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鬧鐘的輕響將她鬧醒。 睜開眼睛,躺在陌生的臥室之中,撐起疲憊的身子,乏力的身體導致行走緩慢,慢慢拉開擋住光源的滑門,井序有條的家具布局,搭配法式裝修的風格,讓這玻璃製家具顯得不那麼貧窮。 剛走一會,她便聽到鑰匙滑動門鎖的聲音,看向離開放式廚房不遠處的大門。一位身穿白色T袖,搭配藍色牛仔褲,臉上略帶滄桑卻依然遮擋不住往年風韻的婦女牽著小孩走進家門,才隱隱約約想起昏迷前的一切。 “謝謝,如果沒有你們,我可能就荒死街頭了。”身子的疲憊使她蹲坐在地上,感謝著婦女。眼睛不經意間的下嫖,才注意到之前陳久的衣裳早已換為凈白的長衫。 “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事情,我一定做到。”她再次站了起來,向著婦女表達最高的敬意,婦女見狀趕忙扶起即將鞠躬的身軀。 “不用這樣,助人為樂,人之根本嗎。以後有需要幫忙的事情,一定會叫你的。但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莫德你先出去一下,媽媽有事情要跟姐姐單獨聊一聊”婦女再一次打開大門。 “好,我不打擾你們。”小孩遵循著母親的話語,拿著糖果再次跑出房門後,輕輕的將門合上。 “看起來你應該比我小,但衣服之下的傷痕卻不像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嗎。如果不趕緊救治,你的身體遲早會崩壞的。”婦女將虛弱的她扶到棉製沙發上,詢問著傷痕的來由。 “我與你同為陌生人,就算幫助過我。我也沒有理由相信你,甚至把我的過去告訴於你。”她拒絕著婦女的好意,因為不想再讓任何人踏入內心的世界。 “你有不想告人的過去,我也不再追問。傷口已經做了簡易的處理,希望你能尊重自己的身體,不要再過於勞累。還有能否把你的名字告知於我,我可不想到最後救的是誰都不知道。” 婦女站了起來,從廚房內拿出玻璃杯,倒了一杯水遞給她後,輕聲地問道。 “安··娜·伊莎···貝··拉。” 第一次在陌生人麵前說起,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自從進入圍欄之內,毒蛇們便將小甜心作為新的代稱。以至於說出本名時,談吐不順。 “安娜·伊莎貝拉?十五年前沃倫特家族的長女?” 婦女一臉驚恐地看著麵前這個纖瘦俊秀的女人,除開碧藍的眼睛和曾經一樣透亮,修長的金發早已剃成如男兒般的短發,長衣之下的傷痕,以及臉上的皺紋卻絲毫不影響她曾經擁有的美態。 安娜看著婦女的神情,語氣逐漸冷漠了起來“對,下一步是不是要將我趕出去?不用,我自己走。”再次撐起疲憊的身子,走向獨立隔間內洗衣機旁裝著衣裳的籃子。 “不認識我了嗎?我是馬圖斯管家的女兒,達蓮娜。從小就站在你身前保護著你的達蓮娜姐姐啊。”婦女的話語讓安娜原地停下腳步,轉頭看向那皮膚略顯滄桑的婦女,並搜尋著分離時的記憶。 十五年前,一群民眾堆積在曾經的豪宅麵前,拿著農耕用具敲響著占領的警鐘。說著根本不存在的汙點,辱罵著安娜的父親,父親依然站在民眾的麵前致上誠懇的歉意。 “我知道,你們相信著我,我卻辜負了你們,害你們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工作。你們所罵之語,我都能接受。