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不會有事吧?”端陽問。 “希望是我多慮了,畢竟夢是反的不是麼?”春霞說。 “姐,好點了麼?”博斯太走到春霞的炕邊,搭著炕沿坐下。 “弟兒,你來了,我好點了,就是頭還是有點迷糊。”杜春霞說。 “姐,我剛剛看到你的樣子,嚇了我一跳,我覺得你是中邪了。我把我們部族德高望重的尼山薩滿給請來了。讓她給你請神驅邪除病,你就好了。”博斯太熱情洋溢,眼神有光地說。 “……試試吧。”春霞答應了。 跳神的場麵,春霞小時候見過,跟著家裡人搬家之後,就沒再經歷過了。 春霞躺在炕上,看著那薩滿身著無數布條的薩滿服裝,腰上纏著很多大大小小的鈴鐺,左手拿鼓右手握著鞭,敲著那鼓麵繪著無法言表的圖騰的鼓,跳著,舞著,念著祝禱的詞。 不知道那薩滿到底有沒有用,但是聽著那愉快的鼓點,聽著那祝禱詞,似乎讓人精神振奮,內心得到治愈。 “也許這就是原始的力量。”春霞這麼想著。 敲罷,跳罷,舞罷,念罷,薩滿說出了一番話: “憂思鬱結,又是夫妻心有靈犀,你們很快就會見麵,你就會好了。” 春霞明白那不過是一番安慰的話,搞巫蠱術的不會察言觀色,順桿上爬是不可能的。 但是春霞還是謝過了薩滿,讓端陽給她拿點錢或者什麼,被薩滿拒絕了。 “用錢隻會褻瀆神靈,會遭報應的。”博斯太說。 那薩滿被端陽送出了門。 博斯太說:“我聽端陽姐姐說了哥哥的事兒了,神說他很快會來,就一定會來吧,我們的薩滿最靈了。” 春霞哀嘆到:“他來有什麼用啊?” 端陽在一旁說:“嫂子,我還是說,有些話你們當麵說開了更有意義,況且,他如果千裡迢迢找你,那本身就說明他不會背叛你。” “我也同意。”博斯太在一旁搭腔。“姐姐不用想太多,好好休息就行了,我會來多看看你。”博斯太說。 “你們家沒有活計需要你做麼?你不在家給你家人幫忙?”春霞問他。 “我就是四處打獵,不耽誤的。”博斯太說。 “可是……”春霞想說點什麼,卻被博斯太打斷了。 “我的好意你就不要拒絕了吧?走了。”博斯太走出了屋子。 端陽不解。 “為什麼他對你那麼好?” 春霞說:“對一個人好,一定需要一個理由嗎?不是所有人都那麼勢利,把好意當買賣。我記得我跟你說過。” 端陽卻反駁到:“我爹說,人情往來的事最重要了,你幫人家,人家幫你,禮尚往來。” “所以咱爹人脈廣。”春霞說。 “是呀。以前我哥還總因為這個跟他不對付,我哥以前性格可孤僻了,就是總活在自己世界裡。直到他賭氣離開家出去闖的時候,都沒變過。”端陽說。 “誰都有年少無知的時候。”春霞說。 “可是過那麼多年他回來了,沒再見他和父親吵過任何架。”端陽說。 “那是經歷多了,成熟了吧?”春霞說。 “那也太不一樣了吧?我都覺得他不像我哥了。”端陽說。 “人不是一成不變的,這是你哥跟我講的。”春霞說。 “我還是覺得哪裡不對……”端陽還說。 “好了,別想那些有的沒的,把眼巴前兒這些事弄好比什麼都強。”春霞說。 幾個鄰居的女眷叫上端陽一起采蘑菇,順道表達了對春霞的問候。端陽還擔心著春霞,倒是春霞讓端陽放寬心,而且特意叮囑看清毒蘑菇,端陽挎著筐就去了。 春霞過了一天,勉強好了,就又忙著上工去了。 新任鯨島都督李元燧,和監軍陶久錫,騎著快馬奔馳在鯨島的叢林和原野上,身後跟著一幫騎兵。 他們的馬太快,陶久錫一記馬鞭抽倒了“擋路”的博斯太,而這些包括杜春霞在內的流放者們看在眼裡。 “誰家賤貨,擋著都督的路?”陶久錫毫不客氣地大聲嚷嚷。 “你們為啥不懂得讓開?”博斯太沖他喊。 “放肆!不懂尊卑有序?”陶久錫嚷的聲音更大了,而且更美好氣。 “不懂,沒人教過。”博斯太沖他喊。 “來人,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捆起來,綁到馬屁股後,拖回都督府!”陶久錫似乎氣急敗壞了。 “等會兒!”杜春霞站了出來。 陶久錫看到杜春霞那一刻,眼睛都直了,李元燧也有點驚訝。 春霞向二位大人恭恭敬敬施了一禮。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大人與民女,上京一別,已有快一年了吧?”春霞說。 “是,確實快一年了。”陶久錫看到了春霞,剛剛那飛揚跋扈的氣勢收了幾分。 “我這弟弟山中野人一個,不懂什麼昌明規矩,對大人有什麼冒犯,大人海量,體恤百姓,還請寬恕。” “可是,他太不守規矩了。”陶久錫卻不依不饒。 “我會教他守規矩的,還請大人饒恕則個,別把他抓到大牢裡。”春霞說。 “好,我可以不抓他進大牢,但是他對都督大人有冒犯,該罰也得罰,來人,抽他十鞭子!”陶久錫大嚷道。 “慢!”李元燧在一旁攔下了陶久錫。 “既然念他初犯,我們就且饒了他。陶監軍,得饒人處且饒人,你覺得呢?”李元燧說。 “今天輕饒過了,那明天他若再對都督大人您有冒犯呢?我看……”陶久錫還是堅持他的觀點。 “是對都督大人冒犯,還是對你冒犯?”春霞質問他? “你什麼意思?”沒別的意思。 “沒別的意思,我這弟弟沒給大人您讓路,他不對,可您呢?抽我弟弟好幾道血凜子,您也該解恨了吧?看你們一幫人一路踏馬而來踩壞多少莊稼,我們多少勞作成果被大人您們這般毀了。我們可以尊重您的權威,您為這些百姓想過一分麼?您生在貴族家,做了這個監軍,我們尊敬您,如果大人您虎落平陽呢?我弟弟做得不對,可以給您道歉,咱別不依不饒的行嗎?” 李元燧看著陶久錫額頭的青筋都快起來了……