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左翼(1 / 1)

魏軍左翼,當兩千輕騎來襲的時候。葉子規也在嘖嘖稱奇。   受許願的影響,頻陽營軍官對輕騎的用法相當一致,利用強大的機動性襲擾敵軍後方輜重,或者遮蔽戰場視野獵殺斥候。要不就是擊潰敵軍後利用機動性銜尾追殺,收割人頭。最不濟也是用來搶站戰略要地。   不得不說葉子規有點酸了,用輕騎硬沖甲士軍陣,真敢想啊。   “要是我有這麼多輕騎,好吧,我沒有。”   五個校尉部配屬的輕騎都被將軍抽走了,加上將軍自己的部署和從刺史,啊不,從總管那裡死乞白賴要來的的一個輕騎校尉部,總共七百輕騎在發現敵軍的那一刻已經被將軍派出去截斷康且軍的後勤了。   對方還傻兮兮的把寶貴的輕騎用來沖陣,想到這裡葉子規不禁搖搖頭,碰上將軍這樣的對手,每一步都被算計得死死的,說起來那個褚格蘭壽也挺可憐的。   葉子規和頻陽營其他四大校尉不太一樣。他不是像劉耀文,衛襄那樣的良家子應募從軍。也不是陳雲起那種邊疆軍功小貴族,雖然和獨孤默一樣是勛貴之後,但他家可沒沒落,家門跟許願比起來也是相差無幾,而且還都是家中嫡子出身。   現在他之所以在這裡都是因為那個草淡的傳統。用許願的話說那個詞叫草淡,勛貴家子弟除了嫡長子外其他子弟都要入邊軍歷練。這也是勛貴一直掌握軍權和保持集團活力的原因。可是沒規定歷練多久,有人一兩年就回神京了,也有人在邊疆呆了一輩子的。   葉子規倒從小就認識許願,兩家門第差不多,彼此同屬勛貴,家裡也有交情。他比許願大兩個月,但是從小就喊許願大哥,別問,問就是沒打過,當年許願被他爺爺扔到邊軍,還跑去他家找他爹死乞白賴的把他也拉上了,想起這個葉子規就恨得牙癢癢。   可惜小時候沒打過他,來了邊軍更打不過,其他四個校尉也都是被許願打服的,想當年劉耀文那叫一個桀驁不馴,許願見他一次打一次,打到他叫大哥為止。   不過有一說一,許願能打,腦子也機靈。行軍打仗總能料敵於先。所以七年時間,當年同行的夥伴有人埋骨荒野,也有人像他一樣升任校尉,但是以未弱冠之年為虎賁郎將執掌一營精銳的,許願也是獨一份了,不服不行。   這七年的同生共死,許願對這些兄弟也是做到了肝膽相照。葉子規心裡也把許願真的當成了自己的大哥了,當然嘴上是不能承認的,畢竟現在許願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可不能隨意毆打手下軍官了,如果他敢,那我就去刺史那告狀,能治這混小子的也就隻有曾經是許願啟蒙老師梁旭之了。   回憶到此結束,葉子規看著前方奔來的輕騎,命令軍陣緩緩後退,康且輕騎看到魏軍軍陣後撤,不由地興奮得大聲呼喝,沖得更猛了,康且輕騎主將思力摩感覺有點不對,但輕騎突進太快,現在回轉已經來不及了,隻能下令加速沖鋒,隻要速度夠快,陷阱也不能坑殺所有人,乘勢沖進去,勝局就鎖定了。   兩軍相隔百步康且輕騎集體對魏軍進行了一次騎射,然後前排夾緊長矛,後排棄弓拔刀,以標準的楔型陣朝護軍校尉部沖鋒而來。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敵軍生受了我軍一次騎射但沒有用弓弩還擊”   思力摩心中警鈴大作,敵軍有陰謀,輕騎速度太快,一百步弓弩不射可沒機會了。有陰謀,而且是大陰謀。   但可惜他已經沒有時間去想到底是什麼陰謀了,更沒有時間去糾正。眨眼間已經沖到了五十步的距離,而後他知道了魏軍的陰謀到底是什麼?   多發床弩,而且是幾十架多發床弩,看到魏軍甲士讓開位置,露出來對準他們的器械,思力摩全身血液發冷。上百支碗口粗的弩矢就以一種這樣的方式與他們見麵。   “射”   一個護軍校尉部軍官一聲令下,四十架多發床弩的弩矢如疾風暴雨般射向了麵露恐懼,拚命拉轉馬頭的康且輕騎。霎時間“噗噗噗”血肉貫穿聲響徹整個軍陣前方。   幾十步的距離讓康且輕騎避無可避,被床弩射中好一點當場斃命,有的康且軍被弩矢擦到四肢,立馬斷肢飛舞,哭喊地墜落馬下,然後被同袍的鐵蹄踏成成肉醬,也有連人帶馬被釘到地上,鮮血四濺,所有人都知道他沒救了,但是他還在那裡哀嚎地請求同袍救自己。   一時間人仰馬翻,血流成河,一根弩矢貫穿數人的情景比比皆是。