我的為人,大家有目共睹。如果有難,我一定鼎力相助。畢竟有你們才有之前的我,但現在你們卻想將我趕出這個地方,求求你們,我也有孩子和家人,如果連住所都失去了,我們又該如何生存。現在的情況隻是一時,最多隻需要一年。我一定能帶著你們東山再起。” 父親彎下身軀跪倒在民眾的麵前,請求並承諾著。民眾們感到一絲動容,冷漠刺耳的語氣逐漸溫和了下來,但一個莽撞的青年突然大喊。 “現在還想騙我們?你都破產甚至需要變賣房產來維持生活,何談東山再起。已經隱瞞三年了,你的為人?還有目共睹呢,不知道背著我們做過多少見不得人的買賣。還不如把房產交給我們,我們還能多活些時日,如此奉獻之事,不是你最喜歡的事嗎。” 莽撞的男子再次激起民眾聲討的聲音,父親逐漸淹沒在聲討之聲中。 “請求你們再給我最後七天時間,我一定能把你們所想要的東西都準備好。”父親的呼吸慢慢急促,安娜正想上前幫助便被母親攔了下來。“別去,去了隻會更加添亂。” “現在就算把房子給你們,你們也隻能延續一時。在這種特殊的年代,需要的是團結,隻要我們攜手並進,一定能回到曾經繁華的時刻,相信我。” 安娜的父親再一次用雙手攔住眾人前進的步伐。 “少把你這套話術說給我們聽,我們都是些大老粗,不懂這些,隻懂把錢拿給我們就行。我們可以讓步,也可以給你最後七天。如果敢逃,放心。你包括身後的她們,一定看不見明天的太陽。”帶頭的中年壯漢指著父親身後的她們,充滿血絲的眼睛裡帶著明顯的殺意。 “七天,我一定把錢交到你們的手上,請不要為難我的家人,這是我最後的請求。”父親再一次向著麵前的民眾鞠躬,聲音逐漸憔悴。 之後的記憶就非常零碎,但依然記得那七天,父親為家庭放下了自尊。從菲羅特家族回來之後,整個人像丟了魂似的,整日少言寡語,與家庭漸漸脫節。 直到審判前夕,父親才恢復理智,將一筆錢交給了管家大叔,讓管家帶著自己的女兒遠離未光小鎮。也是從那時開始,她再也沒有見過達蓮娜。 “你不是跟著管家大叔在清算前夜就逃離了這裡嗎,為什麼還要回來。臉也憔悴了不少,究竟發生了什麼。還有小孩是怎麼回事,結婚了?” 安娜在記憶中繁衍出了許多問題,看著不遠處皺紋盡顯的達蓮娜,這十五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達蓮娜露出與兒時相似的微笑,臉上雖有皺紋,但依然如以前那般艷麗。 “歲月不饒人啊,這十五年確實發生了很多事情,父親在調查菲羅特家族時意外身亡。丈夫也受之牽連,為了保障我與孩子的安全,與我離婚,與我斷絕關係。說起來我與他也有七年未見,七年的逃亡經歷,真的讓我身心疲乏。在小鎮之外的彌留市,好似血脈才是哪裡的一切,被貶低,被迫放棄之前的姓名,為了生存拋棄了一切,就算被玷汙,我與莫德也要回到這裡為父親報仇。如今我重拾艾莉莎這個新的身份,回到了這裡,其實就是想在暗地裡,查清父親的死因,以及他的所在之處。沒想到還能再次遇見你,安娜。” 達蓮娜的語氣微微顫動,右手輕輕撫摸著安娜的臉龐,蔚藍的眼睛裡流下幾滴細微不見的眼淚,伸手抽出桌子上的紙巾,慢慢擦拭著。 安娜伸手抱住達蓮娜的後背,輕聲的說道:“抱歉,謝謝你們做出的努力,管家大叔的死,丈夫的失蹤,和你這七年的遭遇。我一定讓菲羅特家族十倍奉還,這次我們新賬舊賬一起算,法茲。” “不用道歉,其實我與父親一直都不相信蓋裡叔叔會做出那樣的事情。父親一定是接觸到了什麼,才會被菲羅特家族用同樣的手段所陷害。