遺願毀在他人手中?!” 雙方已然劍拔弩張。 而兩邊的蜀地士卒卻是仍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不知道下一刻便會與自己所熟悉的人展開廝殺。 但最終吳懿的氣勢還是慢慢地衰減了下去。 他有氣無力的回復,“我們這樣互相爭執……還不如曹魏之人心合了……” “我們這樣早晚要敗的……” 他聲音變的有些嘶啞。 “哼,不如把你的兵給我,我自去追窮寇。” 吳懿點點頭,答應了。 不久,他又交待道:“戰捷之後,常苦輕敵,文長要謹慎再三……” 吳懿話還未說完,但見黝黑的深穀中,一人一馬沖出來。 “魏延小兒,認識爺爺張郃嗎?”張郃叫罵道。 魏延定睛一看,頓時大怒,也是叫喊道:“張郃,乃公今日便生擒你!” 張郃見狀,也是怪笑一聲,回馬便向來時的路奔去。 而魏延則是叫上所有的蜀軍士卒,便向張郃追去,卻是將吳懿晾在了身後。 而那句“戰捷之後,常苦輕敵”早已經被他拋諸腦後,更別提劉嬋曾言的“切莫追擊”了。 …… 魏延順著褒斜道一路深追,眼看著就要抓住張郃飄起的衣角,就在這時,張郃飛身下馬,拐進一條狹窄的甬道,消失的無影無蹤。 魏延朝那甬道一看,頓時失去了追擊的念頭,與之而來的是後悔。 他後悔不聽吳懿之言,白費了這麼多心力,隻為了一個隻會耍嘴皮子的張郃。 但這時,更讓他後悔的事情發生了。 “呼”的一聲,一道火光從天而降,魏延躲閃不及,臉頰被燎了一道口子。 他不敢置信的向上看去,但比他抬頭更快的是那刺破黑夜的喊殺聲。 “遭了,中計矣!”魏延瞪大眼睛,驚慌之色顯露無疑。 “快快殺出重圍!” 魏延舉刀向著四周喊去,然並未有人聽他指揮。 蜀軍士卒明顯嚇呆了,皆是拿著手中的兵器愣在原地,直到曹軍士兵殺到眼前才知道中了埋伏。 魏延向四周望去,目光可及,皆是曹軍,天上地下,無所不至。 剎那間,一股悔恨湧上心頭,他恨自己竟不聽吳懿之言。 他喊吳懿的名字,卻突然想起來吳懿已經失落的走掉了。 恍惚,他想起來自己所不信服的那個幼小聖上曾言“窮寇莫追”。 他更加後悔了。 他最後的目光不由地轉向那個罪魁禍首。 那個隻會耍嘴皮子的張郃,正冷笑著看他,嘴唇微動。 魏延知道張郃說了什麼,但冥冥中這句話好像被三種聲音一同讀出來。 “攻守之勢,異也。”魏延喃喃道。 …… 子午穀。 曹真正猶豫不決之時但見一身披銀甲,胯騎白馬的老將殺出。 老將把手中銀槍舞了一個花,穩穩拿在手裡,說道:“趙雲,恭候多時了。” 曹真呆住了,退意頓時在心頭萌生。 他知道自己並不是趙雲之敵,更重要的是如果趙雲出現在這裡,就恰恰說明了自己的突襲已經被識破。 更何況這等老將上場,必然為了決戰而來,瞧著陣勢,好比那長平之戰的四十萬趙軍。 但曹真知道,自己並非白起之流,對方也並非趙括之輩。 以多勝少,以強勝弱,方為上策。 為今之計,隻能先暫且退兵,減少損失了。 他嘆氣一聲,回馬準備撤退。 而趙雲見狀,則是自信一笑,然卻在心中長舒一口氣。 他不敢望向身後,生怕被曹真看出端倪。 是的,他使得就是當年那個“空營計”的翻版。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曾經漢中之戰之時,他與張翼一同固守營地,然曹操大軍即刻便至,眾將與張翼皆是固守,隻有他大開營門,匹馬單槍,亦如當年長阪坡之時。 待敵軍殺來,見他大開營門全然不動,皆是不知所措,而那疑心極重的曹操也是中計,想要退卻,被他一通鼓角齊鳴,嚇得四散奔逃。 但這時與當年並不同,他麵對的是沒有疑心病的曹真…… 而此時,益州已然大不如前了。 帶他將早已積了灰塵的計謀拿出,卻是能否領著殘漢,走向新生? 現在曹真緩緩退兵,著實讓他懸著的心放下來了一點。 然而,還沒等他歡呼起來,但聽曹真喃喃道:“多虧李向導官提醒的及時,若是沒有你,恐怕我便被這趙雲的空營計騙了。” 趙雲一愣,目光如炬,直逼那個“李向導官”。 而那向導官則是怪笑著隱於黑暗之中。 曹真回馬,仰頭哈哈的笑著,眼神中盡是自信之色。 就好像這場戰局早已注定。 而反觀趙雲,眼眸中已然充斥著惶恐。 趙雲回望身後,與那時不同,他不能後退,哪怕戰至一兵一卒。 恍惚間,他又回到當年長阪坡之時,身前是曹操的車乘和遍地的旗幟,魏卒的盔甲反射著陽光映的他眼睛生疼。 懷中孩子的哭聲似乎在耳邊回蕩…… 他撫摸著空蕩蕩的懷抱,雖然並沒有阿鬥,但亦是為了阿鬥而戰。 “……阿鬥,趙叔還想救你一次,不知能否?”趙雲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