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西郊,歸寧莊,校場。 “轟” 又一個小子堅持不住倒下了,乃是東府新上任外事管家——賴升的外甥——周有才。 賴升在高臺上,看得心疼不已,“老爺,站了快兩個時辰,是不是讓他們歇……” 賈玳銳利的眸光掃過,賴升立馬閉嘴,低頭盯著自己的鞋麵,不敢再多言。 這位爺,心太狠了! 一點不像西府的老祖宗——念舊情。 這是要把他們奴才往死理整啊。 賴升暗自腹誹,可不敢像在榮國府當差時,那般輕狂! 便是府裡年輕的小主子見了他,親熱地喊他一聲“賴爺爺”,沒人的時候,賴升也敢應承。 時間就這麼一分一秒逝去,直到賈璉不請自來。 賈璉生的豐神俊朗,身材頃長,麵如傅粉,一雙桃花眼,笑中含情,很是惹眼,暗地裡不知迷倒榮國府多少大丫鬟,小媳婦。 賈璉翻年便有十六歲了,按照大家族的規矩,去年房裡已是放了,一個知情懂趣的通房丫頭,喚作“豐兒”。 食髓知味之下,少年人難以自持,過於放浪了些。 隻見賈璉行走間,腳步虛浮,下盤不穩,好似一陣清風便能將他吹走! 隻是有些奇怪,這般年紀,賈赦怎麼還沒給他相看人家,議親? 難道,是因為自己截胡了王熙鳳,便找不到好人家和賈璉相配? 看著小廝把賈璉迎進來,賈玳胡思亂想了一陣,也不起身相迎。 “玳兄弟,好自在!” 賈璉隻比賈玳大了一歲,平時兩人雖見麵不多,但賈璉慣是自來熟,和賈珍處的極好,一臉熱切地上前打招呼。 “喲,這不是璉二哥嘛!” “眼看除夕將近,你不在府裡幫忙招待親友,怎地到了我這窮鄉僻壤?” 賈璉不說,賈玳大約也猜著了,左右不過是為了除夕祭祖之事說項而來。 “嗬嗬……看你說的。” “咱們是親兄弟,現在你做了官,怎麼越發生分起來?” 賈璉神秘一笑,道:“明年,你就要大婚了。” “家裡沒個父母兄弟,況敬大伯又在玄真觀求仙問道,不肯著家,” “老太太擔心你身邊沒個長輩教導,於人事一道不通,便教我在府中挑了幾個標誌的,現與你送來。” 說著,賈璉身子一側,往後一讓,頓時,兩個打扮得珠光寶氣的丫鬟,出現在了賈玳眼前。 賈玳隻是瞅了眼,便心中冷笑不止。 這兩個丫鬟空有一副皮囊,風情更是一點沒有。 隨便拿兩個破鞋就想打發了小爺? 做什麼春秋大夢呢! 賈玳眸光轉向臺下,地下的潑皮心頭一涼,立刻重整軍姿,可不敢觸他黴頭。 賈玳竟沒看上? 賈璉心底疑惑,秋桐、嫣紅二人都是府裡的絕色。 大老爺覬覦了許久,老祖宗也沒同意他收房。 好容易,老祖宗答應與玳兄弟,對方竟沒看上! 玳兄弟是眼光太高了,還是他喜歡孌童? 想到這裡,賈璉心頭一顫,看向賈玳,妄想憑他肉眼,要瞧出個所以然來。 於房事而言,賈璉是男女皆可,但,他喜歡攻,不樂意受啊! 好在賈玳眼神清明,看不出有沒什麼歪心思,賈璉這才放心少許。 隻是,看向秋桐、嫣紅時,賈璉心頭火熱。 既然這兩個標誌丫頭,玳兄弟不要,那…… 賈璉瞬間就把賈母交代的事忘了個乾凈,眼裡隻有漂亮女人。 “玳兄弟,老祖宗送的可人兒,雖不值什麼錢,但豈有收回之理,你看……” 賈璉的視線沒離開過那兩個丫鬟,賈玳怎會不明白他打的什麼主意? “老太太既然不好意思收回,璉二哥若是看上了,隻管拿去便是。” 賈玳眼珠子一轉,便有了主意,讓賈璉收房,惡心惡心賈母,看你還敢不敢給我送不正經女人! 賈赦父子兩個都沒什麼腦子,生來便是色中惡鬼。 賈璉與其父想比,更是不如,不管什麼臟的臭的,俱往屋裡扒拉。 “這……怎麼好意思呢,玳兄弟,她們是老太太送與你的,” “做哥哥的,怎好……” 賈璉習慣性地想要客套,但,一想到這麼標誌的女人,就要從自己麵前錯過,怎麼受的了! 再者,房裡的豐兒雖嬌俏可人,小家碧玉,觀之可親,但,賈璉已是玩膩歪了。 他每月例錢才五兩銀子,也不好像賈珍一樣大手大腳,呼朋引伴去花街柳巷尋花問柳。 是以,拒絕之言,賈璉說什麼也不肯往外說了,臉上訕訕的,活像個才進門的小媳婦。 “璉二哥喜歡,拿去便是!” 賈玳大方地一揮手,毫不在意。 他才多少歲,正處在打熬身體的關鍵期,輕易近不得女色,傷身是小,十餘年的苦熬,可全白費了! 武勛之家都知道,她的丈夫賈代善亦是如此過來的,怎麼偏賈母不知? 還是說,她成心暗害自己? 自古多少英雄好漢,難過美人關,皆是大意折在了內宅婦人陰私手段上。 不由得賈玳懷疑,賈母送女另有圖謀。 隻是,賈家的慣例確實如此,府上的公子成婚之前,長輩會放幾個年紀大的丫鬟在房裡。 賈玳不好發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更不願把精力放在一個後宅婦人身上。 是以,他乾脆收下。然後借花獻佛,送與賈璉。 省得賈母,還是其他人,天天以此生事,惹出多少風流事來。 “送我?” “玳兄弟,你可是說真的?” 幸福來的太突然了,賈璉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深怕自己聽錯。 這人,太他媽矯情了! 賈玳瞥了眼一旁豎起耳朵偷聽的賴升,心道,果然有鬼,看我耍你一耍,“璉二哥若是看不上,便就此作罷,當小弟沒說過。” “反正我府上賴升還單著呢,正愁給他找不到好媳婦,這兩個丫鬟模樣沒得挑,倒是很配。” “賴升,她們倆送你了,你領回去暖炕,還是別的,我就不管了……” 嫣紅、秋桐兩個聽了,唬得麵如土色。 他們這樣的人家,府裡丫鬟的最高理想,便是爬上男主人的床,做個姨娘,若是能生下一個兒子,那就更好了, 母憑子貴,說不定能像東府的尤氏一般,被扶正,做了珍大奶奶。 嫁給賴升,他雖是個管家,但,到底還是奴才,哪有半個主子過的舒坦,嫣紅、秋桐倆個怎麼願意! 淚水在好看的眸子裡直打轉,一副我見猶憐的樣,惹得賈璉凡心大動。 但凡賴升敢說個“好”字,管你是不是賴嬤嬤的小兒子,賈璉心底發誓,非得活劈了這個不長眼的狗奴才! 賴升膝蓋一軟,跪下道: “小的生得這副人材,廟裡的佛爺曾說,不能早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