這一下子把所有康且輕騎都嚇懵了,他們能接受死亡,但不能被這麼冷酷地收割,有僥幸逃過床弩的康且軍沖到了魏軍陣前,很快就被弓弩攢射成了刺蝟,還很多康且軍被長矛大槊捅個通透然後被高高舉起,還未死的康居軍掙紮哀求著,然後慢慢失去聲音,從高空灑下的他們的血,仿佛下了一場血雨。   從遠處看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就在康且人茫然無措的時候,魏軍動了。   “陌刀向前”   兩百身批重甲手持加長斬馬刀的護軍校尉部精銳結陣向前,朝著康且軍慢慢逼過去。   這個陌刀隊是許願搞出來的,葉子規還吐槽過,不就是拿著加長斬馬刀的重甲步卒嘛,還取個新的名字,不出意外葉子規喜提一頓全身按摩。   思力摩運氣不錯,發現危險時他依靠鐙裡藏身躲過了致命的弩矢,但他的戰馬卻被射了個通透,釘在了戰場上,他也被馬屍壓住,陰差陽錯躲過一劫,等他推開馬屍看到一隊重甲步卒持刀結陣,馬上跑回了幾十步外的輕騎群。   被床弩射死的人不多,加上混亂中踩踏而死的也就三百來人,但是視覺效果太過可怕,一下逃散了四百多騎,回到陣中他從馬上拉下一個輕騎,隨後翻身上馬,奪過一根長矛,他知道他們都被床弩嚇破了膽,但他也可以用這點嚇他們。   “勇士們,魏軍的床弩已經射完了弩矢,我們前麵就剩這幾百甲士,踏平他們,否則他們裝好弩矢我們都要死,現在,不想死的跟我沖”   思力摩麵色猙獰,咆哮一聲。   “殺”   率先沖出,一千多康且輕騎緊隨其後。   思力摩沖至魏軍陣前,在一名陌刀手反應過來之前一矛將其槊死,而後仗著馬快趁著縫隙一閃而過,左手持長馬鞭一卷,捆住另一個陌刀手的脖子,並把他拉扯著在馬後拖行。自身重甲和馬的雙重作用力很快就扯斷了他的頸椎。   思力摩把馬鞭一丟,回頭一看,發現了目呲欲裂的一幕。剛才迎擊不及的陌刀隊很快就反應過來了,立刻把思力摩打開的缺口補上。   然後,他知道了什麼叫如墻而進,人馬俱碎。   一千輕騎撞上了陌刀隊就像海浪撞上了礁石,被礁石撞得四散,反而陌刀隊紋絲不動。按照節奏上砍騎兵,下砍馬腿,在付出五十多人的代價頂住了第一波沖鋒後,失去騎兵機動能力的輕騎毫無反抗能力的被陌刀隊屠殺,每一刀下去都是鮮血噴灑和肢體飛起。而被礁石撞散落的那些浪花很快被魏軍弓弩手一個個射殺,而裝好了弩矢的多發床弩也在重新發威。   思力摩全身冰冷,心如死灰,轉頭看到那個年輕的貴族軍官,咧開嘴笑了   “換個大貴族也不虧啊。”   在康且國這麼年輕擔任軍官的大部分都是國內的大貴族子弟,當然,從某種方麵來說,他想得也沒錯。   葉子規神色冷酷,看著策馬向他奔來的思力摩,他沒有和對方單挑的意思。   “弓弩攢射”   他如是下令道。   “噗噗噗噗噗噗”   數十隻弩矢射向了思力摩,思力摩又使出了鐙裡藏身,可是弩矢太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左肩,腰腹,大腿還是中了三四根弩矢,戰馬雖然被弩矢集火,但大型動物的生命力讓它還能向前沖幾丈,加上慣性居然沖破了魏軍的攔截,從馬屍上躍下,思裡摩一瘸一拐地沖著葉子規發起了沖鋒,葉子規的扈從親衛立馬拔刀迎戰。   思力摩連殺三人之後終於沖到了葉子規的麵前,可是他已經沖不動了,七八把橫刀插進了他的胸腹,扈從親衛們把他牢牢卡在中間,同時轉動刀柄攪碎他的內臟,他身上的鮮血如山泉一樣汩汩湧出,染濕了附近的整片地麵。   “差一點就……”   他這麼想到。   “安琪瑪,對不起。不能兌現和你的約定了。好想再看你一眼”   隨即陷入了黑暗。   “梟首,插在旗桿上”   葉子規依舊冷酷,他在戰場和麵對許願時完全是兩個人,他很認同許願說的兩句話。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人的殘忍”   “每個人都有故事,但是關我何事,我隻在乎關於我的故事裡我所在乎的人”   葉子規看向前方的戰場,康且輕騎已經被陌刀隊徹底殺散,數百殘兵敗將也已經嚇破膽了。以後在戰場上大概再也看不到他們了。   最主要是本部輕騎被抽調走了,自己其他的步卒追不上他們,當然葉子規是不會承認的,他命令後麵軍陣對康且軍的傷兵進行補刀,指揮床弩和陌刀隊前移,勝局已定,接下來隻要徹底打垮對麵的那群渣渣左翼就完成軍令了。   葉子規想到這裡,看向了遠方的中路戰場。   他的兄弟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