這些愚蠢的群眾依然相信著那空口無憑的罪證,而我卻隻能當一個旁觀者眼睜睜的看著再次失去這一切,連孩子也要跟我一起受累。”啜泣的聲音在安娜耳旁回想。 曾經也獨自一人作為旁觀者,聽著那威嚴的法官宣告著父母的罪過,身旁的人們聲討著站在被告席上孤陌的父母,如果那時她能勇敢一點,或許過程會有許不同。 法官並沒有製止平民的行為,威嚴的法庭一時之間像極了某個村莊舉行的邪惡會議。它們扔著“武器”,說著狠毒的話語摧毀著父母最後的防線。 父親用軀體擋在了母親的麵前,大聲的說道:“我從沒有愧對你們,為·何要趕盡殺絕!用這根本就不存在的罪過來汙蔑我,你們又和那菲羅特家族有何樣?一群道貌岸然的偽人,甚至要通過要挾妻女來達到目的。你們和那不擇手段生存的畜生又有何差別?法庭?真是可笑!收著損毀名譽的錢財,裁定著未來。你有什麼資格站在哪裡?” 啪!一個小型的橡膠球扔在了父親的臉上,父親立馬以極其兇狠的眼神盯向了旁聽席,女孩因身旁民眾而感到害怕眼淚嘩啦啦的流下,正想跑向父母,兩旁的人們便投來令人冷顫的目光。 “再敢欺負我的女兒,我現在就讓你死!” 母親突然發出令人害怕的發言。身旁的人們依然做著同樣的事情,隻見母親拿起落在地上的橡膠球,扔向了坐在女孩旁邊笑著的中年男人。 “賤人,在這橫什麼?不守婦道的東西,真丟婦女的臉,莉娜怎麼能生出你這個賤種。” 坐在旁聽席中央單獨位置上,撐著全銀拐棍,臉上不見絲毫皺紋,但聲音略顯老態的婦女,以慈祥的眼神看向旁聽席的父母,大聲的諷刺道。周圍群眾喧鬧的聲音也立馬停頓了下來。 “賤人?你何嘗又不是,見風使舵的小人?命中隻有錢才是你的一切,和一具空殼有何差別?送給你的權力才是夢中都想要把握住的東西。你的孩子不會以你為榮的!八---婆”母親正想上前,便被父親攔了下來,隻好將最後八婆之詞的語氣延的特別之長。 小女孩從未見過這個老人,但從樸素的裝扮,以及臉上中央處標記的小型黑色翅膀圖案來看,應該是祈護所裡的恩雅婆婆。聽說她是這小鎮裡最年長的人,也是未光小鎮聖明錄第13代傳教人,哪怕兩大家族也得讓之一二。 恩雅婆婆繃緊了臉龐,雖然語氣有些失調,但麵容慈祥的她卻沒有絲毫怒氣,依然鎮定的取下首飾,扔向了父母,隨後便站起來向著大門走去。 “這是沃倫特家族所送之貢品,血石項鏈就作為來年的陪葬吧。”恩雅剛走出大門,門內便恢復常狀繼續咒罵著女孩的父母。 直至大門再次被推開,小女孩見到了熟悉的身影法茲叔叔和他的三個兒子,約翰向她揮手,女孩側頭看向父母。 一旁的群眾趕忙讓開大部分的位置,法茲一行則選擇坐在父母的斜對麵,約翰坐在末尾離他們很遠的位置,時不時的看向安娜。 “蓋裡,不是我不幫你。是你自己選擇錯了路,哪就得承受其後果。法官判刑吧。”法茲向法官使了一個眼神後,直盯盯的看向站在被告席上的父親,諷刺道。 女孩正想轉頭看向法茲,他的兩個兒子卻色迷迷的盯向女孩的所在之處,打點著以後可以在女孩身上掠奪的東西,女孩趕忙再次轉頭看向父母。 “法茲,若想滅我,何不光明正大?” 父親的外衣上充滿著各式各樣的顏色,臉龐也因某些碎片砸出了幾條細小的傷口,依然一身正氣的看著旁聽席的法茲,母親則在身旁用輕服貼擦拭著父親的傷口。 (輕服貼:快效型康復傷藥,專治外膚損傷。由彌留市康復科技研發而出,一般隻有中上級階層,才會購買使用,賣價頗高,700人間幣。) “我和你可是從小玩到大,怎麼可能想要害你呢,蓋裡?這一切都是你選擇錯誤的後果。”法茲沒有表情,但語氣卻在處處逼人。審判廳之上隻有兩人的聲音,似乎兩人在對峙一般。 “選擇錯誤的後果?讓我放棄妻女?