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雪花開始飄落。 “你看啊,你分析一下,世子他找你的目的是什麼?”李博彥問他。 “拉攏我,進而拉攏臚朐軍為他效力。” “他為什麼一定要拉攏你?找鄂節使不就行了?” “我爹不是誰都不從麼?因為和陶林不對付,陶林作梗砍了我們的糧餉。” “那雍都王呢?” “我爹跟他也不也不過表麵功夫。” “所以呢,鄂節使——你也別怪我說話難聽啊——跟個鐵公雞一樣,四六不靠,油鹽不進。” “所以他想……挑撥離間?” “不然呢?挑起你們父子的仇恨,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他有意思麼?!” “一直以來鄂節使怎麼跟你說的?”李博彥問他。 “他說,我是烈士的後代。” “這個烈士,有沒有可能是敵國的烈士?” “敵國的……” “世子的話,也得有選擇的聽,在京城,還是敵國的烈士,我想,隻剩下——間諜或者謀士。” “啊……”鄂景洲有點接受不了。 “鄂節使一定有理由殺他,又有需要把你父母的身份隱瞞,寧可讓他人懷疑他像一個酷吏一樣製造冤假錯案——那時候我們跟蘚國的關係還可以吧。” “歷史上是,還好,但比較微妙。你為啥提蘚國?” “‘順姬’就是蘚人叫得多。蘚人嘛,善做麵食,尤其冷麵。他們一定開了個麵館,招徠達官顯貴,刺探情報,後來可能被發現了吧。不過世子殿下用這事添油加醋大做文章,挑撥離間,自以為聰明,實際上吧……” “真是……蠢!”鄂景洲不斷吐槽。 “再說了,養育之恩大過天,這麼多年,鄂節使對你如何,清楚吧?” “嗯。” “有沒有仇,又如何?有家就行唄。” “是嗎?”鄂景洲看著他有點疑惑。“你倒是真放的開,可我這心裡。” “有什麼當麵問問鄂節使,說開了也許就好了。我就這麼說吧,因為你這身世的事,鬧不好,會導致臚朐軍的覆滅。朝中皇帝撒手不管,以陶林為首的文人官僚和以雍都王為代表的皇族勢力已經鬧得不可開交,臚朐三鎮就是他們拉攏的對象,你信不信,如果誰都爭取不到,鬧不好他們會聯合起來毀了,然後重新洗牌。” 鄂景洲覺得李博彥危言聳聽。 “如果是危言聳聽,為何把你我派到這裡?我算初來乍到不懂事務,你呢,你可是一直跟著他,戰功赫赫,怎麼會因為一點小事就被貶?” “我懂了。”鄂景洲好像明白的樣子。 這二人就這麼聊到深夜。 早上,鄂景洲草草吃過早飯,就要馬上趕回去。 “我有時候覺得……你一點都不像個農家出來的孩子。”鄂景洲說。 “怎麼講?”輪到李博彥不解。 “你這眼光和見解,超出一般人。一般人家的子弟,哪看得到這?” “隨我父親吧,他以也是個總旗。”李博彥解釋。 “不是,不是這事,你真的失憶了麼?” “不然呢?這事裝能裝得像麼?” “好吧。” 踏著草原上薄薄的積雪,鄂景洲撥馬而行,地上隻留下一排馬蹄印。 雪下了一陣子就停了,然而這草原比較乾,過了一宿,雪便都沒了,又剩下一片枯黃的草原。 李博彥還是往常一樣,侍能這些羊,教孩子們讀書,處理著湖北縣的一點點事。 這天,伴著一聲又一聲駝鈴,一支駱駝商隊從遠處緩緩的向這裡走過來,李博彥隱隱約約看到一個女子的身影,雖然棉衣裘裝裹得厚,但他仍能看到。那好像是杜春霞。 也許是,也許不是。 這時候那女子向他的方向喊了一聲: “博彥!” 李博彥確信了,那就是自己的愛人。 “春霞!” 李博彥什麼也不顧了,就向著那支商隊的方向奔去…… 春霞告訴李博彥,舅舅升了,領著舅媽搬到了呼倫郡城,舅舅現在擔任通判。春霞說,舅舅其實不想升,可是舅媽身體不好需要更好的郎中。 “舅舅是不是覺得在自己這一畝三分地,人脈廣,實權大?”杜春霞懷疑。“我沒好意思問他。” “這都是次要的,我想最簡單的,自己家待了幾十年,讓你突然搬家,你樂意麼?就像人們都講安土重遷,死後落葉歸根的麼。” 這番話杜春霞認可他。 李博彥看著自己的兒子,更是歡喜的不得了,比之前又長大了不少。 “我希望這孩子能孝順自己的父母,尤其自己的母親。”李博彥說。 “啊?你不重要麼?”杜春霞問他。 李博彥什麼都沒說。 杜春霞問他怎麼了,他說: “說心裡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我不希望你過來,這兒太危險,你的男人,說不準就會喪命。” “你不是離開前線了麼?”春霞不解。 “有比外麵的敵人更可怕的。”李博彥說 “誰呀?”春霞都糊塗了,他實在不懂得麵前這個男人在給他打什麼啞謎。 兩口子一陣沉默。 “待兩天你就走吧,自打我哥沒了,他們最需要人陪著了。” “你為啥一定要推我離開?有什麼事不是我們夫妻一同承擔的麼?” “孩子呢?他不能沒媽。” “他能沒爹啊?你看你說什麼呢?”春霞問他。 李博彥搖搖頭,“跟你說,你也理解不了。” “我當然理解不了,我隻知道,天大的困難,都抵不過夫妻同心,全家齊心。要死,就你抱著我,我抱著孩子,咱們黃泉下團聚好了。” “好了,不說這些了,傷感,你還是聽我的就好了。” “我沒法走,我來的時候,都答應親王,幫他經營來往湖北的商隊了?” “啊?你答應他這個乾啥?”李博彥不解。 “我之前給你說過這個,這裡的人需要,而且有商機,為何不做,再說,你是湖北縣令,我做這個也算有靠山。” 李博彥還想反駁啥,被春霞一下子噎回去了。 “我的縣令當家的,你是不是覺得女人除了每天圍著鍋臺水缸轉,給你們男人生兒育女之外,什麼都乾不了?” “我不是。” “你要是反駁我,你就是這麼想。” “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