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賈政的遺憾(1 / 1)

賈家的男人崇尚棍棒教育,皆是抱孫不抱子。   賈赦沒當場發作,不是給賈璉顏麵,隻等著祭祖完了回家,好好收拾這親疏不分的小崽子!   說了賈母最後的方案,賈璉一臉得意,朝賈玳挑了挑眉,兄弟,怎麼樣,你的錢花的值吧?   賈璉兀自得意,全然不知回家後,賈赦為他準備了一頓竹筍炒肉。   賈母不願邢姨奶奶做填房,最多隻能為平妻,且不許參與祭祖。   所謂平妻,僅生活待遇和正妻相當,生下的兒子,也是嫡出。   但,實際地位和名聲,仍是低於正妻。   聽了方案,賈玳心中早就可開了花,但,麵上仍裝不滿意。   隻等著賈政、賈敬等人求他,然後,賈玳再勉為其難同意。   明明願意,卻要裝作不願,算計人心,就是這麼無恥,連他自個都有點嫌棄自個了!   好好的鋼鐵直男,哪去了?   為了抱得美人歸,他賈玳把自己的靈魂出賣了。   這般是值得,還是不值?   捫心自問,賈玳也不知道,且走一步,看一不吧。   “孫子不孝,委屈了刑奶奶,請祖父恕罪!”   賈玳硬擠出幾滴眼淚,對著鐵檻寺(賈代化、賈代善停靈的地方)一拜,不明其中內情的人,還以為他有多孝順呢!   把個迂腐的賈政愧的,竟掩麵,撇過頭去,不忍再看,覺得賈母太過分了!   為了占C位,竟是逼迫侄兒,違背大伯的遺命!   可憐,大伯屍骨未寒,尚停靈在鐵檻寺。   如此這般逼迫年幼的侄孫,百年之後,母親如何有臉麵見列祖列宗?   眾人又勸了一陣,賈玳才好些,道了惱,“前院已備下薄宴,待會兒,吃好,喝好!”   賈敬冷冷地看著賈玳演戲,隻覺得惡心!   什麼遺命?   全是這庶子編排出來的鬼話!   他就是因此事吃虧,不甘心被小妾壓著,不得已離家和道士鬼混,尋找機會東山再起!   賈家男女雙方話事人商量妥當,祭祖之事按流程進行。   賈家一眾男丁從西角門進,穿過長長的甬道,來到一座寬敞的院落,有三間大門,   中間大門樑上,掛著一塊鎏金楠木匾額,上麵寫著四個大字,“賈氏宗祠”。   匾額的左下角,又有七個小字,“衍聖公孔繼宗書”,   龍飛鳳舞,端的是氣派非常,望而生畏!   賈玳一馬當先,神情肅穆,整了整衣冠,躬身對著黑漆大門拜了三拜。   然後,賈敬、賈赦、賈政三個,從隊列走出,四人協力將大門推開。   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三間大屋,梁上亦是掛著一塊楠木匾額,上書“武勛世家”,下方還蓋了一枚太宗皇帝的璽印。   眾人忙整理好了衣冠,掛上肅穆的表情,自覺調整好隊列。   賈玳當先一人,其後便是賈敬、賈赦、賈政,之後安輩分排開,嫡庶有別,遠近有異。   規矩森然,仿若上朝一般,鴉雀無聲。   進得內裡,正中央掛著兩幅絲質畫像,微微發黃,想是年代久遠之故。   畫中之人,皆是威武不凡!   上首的畫像,乃是寧國公賈演,身穿一件大紅色蟒袍,左手撫須,右手持一象牙笏板抱於胸前,   雙眼微瞇,帶著淡淡的笑意,和藹地看著前方。   下首的畫像,乃是榮國公賈源,身著藍色蟒袍,相貌周正,雙手抱一碧綠笏板於胸前,神情專注,不怒自威。   畫像之下便供著賈代化、賈代善等人的靈位,一共三排,有男有女,   中間的牌位寬大,往兩邊走愈小。   再下,則是一條長長的朱漆香案,上麵空無一物,好似吞金巨獸,正等著後人獻祭,把它胃飽。   其下,便是一口青銅大鼎,比之司母戊鼎毫不遜色。   鼎的四麵,分別雕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張牙舞爪,氣勢非凡,望之不似凡物!   眾人正當細看時,便有賈珍和賴升領了小廝,把祭品一一抬了進來,放在一邊備用,然後,秩序井然退了出去。   此地,隻有賈氏族人才能待。   奴幾個,什麼醃物,站在一旁觀禮,都是對賈氏列祖列宗的褻瀆!   “族長,祭品備好了!”   “您看……”   賈敬橫了眼隊伍前頭的賈玳,從鼻孔裡哼了聲,“嗯!”   然後,尊口微啟,“開始吧!”   聲音之小,連他麵前的賈珍都差點沒聽清。   賈敬是族長,今日卻不是主祭之人,心裡正憋屈著呢,見賈珍這般殷勤,心底更來氣。   偏他最近煉了一味好丹,用人參煎服後,嗓子疼的要命。   說出這麼幾個字,就差點要了他的老命!   賈敬可以不稀罕那個位置,但別人占了,他卻渾身難受,怎麼看賈玳,怎麼不順眼!   隻盼著祭祖的事,能早點結束!   至於其後的宴會,賈敬更是參加的興趣也沒有,深覺隻有得道成仙,才能助他脫離苦海!   賈玳凈了凈手,從賈赦的手裡,一一接過牛頭、羊頭、豬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恭恭敬敬擺放在香案上。   隨後,親手點燃了線線。   寥寥青煙,直沖穹頂,而後緩緩散開,沒會兒就填滿整間大殿,煙霧繚繞,   耳畔隱隱傳來鑼響,卻原來是殿外,賈代儒等人唱起了《小雅》,抑揚頓挫,又有音樂應和,眾人好似置身在了仙境。   接著,便是賈玳念了一篇祭文,乃是賈代儒先一日捉刀,但他讀起來仍是坑坑巴巴的,   有幾個字甚至念錯了,惹得賈政眉頭直皺,玳哥兒,書需好生讀啊!   賈敬卻是冷笑,匹夫就是匹夫,連字都認不全!   父親,你糊塗啊,若是在天有靈,快睜開眼看看,祖宗百死打下的家業,就要敗在這個庶子手裡了!   “珠兒,你過來!”   好容易一套流程走完,已是二更天,許多族人差點餓暈在祠堂,正盼著早點吃席,分點年禮回家去,身旁卻是響起了不和諧的聲音。   “父親大人!”   人堆裡走出了個病弱公子,著青白儒衫,頭戴簪纓,年約十八九,便是剛成婚的賈珠了。   “去給祖宗上炷香,保佑我兒今次南下,舉業高中解元!”   你大爺的,我都病成這樣了,爹,你還逼我,是想我死?   賈珠心底怒罵,卻是不敢不從命,他是被賈政打怕了的,“兒這就去,來年定能金榜題名,光宗耀祖,不教老爺失望!”   賈政捏著山羊須,點了點頭,一臉欣慰。   他就是讀書比賈赦上進,才得了賈代善青眼,深後悔沒有進士出仕,偏站著從賈珠身上找回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