讓我放棄家族?我可和你這種薄情寡義之人不同,另可重來,也絕對不當負心之人。”父親看向站在身後的母親,單手將她護在懷裡,眼眸裡透著溫柔,反駁道。 “好一個絕命鴛鴦,我終於明白當初奧利維亞為什麼選你,而不是選我。但我也為奧利維亞感到惋惜,要是當初跟了我,可不會發生現在的事情。”法茲鼓掌的聲音,響徹整個大堂,他看向身旁的群眾,群眾們也慢慢拍響了掌聲。 “就算重來,我也不會選你,法茲。陰暗的性格,不著調的語氣,你哪一點值得我去喜歡?哪一點比得上年輕時的蓋裡?”母親大聲的嗬斥道。 法茲的嘴巴微微抽搐,臉上繃起青筋,但依然笑著說道:“大家都在祝福你們,我又有何理由打斷呢。如你所說,我哪一點比得上年輕時的蓋裡。隻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罷了,但我還在這裡,而你們卻要進監獄了。還未入世的女兒怎麼辦呢?” “小貝拉,可沒有你想的那麼脆弱。雖然從小在溫室長大,但也比你那兩個天生性格陰暗的兒子強。哪怕沒有我們在身旁,依然能夠茁壯成長,成為真正的沃倫特家主接班人。”父親故意放慢話語,想要激勵此時正在哭泣的女孩,女孩用衣袖輕輕的擦拭著眼淚,看向站在被告席上如光芒般的父母。 “一座大墻被推倒時,人們可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到嘴的“肥羊”,你的女兒是否能撐住,我們就拭目以待吧。人的意誌力可沒有想象的那麼強大,更何況一個13歲的小女孩呢。”法茲向著臺上的法官點了下頭,放下心中的情緒,將掛在大衣小兜中的小型機器,按下按鈕,一個雕刻雙龍相纏的拐棍出現在他的手上,緩慢起身,向著父親做出再見的手勢,隨後帶著3個兒子向著大門走去。 “我···會··等··你們··回來的,父親、母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哪怕··會有··很多·難事,我也不會怕的。”女孩鼓足勇氣,大聲的喊道,似乎並不想讓父母失望。 周遭人們的笑聲嘲笑著女孩的勇氣,法茲路過女孩的位置,仔細觀察一遍後,再次向著大門走去。沒想到越長大,越跟奧利維亞相像,連性格都和年輕時一樣。 法官拿起裁定錘,敲響錘音,“公正”的聲音再次在法庭響起。 “蓋裡·沃倫特以及安娜·奧利維亞,你們共犯殺人,偷竊之事,證據確鑿。經刑法85條裁定,殺人、偷竊,乃大罪之過,但自2090年廢除死刑,你們自然也不會受到死刑之法。經由裁定,你們將判處40年牢獄之過,終身剝奪參與政治權力。其下房源,將以拍賣形式賣出充公。即刻實行” 幾個麵相兇狠穿著警官服的壯漢,走進被告席,將鎖鏈套在父母的身上,剛套上,漸隱的鎖鏈環至周身。父母雖想抵抗,但力氣終究比不過年輕時的自己。 大廳之內嘲笑的聲音越來越大,女孩趁所有人的注意力看向父母時,再次鼓足勇氣跑向了父母,但法茲的兩個兒子卻攔住了她。 此時女孩的心中不知為何滋生了憤怒,女孩向著下部就是一腳,兩個男孩捂著襠部,惡狠狠的看向跑向父母的女孩。 眼淚在眼球裡打轉,抓著父母的衣裳,不想讓他們離開,壯漢向著女孩踢出一腳,女孩飛出1米,倒在地上看著父母突然側身用腦袋上的鎖鏈撞向身旁的壯漢。 “爸,媽。”眼淚情不自禁的流出,安娜趕忙用衣袖擦乾臉龐,不想讓達蓮娜為之擔心。
身在漩渦中的女人 (其2)(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